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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妈?”林雨泽试探地叫了一声,连东西都顾不上拿,便直接走到林美凤的床头轻唤着她,只是没有得到
任何的回应。
床上的林美凤依旧是背对着门口,一动也不动。刚才踹门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将她给弄醒……林雨泽有些
急切将手攀上她的肩膀,再次叫了声“妈。”
还是没有反应……林雨泽掰过林美凤的身子,狐疑地看着她格外平静的脸。很安详,面容格外的平和,甚
至还带了点隐隐的笑意。
她的手是向上摊开的,微微地蜷曲,不远处的地面上,滚落着一个空药瓶。那个药瓶林雨泽很熟悉,是用
来装给林美凤用来帮助睡眠、止痛的安眠药的。
“妈?!”林雨泽颤抖着将手摸上林美凤那张没有多余血色的脸,同时颤颤地用手指试探着她的鼻息……
没有了呼吸的热度。
“妈?妈?!”林雨泽用那颤抖的手摇晃着林美凤,想要把她给晃醒。
看着屋内的情形,男人来不及去过多的思考,只是反过身奔向了值班室……
很快,医生来了,护士也来了,他们把林美凤送去了急救室,进行了一系列的抢救工作。
而男人则是和林雨泽坐在急救室的门口,焦虑的等待着里边的结果。林雨泽的神情有些呆滞,常常半天就
盯着一个地方,一声也不吭。男人知道,林雨泽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接受不了林美凤突然的寻死。男人也
没有说些什么去安慰林雨泽,只是将他给揽住,紧紧地环着他的肩膀,给他一点温度,给他一点支撑,用身体
的语言告诉他,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他在陪着他。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急救室的门总算是开了,只是那首先走出来的医生,面色有些沉重。
“我妈怎么样了?”原本呆滞的林雨泽迅速地挣脱掉男人紧揽着他的手,冲到医生面前急切地询问着。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她服用过量抑制到了呼吸,造成呼吸衰竭……”
医生的解释,在林雨泽的耳边变得逐渐的模糊,他只是用力地揪住眼前那医生的衣领,大声地斥责着。
为什么会这样?刚刚还是好好的啊,怎么他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林雨泽想不通
,他不明白,一向乐观的林美凤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雨泽,别闹了。”男人赶紧上前把情绪失控的林雨泽给拉扯住,然后和那被吓到的医生道歉,让他体谅
下林雨泽的心情,别和他计较。
被他抱住的林雨泽闹腾得很厉害,并不时地用那有着指甲的手抠着他的手臂,很痛,但男人依旧没有放手
,现在的林雨泽反应太过于强烈,他怕他会作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出来。只是,他的体力终究是比不上林雨泽,
眼看着他就要挣脱他的时候,林雨泽被人从一旁抓住手腕并被飞快地打了一只针剂。
扶住迅速往下滑倒的林雨泽的身子,男人有些疑惑地抬起眼看向那个手拿针筒的人……是刚才负责抢救的
那个医生。
“别担心,我是怕他情绪太激动,所以给他打了一支镇定剂。你先把他送到病房去休息会,待会再过来办
理手续吧。”见惯了这样的情形的医生面部表情很平静,并没有太多的神情。
“哦,好,麻烦了。”
男人轻声道了声谢,然后将林雨泽送回了之前的病房,然后又根据那医生所说的,去办理了一系列的手续
。
或许是之前有杜轶辰的担待,在这件事情上医院处理得很人道,给男人提供了很多的帮助,很多琐碎的事
情也全都帮他给处理了,只需要男人自己去选墓地。
忙完这些后,男人回到了病房,林雨泽在镇静剂的作用下,睡得很沉,并不需要他的照顾。
男人在病房里缓慢地徘徊着,用目光打量着这段日子他每天都来陪伴林美凤的地方。
只是如今,林美凤已经不在了。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
如果刚才林美凤和他说话的时候,他能够再细心一点,察觉到她的反常,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早地离开?
男人看了眼床上的林雨泽,眼底划过深深的歉意。
待会等林雨泽醒来,他不知道他该如何去和他解释。或许,林雨泽会恨他吧……男人幽幽地叹了口气。
男人的视线落在了床头的一个袋子上,那袋子装得胀鼓鼓的,边缘还露着点针织的衣袖。
男人走过来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是一件织好的毛衣,还有一封信件。黏好的信封上,写着他和林雨泽
的名字,那字迹,是林美凤的。
来不及去看那毛衣,男人赶紧把那信封给拆开,拿出了里边写得很满当的信纸,信纸上边的字迹,一笔一
划,都很有力道,有几个字甚至把纸都给划破了,那上边,还有着点被水晕开过的痕迹。
男人默念着信上的字迹,脸色在急速地变换着……
“初晴、雨泽: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离开了你们,不要觉得难过,这是我思考了很久所做的决定,我的
身体状况我很清楚,我相信你们也很明白,再这样拖下去,也撑不了多久。
看着你们每天在我面前强颜欢笑着想让我开心,我觉得很难过,因为我,耽误了你们太多……
初晴,其实我很希望你能叫我一声妈,可惜我听不到了,不过我并不怪你,这是我种下的孽,这结出来的
果,我必须得自己承担。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所以就给你织了件毛衣,虽然款式不是很好看,但到了冬
天穿上还是会很暖和的。我很愧疚,一个做妈的,在这快二十年里,唯一给儿子做的事情仅仅是织一件毛衣,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不希望你再是我儿子,你应该去找个好点的人家,快快乐乐地过日子……我希望,你能记
住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替我好好照看雨泽。
至于雨泽,你很懂事,妈对你也很放心。但是有的时候,你的执念太深,其实人不一定非得那么执着的,
我希望你以后能和初晴好好地相处,毕竟他是你现在唯一的亲人。
——林美凤绝笔”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音,男人手中的信纸也跟着滑落,飘落在了地板上,一滴、两滴、被那滴落下来的泪
水所逐渐地染湿。
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男人只知道他很难过,同时,他也很后悔,林美凤所期待的那一个称呼,他一直
没有叫出口……她一定是很失望吧,她的眼中时常浮起的失落,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叫过她呢?!
男人拿起床上那件毛衣,贴住心口缓缓地抚摸着,织得很密,却并不是那么的硬,摸起来很舒服,男人紧
了紧怀里抱着的衣服,将头缓缓地埋了下去,轻声地叫唤了一声,“妈”。
久违的称谓,如果林美凤在这里,听到后一定会很开心吧。
只可惜,她已经听不到了。
等到林雨泽醒过来的时候,男人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正在收拾着他之前他们带过来的简单的行李。接
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操办,他不能太过于情绪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林美凤的后事办理好。
“我妈呢?”林雨泽坐起身,揉了揉有些晕沉的头。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从一旁拿过那封早已捡起来的信递给林雨泽,又继续埋下头收拾着行李。
看了眼纸上熟悉的字迹,林雨泽把那张信纸放在腿上摊开,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看着……等到把那封并不
是很长的信看完,林雨泽早已泪流满面。
妈,你怎么这么傻……
林雨泽的手将那张纸紧紧地捏成了一团,垂着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