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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1 / 2)

>青夜顺从地坐下,勾起唇角笑,他目光温柔,轻揉童生的头发。

童生握紧他的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青夜的脸,时间仿佛静止。良久,他开口:“你痊愈了吗?”

青夜眸光盈动,用力点头,“嗯。焰为何这么傻?青夜怎值你耗去半生灵力?”

童生嘴角牵了牵,知道这是长老们为他找的借口。“无妨,我有祖传的大还丹,是它救了你,我…只是太累了。”

“大还丹?”青夜问。

童生避开他的问题,“更何况,谷主保护他的族人,本就是……职责所在。”他说完这句话,把头转向内侧,倏忽松开了青夜的手。

职责?听到这两个字时,青夜心口猛地刺痛。童生温暖的手,放开了自己。

他终于再也笑不出来,胸口撒遍冰冷的哀伤。

“我还想睡一会儿。”童生闭上眼,淡淡开口。

“青夜在此守着,谷主若……”

“不用。”童生打断他的话,“不用了,你出去罢。”他闭着眼,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青夜嘴唇蠕动几下,终是答到,“是。”

本就该如此,不是吗?但他放开自己的时候,竟会如此心痛。

待青夜离去,童生睁开眼,直直盯着帷幔顶部的图腾。缓缓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双眼。

*

翌日童生招来童夕和门伯。他昏睡了整整九日,童夕早就吓得不成样子,一见到他就哇哇大哭。

而门伯,童生已经九年未见他了,他本是煞青门诸位当家中年纪最长的一位,却因为年轻时受了重伤并未过多参与门派事务,童生印象中他常年居于后院摆弄花草。童生从小没少见他,但他时常病着,所以并没有太多交集。

这次见到门伯,实在意外,他以为煞青门除了自己无一人幸免,真没想到童夕竟然被门伯带走。

只是,说起门伯这九年来的变化……还真有点大。

记忆里他虽然身长八尺,面容也俊朗,但是瘦弱苍白,不禁风吹的模样。可如今,他似服了什么灵丹妙药,容光焕发,双目炯炯有神,甚至看起来比九年前更为年轻,也不再整日佝偻着背不停干咳。

问他,他只说偶遇江湖神医君迁子,妙手回春才治好了他那副不堪的身子。

童生虽然心头闪过什么,却没细想。

一听门伯说到其实童夕才是他活下去的信念时,童生便满心感激,当即给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无论如何,他如同童夕的再生父母。

原来门伯并不知道父亲早就遭遇不幸,当青灵族人杀入煞青门时,父亲将童夕托付给他便陷入混战。

等门伯再回煞青门时,那里已经成为一座空宅,连一具尸首都没见到。

于是这么多年门伯带着童夕四处漂泊,打听父亲的踪迹,前几日在树林里迷路,刚想坐在一棵大树旁歇息,一只怪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抓走了童夕。

没想到……却是因祸得福!

门伯说起来煞青门被灭门的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童生看得心里也颇不是滋味,终是淡淡说道,天意吧。

若不是百年前祖上闯入青灵谷掳走青灵谷主,这一切,也不会如此曲折。

冤冤相报何时了?

逝者已矣。这恨,到今日,早已无处发泄,自己的心有了偏移。如今要自己杀谁?都下不去手。

这改变……都是因为那个人。

想起青夜,童生摸摸心口,虽然毫无外伤,却隐隐作痛,不知是因为那一刀,还是因为停在心上的人。

可是门伯却不能接受他的说辞,愤愤然说着一定不能就此屈服。还责备童生是怎么安下心待在谷里这么多年,实在是不知羞耻。门主的仇、煞青门上下百余无辜性命,怎么可能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就轻易抹去?

门伯说着恨不得立即甩袖离开。

童生低下头听他骂完,面露愧色,一边安抚这位多年未见的长辈,一边劝他暂留在谷中,从长计议。

若门伯这时离谷,童夕可该怎么办?

照目前的情况看,他早已把门伯视为最亲的人。兄弟才相认,便要分离,童生自是不舍。若按门伯提议,自己与他们一起离开青灵谷,那这灵谷必将走向衰亡。

更何况……他并不想如此离开。

所以他未告诉门伯若他离开这青灵谷不出百年便会衰亡,倒是避重就轻地解释了自己留在这里也是迫不得已,自己曾多次准备逃出这个古怪的山谷,还不是每次都被各种异兽抓回来。

说到异兽,门伯想起那只六足怪鸟,便缓和怒色,长叹一口气,寄人篱下,忍辱负重,童生这些年也未必好过。煞青门到如今已成为江湖传说,连一个门徒都没有,谈何报仇,这种情况,能活着,已是不易。

童生听他长吁短叹,不由心中苦涩,他有些恨自己的懦弱,不懂自己是否真如门伯所说,太像母亲,太过善良。

就这样门伯答应暂留谷中,一切听从童生安排。

童生终于松了一口气。最近南山兽鸣异常,他不可能就此离谷而去。

而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童生未曾提到,当年他被掳到谷中之时,各位长老说过煞青门并非被青灵族人所屠,他们也只是接到陌生人的密报,说青灵谷主的后人在煞青门,但去的时候那里已被血洗。

对于这个说辞,童生自是从未信过。能让一门弟子凭空消失,难道是凡人所为?除了灵族之人还会有谁?

更何况,他亲眼所见父亲被青衣人用长剑刺穿胸膛,到死都不能瞑目。

可这些,到了今天,竟从童生心底浮起成了为青灵族人脱解的借口。

尽管自己对各位长老从不亲近,但是凭自己这么多年对青灵族人的了解,他们的确不像能持剑杀人。

这其中必有蹊跷。

自己还正在积蓄力量等时机成熟一探究竟,不巧就遇上了门伯,仇恨过早地被翻出,越加扑朔迷离。

这段时日,南山之兽骚动异常,每到夜晚便发出奇怪骇人的叫声,灵族各主轮番巡夜,就连闭关的舞露姐姐都被惊扰,提早出关。

“像是有天劫降临。”大长老望着南方天空的异样金光,皱起眉头,“百年前青灵谷遭劫前夕,也是如此。”

“那可有办法应对?”童生问。

大长老盯着他的脸,似乎有点不相信这种维护灵谷的话是从他口中所出。

童生平静地回视他。

“没有。”大长老摇摇头,“既是天命,青灵族只有顺从。”

“荒唐!哪还有人对于劫难,听之任之?”他对青灵族人这种张口闭口天命之说颇为不屑。

“青灵谷由天所诞,是生是死也听天由命。”

“哼!”童生冷哼一声,若真如此,何必把自己抓回来。

只是,不得不承认,对于天命,谁又不是听之任之?只不过青灵族人能够事先预知而已。

“谷主不必过多挂心,若是劫,便难逃。”

若是劫,便难逃。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灵力安抚南山之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血灾。

10章 蜚祸

此后将近一月,门伯和童夕在青灵谷安静地住下,虽不与青灵族人过多交流,但也不再催促童生离谷。

童生看童夕神情怏怏,便带他去湖边走走,而自己,也很想见那个人,这些日子,他总是有意地躲着自己,如此疏离,叫人心痛。

而且童生也对于日前冲动伤了青夜的事万分后悔,自己本不愿如此。

他把爱意埋在心中多时,只等真正封了这青灵的谷主,能压得住众人拥他入怀。却从未想过,他心未必如此。

他对自己的好,只是因为他原本和善,只是因为自己是谷主。

早知如此,何必温柔…何必温柔?

夏初,风转南,丝雨缠绵数日,放晴之后,空气中尽是带着潮意的木叶辛香,纷纷红紫已成尘,杂草丛生而起。青灵湖畔的草地上雨露未干,沾湿衣裳。

青夜立于湖畔,望湖面柳花沾湿,夏荷初绽。一旁坐着青朝和御风,笛声传来,时而悠扬,时而断续哑涩,是青朝在向御风学习吹笛,他仰着小脸的模样,乖巧可人。

“哥哥,”青朝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御风哥哥说要吹春神。”

“春神·醉恋花,给青夜的曲子。”御风解释道。

“醉恋花…”青夜轻声重复,“好名字。”

御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青夜喜欢就好。”说完,清越的笛声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入耳缠绵,又带着三分哀伤。

青夜静静地听,心里涌起莫名的痛楚,不由把目光落在御风的身上。

从五年前开始,御风每年便要作一首曲来祭奠春神,但缠着如此哀伤的调子,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南风拂动御风额角的墨绿发丝,雨后柔光缓缓洒下,描摹着他日渐成熟的轮廓,青夜突然觉得心口沉闷,那个欢脱调皮的御风,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

而童生,也变成了焰,他此时有些明了童生那句“我已不再是你心中的童生”究竟何意。

“谷主哥哥。”一曲未完,青朝忽然大叫一声。笛声戛然而止。

青夜顺着青朝的目光看过去,童生牵着童夕,远远地站在他们身后,目光如牢笼,锁住青夜。青夜不由心下一凉,那种要一掌打死自己的目光,再次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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