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三年里,曼璃便以新的身份出现,易容换装,辗转于明教与回纥之间。
为了办好这桩事,她学跳舞,学礼节,还要学那媚眼如丝,她不可出现任何纰漏,即使是走路的姿态也要时刻娉娉婷婷,将腰肢放得柔软。
罹烨也按照承诺放了那批旧众。
只是所有放走的人,都被洞穿了琵琶骨,永世不得习武。
曼璃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因为他确实遵守了诺言,仅仅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而已。
这个人,不会给任何人威胁到他的机会。
三年来,曼璃时刻都保持着小心翼翼,但也不卑不亢。做得到的事她都完成得很漂亮,至于无法完成的任务,她向来不接手。
“曼璃,前任教王之女落无鸢成功逃到了中原?”
“听说是这样。”
“留着她总是个后患,不如,你替我除去。”
“我做不到。”
下一秒,一柄剑横在曼璃的颈侧。
“你是选择服从我,还是选择死?”金座上的人长眉一挑,嘴角扬起危险的一抹笑。
“死。”
“哼,你倒是重情重义。”罹烨冷笑着看向她,一字一顿地开口,“那我,先划花,你的脸。”
“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你划吧。”
剑轻轻自她白皙的下颚划过,不着痕迹。
“那,再斩断一只手。”那人的语气依旧不急不徐,只是危险的神色如蓄势待发的的猎豹。
“左手还是右手?”
“斩断你双腿,再把你扔到大漠上暴晒三日呢?”他的剑始终停留在少女颈边。
“大不了我立时咬舌自尽。”
“哼,”他收起剑,颇为玩味地看着她,半晌,才懒懒挥了挥手,“也罢,你下去吧。”
罹烨的脾气,她到现在还是捉摸不透。
曼璃望着那人远去的身影,秀眉轻轻蹙起。
这人有时很温和,仿佛什么事都好商量,有时却犀利得令人避之不及。
好在三年来,他对她还不错,无法完成的任务也没怎么为难她。
时光便在平静与紧凑中缓缓淌过……
那处,青山绿水,凉露沾衣。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皓月当空,山中树叶风定犹舞。
远山连绵不断,夜色下少了几分妩媚。
有两个身影挨着坐在屋顶上,仰望着满天星斗,风寂寂。
“你的武功进步得很快嘛。”
“只是把爹爹以前教的好好练了而已,毕竟,我不能再靠着曼璃姐姐了。”
说到这个,落无鸢忧伤地嘟着嘴,她还是很怀念那个笑起来能安定人心的白衣少女。
“以后打算怎么办?”
“就这么过啊,也挺安定。”落无鸢美丽的眼睛忽明忽暗。
“也是,”冷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后靠去,以手撑头,“还是不要再卷入这纷扰的江湖,好好过日子吧!”
落无鸢没有接话,眼神似乎没有白天那般明亮,她沉默良久,刚要重新开口说些什么,忽然有马蹄声由远至近。
“嗯?”冷泽一惊,立刻坐起,然后一把拉住落无鸢躲到了人字形屋顶的另一侧。
只见一队铁骑疾驰而过,马声飒沓,惊起飞鸟阵阵。
“喂!你不是惹了什么仇家吧?”落无鸢趴在瓦顶上注视着这一切,伸手推了推一边的冷泽。
“真是……居然追到这儿来了……”冷泽自顾自自言自语,随即侧头看了落无鸢一眼,“你这丫头好好在这儿呆着吧,我先走了!”
他说完便要跃下屋顶。
“喂!你就这么走了?”红衣少女轻唤。
“我会再回来的嘛,”冷泽嬉皮笑脸地回头,“知道你舍不得我!”
落无鸢红着脸啐了一口。
“呵呵。”那人鬼笑着消失在黑暗中。
13。第二卷 帝都荒原…第四章
夜已深,屋内一灯如豆。
落无鸢独自坐在床边,烛光照耀着她昳丽的容颜,那神色透着某种坚定与决绝。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银色的针轻轻在火上烧着,烛边的红衣女子不知沉沦于怎样的念想。
罹烨,罹烨,你杀了我爹,杀了曼璃,这样的恨,叫我如何释怀?
三年了,她苦练武功,等的就是这一天,她要回西域,回明教,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即使深知,自己的武功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那个人,她也去意已决。
反正她是女子,不用求什么顶天立地,光明磊落,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月下窗边,绝丽少女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
次日清晨。
“无鸢!无鸢!”
“这丫头又哪儿去疯了!”
简陋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屋内空无一人,唯见一张纸安安静静地躺在几案上。
“干爹,干娘:
恕无鸢不辞而别,你们的救命之恩,无鸢永世难忘。
辞去若有归期,必然以余生报答你们的恩情。
不孝女
落无鸢
寥寥数字,隐隐透着永恒的诀别之意。
“老头子!老头子!你来看呐!这丫头走了!她走了!”
此时,那中年女子的声音中,似乎带着若隐若现的哭腔……
“驾!驾驾!”
骑着马一路飞奔,马上的少女背着轻便的行囊,坚定地咬着牙。
三年过去,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任性娇蛮的明教千金,再也没有人会在危急关头伸出援助之手,她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去支持自己的生命。
落无鸢一路离开,那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但她却没有回头。
因为一回头又是无边的软弱,因为一回头便再也没了前行的勇气。
出了山林,中原那秀丽的山水便映入眼中。
水田间有白鹭翩翩飞来,波光滟滟的江面上,渔舟轻泛。
乘着夕照,她自洒满余晖的阡陌中驾马而过,美丽的风景,更增心中眷恋。
然而,还未来得及伤春悲秋,落无鸢刚穿过小溪,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姑娘,看你这身打扮是个千金大小姐吧!”
两个彪形大汉忽然从草丛中冒了出来。
打劫?
落无鸢望了望这片无人的土地,撇了撇嘴,他们还真是挑对了地方。
“长得这么标致,死了多可惜!”
“有多少银子都交出来!大爷我放你一条生路!”
“哼,”落无鸢一笑,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还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小丫头嘴皮子挺快啊!信不信大爷我撕了你的嘴!”
“有本事就来啊!”
下一秒,空中有银光闪过,如白日中陡然划过的流星。
马上的少女人未动,裙裾都不曾飘起,便见那两位大汉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
每个人胸前都插着一根银针,针尖尚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