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好好教导,也未必不能再教出一个小莲若来。
“自己说下名字,都会些什么,以后跟在莲侍君的身边能起个什么用途,总不能叫本小姐对手底下养的人一无所知吧?”甘初瑶好心情的捏了捏莲若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淡淡的对着下首处依然跪的直挺挺两人道。
杨氏在一旁频频的向其中那个面色无波眼光沉静的蓝衣小童使眼色,甘初瑶只作看不到,只拿捏着莲若的手自顾的把玩,看着手掌中有些微薄的小茧,便拿手一遍遍的抚着,感受着怀里的人因自己的动作微微的轻颤,突然觉得就这样庸碌的过下去也未必不好。
那蓝衣小童似是犹豫了一下,终是抵不过杨氏冷下来的脸色,缓缓的沉静而淡漠的开口道:“奴冯宝,十三岁,蓟州人,会写会算,男艺全不会。”
男艺,指男子所要学的所有讨好妻主欢心的技艺,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写会算这样的事情,一般人家是不会教的,顶多识点字认个数,不至于教管事的给蒙了就好。
冯宝打心里不愿来此,外头对这位大小姐的评价可是不太好,可家里实在窘迫的令人绝望,不得已只好跟着祖公杨氏来到此地,心里对临走时母亲说的话大感排斥,更加的怕被这个花花大小姐看中,只紧着那些良家男子不会学不屑会的说,隐藏了自己会厨艺的事情。
看着眼前这小家伙居然不顾一旁杨氏黑下来的脸色依旧说了于自己不利的话,这倒叫甘初瑶刮目相看。却并未立即出声,只拿眼示意另一个已经快要跪不住的小童继续。眼风扫过杨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杨氏立即蔫了下去。
“奴程双儿,京城人,十一岁,会男红,厨艺……厨艺不通。”程双儿本想说稍通,可看着上首处那个似一眼就能将人看透的大小姐,还是没那个胆子说慌。
甘初瑶点了点头,总算没叫她失望,还知道不逞强不托大,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嗯,本小姐这里不缺洗衣烧饭的,杨公选你们二人想必你俩确实有其过人之处,你们只需记住一点,这个院里永远只有一个主子,指给谁,谁就是你们的主子,我的院里,容不得有二心的奴仆,叫我知道,定罚不饶。”甘初瑶看似淡淡的训话,可话里的冷意还是叫人忍不住打颤。
见莲若似是有些困顿,初瑶便也不再出声,只示意杨氏将他们带出去,这才低头盯着莲若的眼睛,半晌方低低叹道:“难为你了,心思竟这般细腻,这喜帐喜被的竟换的这般快,想是我把你吓的不轻,以后我会尽量克制的,身上还疼么?”
莲若确实有些困了,此时听甘初瑶这样说,忙想起身,却被甘初瑶摁着不让,只得用手轻抚着她的眉头道:“不疼了,是莲若叫妻主想起不愉快的事了,莲若心里也很不安,妻主不怪莲若,莲若就很高兴了,何况还对莲若这么好,莲若……”
莲若不敢再提甘初瑶受伤的事,却不知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不介意,毕竟怕血见红不是个大女子该发生的事,但甘初瑶因被人偷袭失血过多,曾流过那么多的血,是人都会恐惧害怕,现在虽好了,但怕见类似鲜血般的红色也属人之常情,却不能宣之于口,莲若自认非常理解,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得嗫嚅着不知该怎样继续。
可甘初瑶并不知道眼前男子是那样的想法,否则怕是更要抚额长叹了。只眼下,甘初瑶看着这么善解人意的男子,甘初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歉意,只得加紧握着他的手,一俯身便压了下去。
瑶落二十三回
站在自己院内那棵已经开了花的木槿树下,抬头看着枝头挂满的花苞,思绪飘回多年前那个初为人妇的夜晚,似乎也是这么的静谥,屋外窗前似乎也有那么一棵打着苞的木槿花树。
甘初瑶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木槿树,一时竟分不清这是现在的还是从前的,那记忆中的木槿花树似是与眼前的重叠,可又似乎是哪里不对。
是了,甘初瑶看着眼前虽还是花苞的木槿花,却能清晰的分辨出那开出来的花会是什么颜色,与记忆中那鲜艳多彩的颜色不同,这里的竟是一色的纯白,只在中间花蕊处才会有一丁点的红色点缀,一如她被迫喝下那碗鸪酒后眼里的鲜艳失落成寂灭的白一样。
这棵树竟是在提醒她么,提醒她自已为是的幸福,提醒她原本喜爱的那株花色艳丽的木槿不过是她人生的写照,实则是最大的讽刺,幸福到极致被突然摧毁的瞬间是怎样的凄婉与幻灭,甘初瑶突然心中一凛,那被莲若温柔相待而柔软下来的心又恢复成坚硬一块。
脑中瞬间清明,耳边也传来嘈杂的吵骂声,甘初瑶面色冷淡的转眼望去,却是杨氏正揪着王浏的胳膊死命的捶打,口中虽低压着声响却还是在这寂静的夜里传的甚是清晰。
“你个死孩子,你当时怎么不知道向大小姐求个情,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表姐被打了顿还去了职,你心里还有姊妹情谊么?”虽杨氏捶扭的用力,可看王浏的表情似不觉吃疼,依然面无表情的淡淡开口。
“爹,要打要骂的能等女儿回家再动手么?大小姐还在那呢!叫她听见看到的不太好。”王浏皱眉快速的看了那边一直作沉思状的大小姐,低声请求道。
不想此时甘初瑶刚好抬眼看了过来,王浏立即禁声,随她父亲如何,笔直的立在院门处再不开口说上一句,直把想借此闹到甘初瑶面前的杨氏给急坏了,毕竟这件事是大小姐亲自开口的,只有求了她才能扭转改变后果,可王浏的不配合叫他一时也没办法直接上前请求。
正在此时刘兰挎刀大步的过来了,身后跟着眼圈红红精神不振的红芍,两人行至院门口,刘兰自觉站在另一边,红芍见甘初瑶立在院内花树下,不顾杨氏疑惑的目光紧走两步上前,跪倒在甘初瑶脚边,俯身恭敬道:“红芍回来复命,悠云……悠云将许先生侍候的很好。”
甘初瑶这时才恍然记起,杨氏被自己派人叫来时黑脸的样子,原还以为是刘兰惹了他,现在看来似乎是另有原故,且还与自己有关,可看王浏的样子怕是不打算来求自己,这样想着便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转身准备回房。
却不想刘兰会这个时候回来,连红芍也跟着一道回了,遂挑眉看了刘兰一眼,再听到红芍的话后,面色无波的淡淡道:“哦!你确定?”
红芍本就心慌难抑,此时强忍着心中酸涩回转复命,却不想得到的竟是心上人的这种态度,立时委屈的眼泪滚滚而落,嘴唇颤危危的半晌没有回答。
刘兰一路过来心中也颇不是滋味,觉得大小姐这事做的过分了些,此时见红芍委屈成这样,却还一句话不说,不免替他着急,忙上前一步大声道:“大小姐,那悠云……那悠云还是个处子,许先生不曾欺你,大小姐这样算计她可不是辜负了许先生的一片好意,而且属下听红芍小哥说,那悠云一心想着大小姐,可大小姐你……却是三翻两次的将他推给了别人,大小姐都不知道那悠云当时哭成啥样了,连属下听着都觉着难过。”
甘初瑶挑了挑眉,听完刘兰激动过后,悠悠开口道:“怎么本小姐有说过许先生欺我了么,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至于悠云的想法,难到本小姐就一定要顺了他的意?他是主子还是本小姐是主子?你当本小姐真的闲么?既然你这么心疼他们,不如也赏你一个?”
刘兰见甘初瑶竟然动了怒,连忙双膝着地跪了下来,再不敢出声。王浏在刘兰蹦出来说话时便频频给她递眼色,哪知她一门只管往外冒话,全不顾后果,眼下见这情况,不得不也随着一起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