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初瑶见甘岑如是说道,便也正了脸色,盯着许诺,可毕竟前身从前过的太过荒诞,于更深一层的陈年往事并无太多印象,只能不解的来回看着甘岑和许诺两人,实猜不透她们之间在打着什么样的哑迷。
好在也没等她问出来,那边甘岑已经继续开口,“早在半年前我们便营救出了大皇女,可在送京途中被人劫了道,大皇女失踪。后来我紧着派人暗中调查,线索一直追到京里,因内里牵涉太多,便暂时压住没动,好容易追寻到大皇女的落脚处,已然过了小半年,没办法,我为了能顺利的将大皇女送回京城,不得不借着箬邑国来犯之际散了些谣言,如今外人只知大皇女是被当今主上给赎回来的,且还身染重病,药石无医。”
许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连连点头,可甘初瑶却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云,当下立即接口道:“大皇女即已回京却为何不回宫?还有,大皇女身份尊贵,如何能让她出使他国,这不是明摆着叫人拿她作伐么?都说当今主上不喜她才将她置于险地,如今听您这样讲,似乎内里并非如此?”
甘岑点点头,知道她在那小半年里有一半的日子都在养伤,又向不爱打听朝政,对外面和朝堂上的事情难免不知,当下尽力解释道:“女皇原意是让她上我那里督军练军功的,却不想叫那别有用心的人将她的出行夸成了两国友好联谊的象征,而那时箬邑国现任国主刚好正逢登基大喜,急于做些什么来立威,这样本相安无事的两国却硬叫人说成了是非,大皇女又恰巧在边城,若不去恭贺便显得我国瞧他不上,有意挑起战事,结果大皇女为了边城的黎民百姓只得冒险前往,本来说好了只是去送了贺仪便回的,哪知……”
甘岑深吸一口气道:“大皇女被救出时身体便很虚弱,又遭遇了亲随背判病中加伤,后来为人所救被藏在樊州里海上的一处荒岛上,这才躲过了那些人的搜查。只是……那背判大皇女的那个亲随将大皇女身上的一块玉佩给夺走了,而那块玉佩却是不能随意丢的,于是……”
“于是那宫中丢失的物件其实是大皇女的玉佩?女皇为了掩人耳目保护大皇女不受牵累竟这样兵行险招?那么……萧岚那晚的动向岂不是一直都在女皇的掌控之下?女皇借用这件事做了她一直想做却不能轻举妄动的事了?”许诺敲着身旁的桌几失声笑道:“这倒是个好机会,怕那萧大督统到现在还以为当真是萧大小姐失职给了贼人可乘之机。诸不知不管那晚那萧大小姐有没有离岗,事情肯定是要落实在她头上的,只是……这样一来女皇就没有想过后果?”
由于甘岑早存了留住许诺的心思,一路往京城而来时有意无意的跟她提过当前凤麟国内的局势,因此她反比长年在京的甘初瑶对当今朝堂更加清楚。听得甘岑提极玉佩,便想到近日那沸沸扬扬的皇宫盗窃案,当下便说了出来,也算是替脸泛迷惑的甘初瑶普及一下朝堂局势了。
可惜甘初瑶迷惑的并不是朝堂局势,她听见甘岑提到玉佩时不由想到身上那块来历不明的凤玉,可是她私底下也研究过了;那看着确实只是块普通的凤玉,应该不可能这么巧的便是大皇女丢的那个吧!
皇族凤玉的验证方法只有女皇最信任的宠臣和下一任女皇才知道,甘初瑶自然不知道怎样验证皇族凤玉的方法,而且印象中这块玉佩还是别人硬揣给她的,若真如此重要,怎可随意丢给旁人,还是个陌生人,甘初瑶到现在也未想起给她玉的那人是谁!这样想着便想将那玉佩拿出来。
甘岑却在此时又接口说道:“女皇的玉佩已经叫我转交给了大皇女,纵然那半块凤焰玉不幸被萧家先行拿到,只要名份定了便掀不起什么浪来,眼下时机也是个好的,只要大皇女身体允许,一旦进了炽焰峰祷告了先祖,天下自然便定了。”
甘初瑶那抻进袖中的手便停了下来,不解的问道:“那凤焰玉既然给了大皇女,为何女皇不及时册封?非绕了这么个大圈子!”
甘岑抿嘴不言,只定定的看着甘初瑶,半晌揉揉眉角,叹道:“你应该知道当今女皇的凤君已经逝世多年,后宫谁人当权吧?”
甘初瑶恍然大悟,当真是老的不能再老的戏码了。
谁人不知后宫中自凤君逝世多年后不曾再立过中宫主位,尤贵君一家独大。偏他又生了女儿,想来是个当父亲的都希望下个当家作主的是自己的孩子,于是那凤君所出之长女便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偏这个尤贵君的父族也是世家豪门,萧家与尤贵君的父族上一代曾有过姻亲关系,萧环与尤贵君乃远房表兄妹关系,真真纠缠的盘根错结。
女皇当年势弱,靠着萧家和甘家的关系上了位,原以为萧环会看在这多年来的君臣情谊忠她所选,却没想到终是抵不过那一表三千里的亲缘关系。如今倒是要费尽心思从萧家把权给夺回来,好在萧岚的免职总算让她看到了希望。
多年来为了保住长女性命,忍痛无视长女的殷切期盼,经常性的对她发怒责骂,给人造成当今主上对这个长女极是不喜的错觉,从而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放松警惕,但即使这样,多年来大皇女还是多病多灾的,一路磕磕绊绊长到成年,好容易借着忠心于自己的甘大将军将她带离了京城,却不想竟是将她送入了虎口,午夜梦回之际常常懊悔不已,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反而加倍的恩宠尤氏,甚至不惜给他吃下颗定心丸,用自己心腹的女儿来拢络他,当然,赐婚之前已经飞鸽传书与了甘岑,而甘岑自然愿意用个不成器的女儿来陈表忠心的。
想到此地,甘初瑶笑看着甘岑道:“大皇女倒是个幸福的,虽表面女皇不喜她,可实际上却是深埋在心里疼的,便是她坐不上那个位子,想来知道这一切后也不会再怨怪女皇多年的无视伤害了。便是我,在通晓深意后也会含笑九泉了。”最后一句其实也是在替前身讨个心理安慰了。
她这话里的意思,甘岑怎会听不出来,当下便有些脸热,咳了两声道:“忠于主上乃臣子的职责所在,何况只不过让你娶个夫郞。”
“哦?如果甘大将军只有一个女儿呢?如果这个女儿换成四丫头呢?说的倒轻巧,只不过娶个夫郞?那差点要了我命的那个祸首我该找谁呢?”甘初瑶笑眯眯的问道,只是话语里俨然已夹了丝冷冽,连着前世带着前身一齐问向了脸微变色的甘大将军,尽管知道现在与她置气不是个明智之举,可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那丝憋屈,心中也暗暗提醒自己,这忍性和定力日后还是需要多加练习才好,可不能重复了上一世的悲剧。
心中暗叹,被弃的嫡长世女和那被明着宠爱实则不过也是枚棋子的五皇子的命运是何等的相似,只不过现在换作了她而已,想来前身那临走时眼里那抹解不开的无能为力的浓郁哀愁也不是没有因由的。
那前身当真也是个明白人呢!甘初瑶想着那搬进府后便沉寂下来的五皇子,虽不知加害前身的事里他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但只从女皇的心思来讲,那被宠了十多年的天之骄子与为人铺路的棋子这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来看,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木花花,木留言,木收藏,后面……就木有JQ……红果果的威胁哟……对,就素红果果滴……咦嘿嘿嘿嘿……(TNN的卡了N天存稿都卡完了才出来的JQ怎么也要有点红果果滴诱惑嘛!)
盘根错结辩忠奸
许诺见气氛又冷了下来,心中暗自奇怪初瑶今夜的情绪怎的如此不定,那话里话外的冷刺讥讽让她也一时接不上话,可既作了人家的幕僚,便也免不了偶尔充当一下合适佬,从中调解一番,当下只得认命的再次开口化解屋内尴尬的气氛。
“将军刚刚说大皇女与我也有丝丝关系,这却是何故?”语气甚是诚恳,表情很是费解,眼神很是到位。
甘岑知道自己回来后对甘初瑶重伤的事不闻不问已然引起了正夫林氏的不满,此时见甘初瑶这样也以为她是在抱怨提醒自己,她之所以重伤还差点死掉的事情如果真要论起真来,还是得怪到她头上,毕竟人家针对的不可能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女,她其实是被她这个当将军的娘给连累了,可想到她让许诺做的那些事情,心下一时又有些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