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等”甘初瑶显然并不想就此放过这凭空冒出来的侍君和这眼高于顶的妹妹,将父亲扶坐于主位之上,立在一旁笑望着自家母亲大人。
“这人呢,母亲纳的时候父亲不在跟前就算了,如今即回了大宅就按着规矩来吧,想进宗庙上族谱怎么着也得当家主夫同意吧?”
甘岑老脸一红,被自己女儿这么不软不硬夹抢带捧的质问,虽没有先前的恼羞成怒可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且还有不小的疑惑,京中传过去的信息不是说这个女儿不学无术蠢钝不堪是个混世女嘛,可现在怎么看着都不像啊,瞧这话和道理摆的多明白啊!
心里虽想着可还是示意谢氏和小女儿上前按规矩敬了茶,而家中几个男孩子因都未婚不便出中庭,便也只得进内堂再作引介,其后事宜不表也成。
只一样,因甘初瑶成婚时甘岑还在边境同箬邑国作战故未赶得及回来,这杯岳母茶便一直未能敬上,甘初瑶心内自有打算便不曾提起,哪晓得这凌瑜之也不是个吃素的,待得谢氏敬过之后自己便也奉了一杯行至甘岑身前如个普通女婿一般恭敬敬上,甘岑满意的同时也让甘初瑶暗自咬了咬牙。
瑶落七回
“甘初情,初情?,呵,好一个初情似火呀!”
就在那小丫头报上自己的名字时,甘初瑶明显的感到父亲的身子震了一下,随即便见父亲趁着接茶时掩去了眼里的落没,可还是让离的近的甘初瑶看了出来,那丫头倒没什么表情,可她那父亲眼里的一抹得意却是掩也掩不下去的。
“好了,茶也喝了,礼也见了,初情,扶你父亲去房里休息,晚饭摆在内庭,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像实在受不了甘初瑶的目光,甘岑快速的吩咐完便带着人转身走了。
挥手屏退了下人,包括凌瑜之,甘初瑶缓缓蹲到父亲身前,握住父亲藏在袖内颤抖不已的双手,盯着父亲苍白沉痛的双眼,
“爹爹早就知道母亲在那边另寻人生女了罢,爹爹为何不说呢?瑶儿如果早点知道断不会叫他们进这个门,爹爹放心,瑶儿再不会如从前那般了,瑶儿从现在开始便是爹爹的依靠,旁人……哼!惹您伤心者,我必以十倍报之!”
将脸轻轻的靠在父亲的腿上,甘初瑶在心底里发誓,这个身体的亲人从现在开始便由我来守护,现在,将来。
颤抖的手摸上初瑶的头,林青铭一时宽慰一时伤心,今天女儿的表现叫他大大的安慰,可那个人冷漠的眼神虚假的问候却还是寒了他的心,十年分离迎回的竟是如此结果么?
“瑶儿能替爹爹撑腰了,爹爹非常开心,不过这是爹爹的事,瑶儿身为小辈还是莫要和你母亲作对,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甘家的长女,能继承她爵位的只能是你,旁人再得宠爹爹是不在乎的,甘家最后只能是你一人的。”林青铭似是说给女儿听,实则是在为自己坚定信心,既然得不到她的宠爱,那么就要她的地位和权势吧。
甘初瑶看着一瞬之间似苍老了的父亲,心里莫名的抽痛,眼前恍惚闪过相似的场景,只不过那坐着的和蹲着的却换成了一位美丽的女子和一位稚龄孩童。
“瑶儿,瑶儿……”林青铭担忧的看着眼前的女儿,那眼里突如其来的痛苦和恨意竟是如此的明显和炙烈。
耳边的呼唤是谁?如此的心焦和急切,甘初瑶眼前一阵恍惚,半晌才看清眼前焦急的脸庞,遂扯出一抹自认为柔和自然的微笑:“我没事,爹爹,我陪您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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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岑站在离开了十年小院的书房内,背对着书案,看着院内长势甚好的一棵迎客松,以手轻敲着窗棱,沉吟半晌,“许先生,你觉得本将军的这个长女如何?”
书案前捧着茶碗正细细研看着书房内那长长的书架的灰衣女子听到问话方才转移目光看向窗前的将军,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家居紫衣袍的将军卸下了那肃严的铠甲,修长的身姿伫立于窗前,风姿卓卓竟生出些儒雅的韵味。
“唔……甘大小姐很好!甘将军的女儿自是不会错的。”放下茶碗,许诺嫣然笑答。
“哼!羸弱苍白,手无搏鸡之力,偏还自不量力的咄咄逼人,纨绔女说的就是她这样的,许先生还认为她很好?”甘岑转身坐回案前的圈椅内目光锐力的直视着许诺冷哼道。
许诺似是早已习惯了甘岑这种突如其来的怒火,丝毫不以为怵,就着身旁的一张锦凳掀袍逍洒入坐嘴角掀起也直视着甘岑,眼里真诚一片。
半晌,甘岑似是败下阵来,抚额轻叹一声,懒懒的说道:“如此,便请许先生说说,她是如何的好,又好在哪里?”
“呵呵,将军放弃她是否是因为她尚了皇子?是否是因为她学无所成?是否因为她不学无术?或者还有别的原因?”一连几个问题倒叫甘岑一时不知作何解答。
只不过,不稍片刻,许诺又自顾自说了起来:“尚皇子是因为什么学生便不多说了,将军心里明白,而后面几个不招将军喜欢的事情将军从未亲眼证实过,都是道听途说。这里只一样便叫学生刮目相看,学生认为,一个能够为了自己的父亲而顶撞自己母亲的人不管其言语多么放肆无理,只那一片孝心便难能可贵,而如果在顶撞的同时还用了那么一点小心计使得母亲的宠侍下不来台,光凭这点就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女会做的,将军以为呢?”
甘岑想着前一刻发生在大厅内的情景,也不得不承认许诺说有理,那样一个表面猖狂说话带刺的女子竟和自己的想像那么的不一样,看来这不在的十年里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
看着手边一匣子的书信,嘴角轻挑,多年来自己竟被如此多的信件蒙蔽了双眼,竟不曾想到,那样一个自我要求严格事事要求完美的男子怎会允许自己唯一的女儿不完美不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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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为何我们要回大宅来,我们在边城住的好好的,母亲也从不曾提过要带您回来,您大可在那边安稳过日子,何故要来趟这个混水,看看大姐,真是想起来就让人不舒服。”
一进分给她们的小院大门,甘初情便忍不住开口问起了父亲,眼里的迷惑亦是清晰可辩。
谢珉拍拍女儿的手,看着大门口忙碌的人影,幽幽的抬头望向天空道:“你过两年便成年了,以你的才华入仕自是不难,可要得到甘家宗族的承认却是不易的,爹爹嫁给你母亲后从未想过踏足京城来挣一长短,可你不同,如果你的姿质平庸,爹爹或许会认命,可现在,那边的女儿平庸至此却因为占着大的名份,将来你母亲的一切都将归她所有。爹爹可以不为自己着想,却必须为你的将来打算,不管结果如何,总是要挣一挣的,不然,爹爹不甘心呐!”
是啊,那人口口声声不愿看自己在正夫面前立规矩,而从不曾提过要带他们父女回京,以前年轻或许真就以为她是这样想的,心里还曾甜蜜过,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种想法越发的被另一种想法取代,不亲自来看看,挣挣,又怎么会甘心呢!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甘心罢!
初情似火?谢珉眼里原先的得意被嘲弄取代,那人和自己竟然有一个地方是共同的,都是替代品啊!边城书房内埋在箱底里的一副画如果不曾被自己发现,也许自己现在还在傻傻的独自幸福吧!
挣吧,既然回来了便挣他一挣,谢珉如此想着那原本澎湃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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