依辛老镖头就想教张熙在自己家中住宿一夜,第二日一同回归云堡。
张熙向辛老镖头道:“家师性情太急,弟子不敢耽搁,得连夜赶回去复命,改日再看望你老吧!”
说罢转身告辞,离了辛镖头家中。
这时已是三更过后,万籁无声,出了青龙镇,一片绿野,青棵满地,映着那天空,一钩斜月万点银星,更显得清凉幽寂。
张熙不由得越发高兴,施展开夜行术的功夫,身形似箭,纵跃如飞,向杨家庄一带走来。
这路正是青纱帐的所在,正是绿林出没之地。
张熙身形飞快,脚下又轻,一点声息也没有。
刚转过崤山山角,正有一段横穿崤山的山道,入山道不到一箭地。
这一带山道颇为崎岖,脚下未免放慢。
突听得远远似有一片脚步之声。
张熙心想,这种深夜还有在山道里走的,定非平常商旅,不是镖行,也是江湖道中人。
张熙借着旁边一片青棵子,自己隐住身形,向外查看。
足声越来越近,转瞬到了面前。
见这一伙人,一共是七名,押着一辆轿车子。
这种山道凹凸不平,车走在山道上,自当难行,走的极慢。
这护车的七人中六个全是穿短衣佩兵刃,只有一个连鬓落腮胡子的,穿长衫在后面督着前面的那辆车。
车前面那两人互相抱怨着,可是说话似乎背着紧后面那匪首。
一个说:“香主过于小心,净给咱们找苦子吃。其实从水面上走,省多少事,大家少受多少罪,凭我们这班人会被点子走脱了?我看这么走,到不了总舵,准得出事。”
另一个说道:“你别抱怨,我看香主这么仔细,必不是无故自起矛盾。就以我们还没出河南境,就奉了西路总舵上三次转牌,这次我们才把秧子起出来,人家也跟着发动。这次敌人下来的人还不少,所以这里不止于接到西路总舵的转牌,连龙头帮主那里,也用连环马千里传书,严令沿途各路舵主妥为接应。无论如何,不得再叫两个秧子脱了手。事情若不紧急,也不致这么严厉。好在一出崤山,就有丰舵主那里备船迎接……”
张熙大致听两人这么叨念着,已转过这个山湾。
不过这番话说得很是可疑,张熙从青棵子里,跟着听着。
一时好奇心动,遂想倒要看看这班江湖道中人,倒是怎么个路道?
并且又有车辆,话风中分明是绑虏的肉票。
这一动疑,立刻暗中跟踪下来。
张熙这一多事,无意中竟得着被虏两同门的下落。
这一来有分数:密札呼援囚野店,双侠一怒下乾山。
第十七回 下乾山荒村寻盗迹
张熙竟要查明这帮匪党的来踪去迹,暗中跟踪下来。
可是这群匪徒,非常机警,张熙只跟踪了不远,就险些被匪党发觉。
赶到了山口,只见远远的有一处小小镇甸,暗中听得这班匪人商量,要在这出口外的镇甸上落店。
张熙遂立刻借着丛林青棵子隐身,见那班匪人立刻扑奔了镇甸外的那座小店。
张熙隐身暗处,见匪党们把店门叫开,跟店伙似在口角。
还是年老的匪徒向前拦阻着党徒们,不叫吵嚷。
随即向店伙大声说道:“我们又不是强占官房,干什么蝎蝎蛰蛰的?吃饭给饭钱,住店给店钱,你要是故意刁难,可是自找苦子吃。”
门外这一吵嚷,门里又出来一人,向这伙匪徒说道:“爷台不要误会,您来到这是财神爷,我们哪能拿财神爷往外推。不过小字号原就没有宽大房间,你来的时候又晚,现在只有两间是里外间,你能将就住么?”
那名匪首答道:“既是没有别的房间,我们将就住吧。”
店家吩咐着伙计把店门打开,叫车辆进店。
张熙见店门重闭,遂从那店后绕进去,猱升到屋面上。
只见匪徒们正围着那辆车,从车上扛下两个长形的口袋似的,扛进靠东面的两间客房内。
店伙们看看有些怔神,那名匪首向店伙道:“不用你看着奇怪,我们是办差的,这是两股差事,你们少说话,少管闲事。”
店伙们看这班人一个个短衣带兵刃,不是兵就是匪类,反正不是善良的商人。
只得竭力的敷衍伺候,这般匪徒进了客房,店伙忙着给现烧水泡茶。
张熙一相度这店中地势,并不是什么大店,通共不过十几间房,东客房一排是六间。
匪徒们住的是靠北首的两间,既矮小,更没有后窗,探查颇费手脚。
张熙在屋面上把身上收拾紧趁利落,直候到店家把酒饭全给摆上,全往外间围桌痛饮起来。
张熙翻身落在院中,蹑足轻步来到窗下,纸窗早经破得许多孔洞,用不着现费事。
遂眇一目往里看时,只见这堂屋里是只有陈设的桌椅,没有床铺,迎面摆的八仙桌已挪到地当中,匪徒七人中只有五个围坐着八仙桌前痛饮。
那年老的匪首据坐在迎面上,只把酒杯微微沾唇,别的匪徒全是酒到杯干狂饮不已。
张熙来到里间窗外,往里偷窥时,只见里间是迎门一铺木炕,木炕上倚着墙半躺半坐着两人。
屋里烛影昏吟,辨不清铺上人的面貌,两人四肢全用绳捆着,隐约是一男一女,发乱蓬蓬,形容憔悴。
两个匪徒提着刀在木炕前监视着,被囚的两人似乎方才苏醒,精神颓靡。
一个身量高大的匪徒,用粗暴的声音喝道:“喂!相好的,想吃喝走动,可趁早言语,我们是过午不候。相好的,想开着点!你们遇到爷们手里,这是相好的你们的福分。只要老老实实的,绝没有你的苦头了。”
那男的抬头翻了翻眼皮道:“你要想收拾你华二太爷,趁早给你二太爷个痛快。这么折辱我们,乃是匹夫的行为,我们可要口出不逊了。”
那个年轻的匪徒狠狠地说道:“你落在爷们手中,死活不过爷们一举手之劳。相好的,你不知沾了谁的光了,你要再这么喝五吆六的,别说我可给你个厉害。”
正说着一撩门帘,那有年岁的匪首,从外面走了进来,向两个匪徒说道:“你们不要吵嚷。”
随向两个被虏的人说道:“你们也是武林名家的门下,谅不至不明理,你们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是奉命办理,不敢不这么办。只要你们不想别的道,我们绝不愿跟你们故意为难。你就是任性施为,也休想逃出手去,何必自找无趣。”
说到这,向身旁两个匪党说了声:“把食物拿些来,叫他们吃点。”
那个高身量的匪党转身出去,不一刻从外面端进来一盘饽饽、一碟咸蛋、两碗水,放在板铺上。
那匪首却令手下党徒把两人的手全部解开,善言安慰着,叫两人随着进饮食。
这时那男的才恨声说道:“咱们既有样子,就该早早把爷们撂了。你们这么不敢痛快下手,这是自留后患,我们得了手绝不留情!。”
张熙在窗外听他们这话,分明是想故意激怒匪徒,哪知匪人更不介意,向手下两个党羽招呼了声:“你们趁这时吃饭去,酒不要多喝,我看着他们行了。”
两个匪党齐答了声:“齐舵主,你吃好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