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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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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来没离开过罗马尼亚?”

格拉齐安点点头,萧撄虹靠在他怀里,翻覆摆弄着他的辫子,偶尔塞进嘴里轻咬辫梢。维琴秋派了专机送他俩去斯德哥尔摩,随行的是霍雷亚。不过他一直停在前舱,很少搭理两个沉默的男孩子。

很奇怪,这位龙牙会御使的幽默感似乎跟着埃米尔和萧撄虹的重伤一起消失了。

“我们住我哥的公寓,”萧撄虹极平淡地说,“他大学时候跟姐姐住过的,现在空着,六月参加完婚礼就回来。”

格拉齐安对此全无意见。

“我爹妈不知道这事。”

格拉齐安抬起头。

“嗯,除了我哥,没人知道我会去婚礼。二叔和维锦也不会去,我哥会说服我爹。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

他伸了个懒腰,“我想姐姐。”

“什么样的女人?”

“勇敢,漂亮,十全十美……”萧撄虹打了个呵欠,蠕动着蜷缩起来,枕着格拉齐安,喃喃地,“我睡一下,替我看着点儿可拉海。”

“你必须控制。”

萧撄虹睁开眼睛,“唔?”

格拉齐安把掌心放到他额上,感到微微的烫意,“蛛丝已经开始生效了,从你离开梵比多山那一刻开始。”

它无孔不入,以各种方式,从各个层面侵蚀你,折磨你,把你嚼碎,咬烂,吸干。

萧撄虹瞪了他一会儿,又合上眼,轻飘飘地回了声,“哦。”

实在不行,那我就去死吧。

……

“醒醒。”

叫醒他的人用了唤醒熟睡孩子的那种手势,坚持而温和地拍打翻动着,萧撄虹睁开眼睛,对着眼前人疲倦地笑笑,“嘿,格拉。”他轻声说,“我梦见咱们刚来的那天了。”

格拉齐安不为所动,“仪式的时间快要到了。”

萧撄虹软绵绵地爬起来,差点一头栽到床下,简单打理之后,格拉齐安扶着他去衣帽间里,选了套窄腰阔腿的淡蓝真丝西装,相配的孔雀蓝蕾丝帽子上垂着长长发网。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意识到这种一张脸上只有一双眼睛的模样很可能会吓到大多数人,何况他还戴着墨镜。

“该死,我需要支唇膏。”他翻了半天,从梳妆台抽屉角落里找出支陈年的娇兰红宝石,替毫无血色的嘴唇涂出了一点轮廓。年岁沦落,原本的正红褪了色,转为一种妖艳斑驳的大红,配上他自来糯软圆润的唇形,那种气质,酷似个婴儿头脑梦露身材的美人。

格拉齐安穿上他挑好的西装,静静等着他。

“说好了,要是我痉挛,或者吐血,或者发生其他什么别的。”

“立刻带你离开。”

“成交。”

他满意一笑,扶着格拉齐安手臂慢慢挪出门,奇特的涩重感在血管深处穿行,奔腾着下坠,一阵阵昏眩,这种感觉已经伴随他很久,身体的某一部分莫名失去知觉,摔落东西,或者直接倒在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格拉齐安不得不像背后灵一样紧跟着他,并且尽可能让他远离任何足够造成伤害的物件。

这样的一切似乎就要结束了。萧撄虹答应过他,婚礼之后就返回梵比多山。那也许是个好消息,也许不是。

北海公爵长子的婚礼在封地上的私家庄园举行,对媒体全不公开。那座岛距离骑士岛并不远,庄园里的教堂一直在使用状态,但并不对外开放,故此保养得非常之好。来宾中有很大一部分对岛上的专用机场表示满意,也有相当一部分在停泊在外海的游轮上参观足够,才乘游艇直接抵达码头,再由公爵府派出的车子载往庄园。

总而言之,这是一桩漫长而华丽的婚事。大多数来宾们的来历与身份都千奇百怪,唯一的共同点是:讨厌记者并且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力求默默无闻。

相比之下,持请柬出现的那部分正常人就显得珍贵无比,至少萧撄虹在发现盛装的莉迪亚时是这样认为的,直到看见一个文质彬彬的高挑青年走上来搭讪她。

格拉齐安敏感地把脸转向他,“你不高兴。”

萧撄虹所答非所问,“那是撄纶,我的某个本家堂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英国人。”

格拉齐安静静地,“描述一下。”

“干嘛?”

“我替你把他扔进海里。”

萧撄虹骇笑,“不,谢了,你还是乖乖待在这儿吧,免得我又把地板吐成命案现场,像上回在浴缸里那样。”

“胃出血。再来一次的话,你可能会死。”

萧撄虹漫不经心地回答,“就没有更凄美的学名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熟悉的人,跟着人流溜进教堂,在角落里坐下,顺势依偎到格拉齐安肩上,冷冷叹了口气。格拉齐安顺势搂住他,他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大男孩,甚至都谈不上健壮,可是胸膛和手臂都透着那么一股坚实,萧撄虹有时觉得他散发出的这股安全感十分有趣,近于古老悠长,不像人,倒像死物,比如大海,冰川,数百年老城堡的护城河之类。想着他就会笑——格拉齐安当然不是死物,不过也不是人。

一靠着什么,他就开始打呵欠,非常想睡,格拉齐安不动声色地轻轻扭他指尖,让他尽量保持清醒。一对新人马上就要出场,观礼只是短短的片刻,熬完这么一会儿,他就可以带着萧撄虹回家了。

回家——不管是那套只住了三个月的公寓,还是遥远的罗马尼亚,想到这个字眼,他那像瞳孔一样苍白淡定的心突然也动了动,仿佛多跳了一拍。

他一心想着怀里的萧撄虹,也并没忽略四下里的动静,乐队奏着细细的管弦,新娘由父亲带进来交给了新郎,有人感动得抽泣。

他不知道台上的萧撄城应该是个什么打扮,这位爵爷高大得很,说话时声音都在头顶上飘,想来也不会难看。

萧撄虹伏在他肩上轻轻地说:“本来我应该是伴郎之一。”

察觉格拉齐安握住了他的腰,他继续说:“这下好,这辈子也没人找我当伴郎了。”

格拉齐安想了半天,不知这话该怎么回答,索性照旧一言不发,反正萧撄虹也不指望他回答,只是叹了一声,“姐姐真美。”

“你也很美。”

萧撄虹直起身子看了他半晌,想不好是该给他一下子还是算了,破口大骂自然是不行的。这么一犹豫的功夫,仪式已经结束。瑞典人的婚礼向来不长,就算公爵家也不例外,婚宴则是之后的事。他索性当作没听见,扶着格拉齐安站起身,随人流离开。

离开之前,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瞥落到正被亲友围拢道贺的萧撄城眼里,挽着妻子的手一抖,亚尔赛特立刻察觉,青梅竹马将近二十年,默契得一个人似的,她追着丈夫目光看过去,只瞧见一对背影。青年正装挺拔,站姿里甚至有几分军人风味,哪里都很对劲,偏偏留着条长长的辫子,冷眼一看非常古怪,他手臂上挽着个蓝衣少女,女孩子惊人瘦削,身段又高,一套真丝衣裳穿得飘飘欲仙,那男孩子正给她罩上薄丝绒斗篷,搂在怀里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她觑个空低声问丈夫,“本家的?还是Porcelain来的?”

萧撄城摇摇头,“……没什么。”

回公寓的路上萧撄虹表示满意,好天气,好景色,一切顺利,无风无浪,身份没露馅,自己也没犯病。他睡了一下,醒来之后有点茫然,发现还没到家,脾气变得有点坏。格拉齐安早就习惯,全不理他。他们往来都乘直升飞机,到市区内再开车回去,全是萧撄城的安排,萧撄虹一概不闻不问,即使发现驾驶员是军方的人。

他一心假装不知道,也伪装得比较成功。

昏睡了一路,回到公寓时他已经筋疲力尽,恨不得连车都不想下,格拉齐安背着他进了大门,刚到楼层,眉头皱了皱,放下萧撄虹,做手势示意他不要动。

萧撄虹索性没骨头似的滑下来,靠着墙壁向地上一坐,格拉齐安这会儿没空管他会不会着凉,衣袖里滑出匕首,他另一只手从腰后抽出了枪。萧撄虹看见,小小地吓了一跳,沉默地看着格拉齐安摸进门去,知道这是公寓里出了古怪。

几秒钟之后格拉齐安就退了出来,抱起他一言不发地进门。

萧撄虹趴在他肩上问,“怎么了?”一眼看见公寓里景象,立刻怒不可遏,“这他妈的……”

他突然卡了壳。

勉强来说公寓里并未一片狼藉,连墙上的挂画都半点没歪,之所以显得杂乱,是因为从厨房到客厅,满地横七竖八或躺或卧,堆满了不下十具人体。萧撄虹看不出是活人还是死人,也努力不去想这个问题。事实上,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沙发上端坐的那个人身上。

紧绷在小羊皮手套里的双手拄着膝盖,尖巧苍白的锥子脸拄在合拢在一起的双手上,他端正沉默地坐在那儿,一身白衣,雪白外套微微敞着怀,里面是柔软白色衬衫。

抬起薄绿清澈近乎透明的瞳孔,他直直看向萧撄虹,平静地招呼了一声,“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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