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甘初瑶抽了抽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走至末座,“以前那是懒得动,不是脑子不好使,再说,那空穴之风刮过就完了,哪能当真!或者,你们当真了?也怕会被我给克死?”
凌乐因其父与永王闹僵,这两日又因身体原因便一直窝在府内未曾出门,对外面疯传的流言自是不太清楚。此时见甘初瑶这样,忙睁大发青的双眼定定的看着甘初瑶,关心的问道:“怎么回事?谁给克死了?”
语气里竟含了丝幸灾乐祸的味道,一旁借口休了两日的黄芜也凑了过来,只是那表情怎么看都不似关心的意味。
甘初瑶按下想揍人的冲动,不是她不够冷静,实是这几日太过憋屈,因着流言,自己竟连新衙内里人员都未能识全,大部分人见到她只是点头而过,并未自我介绍。那些个同僚因着她的身份,派了个极清闲的类似文书的工作给她,虽然知道这定是出自那位督统的指示。可众人那既讨好又疏离的态度还是令她感到极度不快,虽有独立的办公书房,还有专人泡茶递水,甘初瑶却每日不过去点个卯,然后便是上街溜达,可纵是如此,也还是溜达出了一身火气。甘初瑶自伤好后便不曾再与那些个真正的纨绔女子一起玩过,可也不至于让她们见到她便躲的跟个什么似的,实令人恼火,立时下令王浏去追查谣言根源。
萧婷见甘初瑶面色阴晴不定,也不再继续卖关子,放下酒杯递出一块漆黑游鱼牌,“收着吧!姐妹间的有个难处借点无防,何必较真的要退股。何况若我猜的不错,你这银子怕是不单只为你自己花吧!”
甘初瑶看着桌上的那块漆黑鱼牌,心思翻涌,自知道有这么个玩意后,她便一直想着要怎么找个借口把银子取来,那晚听了凌乐的事情后,脑中立时便觉得这是个机会,一次可以暗中建立培植自己地下势力的机会。只是现在却不知要不要和她们说说。
凌宥用一双了然的目光看着她,然后自袖中摸出一个荷包扔在桌上,“算我一个!”
这下不止凌乐跟黄芜,便连萧婷也糊涂了,抻手拿出荷包内的东西,竟也是一块漆黑鱼牌,遂不解的看着凌宥,又看看抿嘴不言却明显意动的甘初瑶,“这是……怎么回事?”
甘初瑶和凌宥的眼神在空中对峙了约半注香的时间,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真诚和信任以及携手共进的决心,心下一时竟有些感动。
清了清嗓子,甘初瑶对着门外叫道:“王侍卫,拿些笔墨来!”
凌瑜之看着跪在地上的奶兄秦氏,因奶公秦氏以未嫁之身生子,奶兄便随了他的姓。又因着先前和萧岚的关系,他便嫁给了她的属下程茵。
看着手中的一纸休书,凌瑜之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氏,“就为着我的关系,她竟然敢休了你?”因着奶公秦氏的死,凌瑜之对这个名为奶兄,实为亲哥哥的秦氏还是多少有些心存些愧疚的。
秦氏低着头跪在那里,红肿的眼睛苍白的脸孔告诉凌瑜之,他的想法是对的:可不就是因着你的关系么。因着你她娶我,因着你她休我。更因着你,我父亲才会死,连那人都证实了,我还能不信么。秦氏死命的扣住欲抬起的头,手指陷入掌中不觉疼痛。
“孩子……没说法?”凌瑜之不抱希望的问道,果然底下跪着的人立刻泪水涟涟,使劲摇头,半晌方泣道:“说是每月中旬只让见一次。”
凌瑜之揉揉发疼的额角,示意一旁的串儿领秦氏下去安顿,可突突跳的额头总让他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但手中的休书却是再真不过的,一时竟想的有些绕不出来了,只怔怔的看着窗外。
那人娶了新侍后便该要把他彻底忘了吧?想来那日若自己再主动些,也许这会子……抚着平平的腹部,凌瑜之不由失落的想到。
甘初瑶将写好的纸张推到凌宥面前,比了个请的手势,那原本不安而烦燥的心竟瞬间平静了,遂自斟自饮了起来。
凌宥并未将纸拿起,而是就那样平摊在桌上,凌乐萧婷黄芜三人则伸长了脖子一齐凑了过去。
甘初瑶一边喝酒一边观察她们的反映,除了凌宥还能保持一惯的平静,其余三人无不眼冒金光,面泛红光,竟将那病弱之气给遮了下去。
最先反映的是凌乐,只见她立即起身站起,对着甘初瑶一辑到底,眼中隐泛泪光,感动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要谢你,如此便也算我一个吧!”说完也自怀中掏了块东西出来,又一块漆黑鱼牌现身。
黄芜一脸崇拜的看着甘初瑶,一时竟有些手舞足蹈,忙忙的也把自己的掏了出来,“算我一个算我一个,老娘日后即使不当官了也可以凭此仗剑江湖,哈哈哈……”一时收不住声,黄芜竟高兴的笑了出来,甘初瑶面色一变,还未待作出反应,那头凌宥已经长手一扫将那张纸给揉成团泡酒里了,几块鱼牌也同时消失不见。
甘初瑶眨眨眼,努力仰制住面部的高兴表情,只眼里还是泛出了丝丝满意的笑意,极欣慰的看着凌宥。
门外不出意料的传来打斗声,只一会子房门便被踹了开来,凌乐瞪了眼还未收回笑意的黄芜,自顾自的喝酒不去理采那门口之人。凌宥则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倚在窗前依然看着西城方向,萧婷则不知何时拿出个小金算盘在那里拨拨算算,对门口的响动竟是充耳不闻,甘初瑶则缓缓的给自己斟满酒杯,轻啜了口,方对门外的王浏说道:“进来吧王侍卫,和一群不懂礼数的蛮人计较个什么劲,没得降了你的身份还连累了本小姐。”
打斗声嘎然而止,王浏闪身进来警戒的立于甘初瑶身后。
萧岚看着屋内将她视为隐形人的诸人,对着甘初瑶的言语挑衅虽面色不愈,却也未曾暴走,只抬高下巴如只高傲的孔雀般立在那里。
“不知黄大人因何事这么高兴,竟笑的如此开怀,不如也说给小妹听听,也好叫小妹也高兴高兴?”萧岚笑看着黄芜问道。
黄芜因着在她母亲手下当差,虽也是个闲职,却不曾和她翻过脸,遇到从来也只是淡淡的点个头算是招呼了下,只自从隐隐揣度到甘初瑶的伤是她所为后,便打心里对她起了反感,当下收起笑容道:“没事,不过姐妹间玩闹而已,萧侍卫长没必要知道。”
从不会在言词上稍作修饰的黄芜一句话噎的萧岚接不上话,那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眼角一转,立即又堆了满脸笑,不过这次看起来竟分外的令人讨厌,“哟,这是谁呀?三妹呀!何时回京的?怎也不回府看看呢?哎哟,瞧我竟给忘了嘿……偷人的汉子养的女儿,这身上也不知流的是哪个下三烂的血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