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俊眉都皱了起来,点点心疼,〃贤弟,你这是。。。。〃
我疲惫闭眼,不看眼前之人,轻轻叹息,〃家里的人都烧死了,所有家当也烧得不剩多少,全家只我一人因外出办事而活了下来。若我此时回关外。。。。。。〃我未说下去。
君出羽微微揽住我孱弱的身子,眼中疼爱更是满溢。
〃贤弟,你这般情状,叫我怎么放心让你回去?还是留在这里吧。大哥说的话从来算数。你就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大哥也乐意照料一生。〃
我等得不过就是这一句话而已。
继续软在君出羽怀里,双手抓着他的衣衫,红了双耳。
君出羽突然尴尬起身,眼神闪烁不定,〃贤。。弟,大哥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了。〃说罢便快步离开。
我低头轻笑,想必他也察觉了我和他之间的气氛不对。
其实逃避又有什么用呢?该来的始终会来。当日他把失魂落魄的我从集市接回来的时候就该知道,他对我不是那么简单。
不过看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实在有意思。
我住在君府已有五日。那日我失魂落魄在街上游荡,恰巧被君出羽撞见,正好顺水推舟的进了他的宅子。他也知道我行馆被烧之事,看我那般模样,就收留了我。
本来很是简单的事情,一个生意上的朋友收留了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可惜的是这两个人一个风流一个绝色。即使同是男子又怎么样?照样可以出段纠葛。
望着桌上那青瓷花瓶,果然是上品中的上品。娇艳的花儿攀附在青瓷的花瓶边缘,花是好花,瓶也是好瓶,只是这花这瓶在这种世俗之地呆久了,始终沾染了一些不干净。似洁白无暇的白布上沾染了黑色,更加惹眼肮脏。
人也是如此,再怎么清纯可爱的人在肮脏之地呆久了,势必要同流合污。所谓久居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便是如此了。
倒一杯茶,香气四溢。如此气定神闲。一身白衣拖地,一双玉足裸呈。
看着杯中的那一双眼,好想问。
那是飘尘么?
不是,飘尘不会媚笑如此,飘尘只是一个儒雅书生而已。飘尘,也不爱穿白衣。
门外脚步声骤起,我敢住在这就会想到会有今日。
本该在屋子里好好相夫教子的女人却出现在了这里。身后还带着两个一看就知伶牙俐齿的丫鬟。
柳絮仍旧美丽,只是那是属于妇人的风韵,不复少女娇柔。
此时娇柔的,反倒是我。e
她的一颦一笑,我至尽犹记。那一弯眉,细若柳叶,那一双眼,灿若星辰,那一展颜,笑若春花。
如今眉眼依旧,只是不再笑若春花。
原来一切不过一场骗局。
她的次次娇羞,她的每每温柔,都只因为我和君出羽的那几分相似。
怪不得呢,后来可以背叛的那么彻底,毫不留情。
我抬手倒一杯茶,递给来人,〃大嫂,何事来这落尘院。〃
柳絮一双美目冷眼看我,初见时的惶恐早就不见踪影。她一把打落我是手中之杯,声音异常凛冽,〃吴公子,你在我府住的还习惯否?〃
我看着地上茶杯,一片一片的碎片狼籍一地。
抬头朝美人一笑,算是娇美,〃嫂子和大哥对我照顾有佳,当然是好。〃
她看着我不语,身后的丫鬟出现的倒是时候,〃怕是住得太舒服了不愿意走了!如今这世道真是变了,一个男子也要靠色相赖在别人家中骗吃骗喝,好不知廉耻!〃
她字字珠玑,妙语连珠。我没做声,看着眼前的妇人。
柳絮眉毛一皱,责怪道,〃杏儿,不得无理。〃
唤做杏儿的丫鬟朝我瞪眼,眼中满是鄙夷,〃夫人,对这种不要脸的东西讲什么道理!〃
〃啪〃的一声,杏儿被赏了一个巴掌。只是打人的柳絮仍旧一脸端庄。
我细细看她,她保养的极好,容颜依旧美丽。可是此时,我却仿佛看见了面目可憎的怪物。
〃吴公子,我本无意闹事,望公子多谅解。杏儿也是因为性子急噪才口出狂言。只是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你和我家老爷清清白白,也不会谣言四起。〃柳絮缓缓开口。
谣言四起?我怎么从未听到此等谣言?我笑笑,继续倒茶。
〃况且你们现在这般形迹,和金屋藏娇无异。若被外面的人知道我家老爷迷恋一个男子,你要我们我们君家如何在京城立足?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被你家里人知晓了,你又叫他们情何以堪?〃
可笑,落尘院本是我生前的住所,此时倒成了君出羽〃金屋藏娇〃的地方了。
我起身,朝他巧笑,〃夫人,我想你必定误会了什么,我与君大哥之间是清白的。〃
至少现下是清白的。我在心中补充到。
柳絮的秀眉微皱,〃清白?〃她看看我身后的奢华丝衣,那是君出羽的。
〃不管你与我家老爷是什么关系,我希望你快点离开君家。〃
我一双手抚上她的脸,细致,却没有想象中的滑腻。丫鬟和她都没料到我的举动,吓的僵持在了当场。
〃风韵尤存,却尽失风华。夫人,你老了,该安分点在家相夫教子。〃
〃放肆!〃她一把推我在地,地上刚才的碎片未清,扎在手里生疼生疼。
我朝她挑衅一笑,随即咬唇欲泣。
〃你才放肆!〃这下被推倒在地的竟是刚才退我的人。
柳絮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被慢慢扶起。我全身无力倚靠在君出羽怀中,姿势不只暧昧。
〃老爷。。。。你怎么在这里?〃吃惊的柳絮竟忘记了起身,只得伏在地上看着我和他的相公相拥相依。
一双大手揽着我的腰,君出羽一声大喝,〃我该问你才是!你不去照看想儿,反倒跑到贤弟这里来闹什么事?家中事务太少不够你管么?〃
〃老爷。。。。我。。。。〃
她话还没说完,我就一把拉住君出羽,眼中含泪,硬是不让那泪滴落下来。
〃君大哥,是我不小心,不关大嫂的事。〃
君出羽怜惜看我,〃你就是太善良了。今日她能来你这闹事,保不准明日她怎么对你呢。〃随即看了柳絮一眼,朝在场的丫鬟仆人道,〃都给我听着,从今往后没有我允许谁都不准进落尘院!贤弟若是想出去散心,也不可叫人打扰!违者非我君家人!夫人,你听见了么?〃
柳絮恨恨看了我一眼,〃是,老爷。〃起身做了个礼就仓皇离去。
善良?
我已不知善良二字是什么模样了,早在十年之前。
事情顺理成章,和所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事情一般,我和君出羽终是走出了那一步。
那日仍旧雨丝飘飞,他醉酒而来,满眼迷茫。
把我压于身下,他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和他长得那么相象?〃
然后我只是看他,如此不可思议,似当初他第一次亵玩我时那般。
他心中似有所动,竟然落下泪来。
所有事情皆有定数。正如当初我娘害死了他娘,正如年少时的他爱上了身为他长兄的我。所以才有他诬陷我娘不守妇道,害得她吐血身亡的那一幕,所以才有他把我压于身下面目憎恶的强暴我的那一幕。以往种种,皆是恶因。
就算我知其中原因,我仍旧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整个君家。他不该那么决绝,毁我一次,毁我两次,自死方休。
恨已深种,连我自己都难以自持了吧。
种孽因,得孽果,现在不是报应的时候吗?
衣衫轻解,到底是谁手染鲜血,倚靠在那白帐之内?
兴许是我。
终于还是下了此咒,尽丧天良。
手扶那人摇摆不定的头颅,看他眼神涣散,才把手指放入其口。
君出羽,你该死。
气氛悲切,我正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却听得有人触碰我所设下的结界,到底是谁?竟然可以阻我施法。
放下神志不清的某人,我起身。赤脚走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心如止水。
白衣无尘,似仙。
眼前赫然立着一个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