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1 / 2)

>  这些日子的徘徊,竟然是为了这个。

“我会等你。”我轻声说道。

他忽然从腰间取下一件物事,放在我的手心。我定睛一看,竟是康熙未曾离身的“破清风”。

“当日皇父差点用它结果我的性命,是你拼力相劝,方才得以保全。这次离京平叛,他却割爱相赠,因为此物原是西藏进贡,寓意自然不同。今日转赠于你,用来以防万一。”他说道。

三日之后,十四爷踏上寻访达赖的征程。我虽然留在西藏,却并未住在军中。将军不在,战事已停,我一个女人待在军营有何意义?我不顾十四爷的极力反对,在距离营地不远的一个小镇住了下来。经过无数次的战火,小镇居民死伤惨重,很多民宅空无一人,我挑选了一处保留完好的空屋,聊作暂时栖身之地。

我过上难得的清净日子,清晨逛集市,午后读闲书,傍晚去散步,倒也怡然自得,乐在其中。

平静如冬日阳光,弥足珍贵,也如长空流星,瞬间即逝。

集市附近有一处废墟,城墙倒塌,满目疮痍,初见虽然荒凉,可是日落之后,却能望见天边月如钩,还可听到塞上秋夜曲。

这天独自漫步,此地的别样景致,触动了心中千愁万绪,山水阻隔了两地,星空下的紫禁城,到底发生着什么呢?

我不觉喟然叹息:“醉别西楼醒不记…”

“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谁?我蓦然回首。

夜色之下,看不分明。一个白衣男子,孑然勒马而立。

我微微颔首,转身而去。

“姑娘,有缘萍水相逢,冒昧请教芳名?”那人说道。

他彬彬有礼,谈吐不俗,可是身形魁梧,不象中原人氏。

“既然是萍水相逢,又何须知晓姓名?”我淡然一笑,从容离开。

人生的际遇的确不可捉摸,注定的缘份实在难以言说。

谁能想到我们会再次见面,谁能想到一切会悄然改变。

天气渐有凉意,转眼已是十月十五。

十四爷倒是书信不断,间或还吩咐军营兵士前来探望,看看我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

深夜难眠,临案观书,正好看见张先的那阕《千秋岁》。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方未白凝残月。

就这样怔了半天。我心千千结,却有何人解?

静夜里谁在敲门?是我的幻觉作祟?

不对,真的有人在叩门,声音不大,似有间歇。

“是谁?”我操起门后的木棍,压低嗓子问道。

门外无人应答,难道劫匪已走?

待到确信没了动静,我才轻轻打开门闩。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顺势滚了进来,饶是我定力够强,仍然止不住惊呼。

他完全没有反应,大概已离死不远。我在军营总算有些护理经验,当下解开他的衣襟查看,给他清洗污血之后,取出金疮药敷在他伤口之上,这样一番惊扰加折腾,我是彻夜未眠,疲惫不堪。天将破晓之时,我去厨房熬了一些米粥,那人也终于苏醒过来。

“你是谁?”他挣扎着问。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这是我家,你又是谁?”我皱眉说道。

他年纪不大,左不过二十余岁,身材健硕,眉目俊美。此时他正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打量我,似乎要从我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我是贩卖毛皮和药材的商人,昨夜不巧遇上劫匪,多谢姑娘相救,捡回一条小命。”他说道。

“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不仅不坦诚相告,反而还虚言蒙骗?匪徒劫财尚可理解,何必非要置人死地?此地距离军营不远,你分明身中刀伤,可是官兵所为?”我冷冷地问道。

他眼里迅速闪过一丝不安,思忖片刻,还是说道:“姑娘之言甚是,我是…蒙古人。”

“只是蒙古人吗?或者你还来自策妄阿拉布坦的部队?”我握紧了双手。

他沉默不语,答案自明。

十四爷离藏不久,他们便妄图偷袭!不知天高地厚,活该自取灭亡!

我径直走向门口,他慌忙起身阻拦,体力终究不支,竟然从床上翻落下来,口中禁不住呻吟不止。

我心中有些不忍,转头对他说道:“之所以救你,因为你是‘人’,岂可见死不救?之所以告你,因为你是‘敌人’,咱们立场不同,我是先仁后义,你须怪我不得!”

“姑娘的立场是什么?大清朝廷?我早该知道,你并不是本地人!”他捂住伤口,痛苦地说道。

我没有停下脚步,直到他轻声念道:“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

“你是废墟旁的那个人?”我惊讶地问。

他点点头,微笑着说:“我早看出来了,若说不期而遇是萍水相逢,那么再次见面可是前世缘份?姑娘大恩大德,在下莫齿难忘,姑娘既有救人之心,何苦又生害人之意?若将我送交大清军营,我自然只有死路一条,岂不知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伯仁?”我冷笑,“两军交战,殃及无辜;双方火并,死伤无数,谁又存有伯仁之心?”

他闻言一怔,默然良久,竟未反驳。

“你们为何突袭军营?”我问道。

“为了寻访七世达赖,抚远将军率部离藏,汗王以为机不可失,这才调兵前来袭营。”这次他倒坦白。

哼,十四爷早已周密部署,就为防备有此一招,而且大部分兵力都留在西藏,他只带去了一众亲随。

“你可是这次行动的首领?”我又问。

看他的举止言谈,绝非是一般士卒。

“我叫哲丹,只是一名参将,主帅耳提面命之人,安敢自称行动首领?”他说道。

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说话已是有气无力。我应该立即将他交给军队吗?以他现在的情况,随时会一命呜呼;还是让他将息几日,再去军营告发呢?

结果是…

他对我说了慌;而我也做出一个后悔终生的决定。

我继续向外走去,他不由惊痛失声:“姑娘…”

步进厨房,舀了米粥,扶他起身,我慢慢地喂他,他轻轻地吞咽。

我不带一丝的表情,回避他感激的眼神。

他在我的住处待了三天,关于自己的事情,他似乎乐意倾诉。

他是蒙古王族的远亲,世袭爵位,家境富足。他自小热爱中土文化,熟读汉人兵书,通晓多族语言,十六岁便从军,立过一些战功,逐步升至参将。

他也说起十四爷:“虽然我们各为其主,但我打心底佩服他!原本以为子不如父,康熙后辈多是庸才,不料他有勇有谋,实在是令人侧目!”

他赞十四爷时,神色有些黯然,显然轻敌失利,让他耿耿于怀。

可是,我为什么沾沾自喜?好象说的是我自己?

除了告诉他我的名字,我没有透露任何事情,他倒也知情识趣,并没有多加追问。

第三天深夜,又有人敲门。

怎么回事?我暗自心惊,拿出“破清风”,紧握在手中。

“楚姑娘!我是吴克祥!”来人说道。

吴克祥乃十四爷的侍官,留守军营,主管后勤。

我打开大门,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他脸有喜色,低声说道:“大事已成!七世达赖寻访到了!下官收到将军飞鸽传书,还请姑娘尽快赶赴西宁!”

真的吗?我惊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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