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2 / 2)

“天哪,楚颜,你终于醒了!”他惊喜莫名,手足无措地给我倒水,结果慌忙中打碎了茶碗,弄湿了自己的衣衫。

“十四爷,这些事情怎么敢劳动您?您但凡叫奴婢一声也好,没的让奴婢受万岁爷责罚。奴婢得了吩咐,专门来照顾楚颜姑娘的,您这可不是折杀奴婢么?”

后来我知道,这一口一个“奴婢”的,是乾清宫的小宫女琉璃。

她重新倒了茶水,并不直接给我,而是递在这个“十四爷”的手上。

只是这个被称做“十四爷”的,不知是何人,又与我有何瓜葛。

“楚颜,你吓坏我了。等我得了消息赶到听风谷,八哥和你都受了伤,八哥伤势较轻,只擦破了手肘和脚踝。可你简直是命悬一线,连孙太医都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从来也没象现在这样诚心祈求上苍,只要你能醒过来,叫我做什么都可以…还有,踏云当场就没了,追风本来还有一口气,但皇阿玛说它已然妨主,绝非祥物,万不可留,所以命人将它射杀了。我原本求皇阿玛留下追风,你不觉得八哥和你伤得蹊跷吗?好端端的怎么会去了听风谷?追风早被八哥驯服得十分纯良,又怎么会无故惊主?我问八哥,他是三缄其口,皇阿玛更是奇http://www。345wx。com怪,下令所有人不得非议此事,连带行刺之事也一并终结,不复再提。哼,我却不相信没有内情。不过楚颜,你醒过来就好,我已经三天没有好生合过眼了…”

我接过他递来的茶水,一口气喝光。然后,我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无比兴奋的少年——他不过十七岁左右年纪,分明是清朝的服饰,衣装华美,气质不俗。而且,刚才那个丫头打扮的女孩叫他“十四爷”,看来是个主子级别的人物。依稀听他提到“皇阿玛”,难道他是皇子?但是,我无法伪装和他熟识,所以只有怯怯地问道:“那个…我不记得了,我们认识吗?你是谁?”

他欣喜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楚颜,你一定要吓唬我吗?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吞吞唾沫,勉力笑道:“我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起从前…”

他脸色一变:“琉璃,快传太医,我得去告诉皇阿玛!”

他俩迅速闪人。

我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宽敞朔大的帐篷,帐内一应物事倒很齐全。我身着浅紫色的宫装,手上有一串熟悉的佛珠。不是有三串佛珠吗?还有两串去了哪里?

帐内有块铜镜。我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看到的是一张秀丽却陌生的脸。她清雅出尘,妩媚动人,美中不足的,除了脸色过于苍白,还有就是颈边隐约有一条淡淡的疤痕。这就是前世的我吗?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刚才消失的两人回到帐篷,还带来更多的人。

一个中年华服的男子跺步过来,浑身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那个机灵的小丫头连忙拉拉我的手:“快给皇上行礼!”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她麻溜地说道。

“…皇上吉祥。”我含混着说。

“楚颜,你虽未大好,可不该把宫里的规矩也忘了呀?”说话的,是皇上身后那个太监模样的人。

“回李谙达,楚颜姑娘好象什么都忘记了,就连十四爷也没认出来!”那丫头说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孙学桢,你给诊治一下!”皇上说道。

“是,臣即刻给楚颜姑娘请脉。”那个叫孙学桢的太医恭身回答。

我伸出右手让他把脉。心中暗笑:你总不能把出此人来自三百年后吧。

他凝神思索,半晌才躬身回话:“回皇上,按脉象看来,楚颜姑娘已无大碍,真是可喜可贺。但是只怕因为身受重震之故,脑内淤血积聚,才会导致前尘尽忘。这在历代医史上也曾有过先例,谓之‘失忆症’”。

佩服佩服!“失忆症”都被他想出来了!

“那,可有医治之法?”皇上说道。

“恕小臣无能,此病无药可解。只有靠自己,慢慢从周遭环境和人事中,逐渐恢复记忆,重拾过往。可在楚颜姑娘身边安排一些原先熟悉的人,时时提点她种种往事,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皇上蹙眉凝思:“楚颜,这可怎么好?你救朕在先,这次又救了朕的爱子,本想问你要何犒赏,谁知你竟然不记前尘,忘却往事…好吧,你最早在储秀宫当差,那儿的丫头应该最为熟悉贴心,先从储秀宫调个伶俐的丫头来,好生照顾你一些时日,顺便重新教导你宫中的规矩礼仪,待你休养调理好了,再重返乾清宫当差。”

照顾我的丫头,叫做梅香。从她口中得知,那个独俱气魄的皇上,就是大名鼎鼎的一代明君——康熙皇帝;他身边侍立的,是太监总管李德全;而那个十四爷,正是未来的“大将军王”,传说中嫡位的真正传人,康熙晚年最宠爱的儿子——十四阿哥。

我这个前身好象是非颇多,但梅香却并未对我“时时提点种种往事”,只是她委婉的语气,闪躲的神情,让我暗自猜测,疑惑不已。

不久以后发生的事情,更加的不可思议,也佐证了我心中这种微妙的感觉。

梅香告诉我,原来这里就是著名的木兰围场,我们都是陪同皇家秋狄狩猎的随从侍女。

深秋的草原寒气渐甚,但帐外月色皎洁,微风徐来,令人神清气爽。

不远处有个修长的人影,一直长久伫立,直到我感觉,他可能是在看我。

我试探着走过去,他果然定定然注视着我。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谦恭一些,因为我知道,我现在虽然很得皇上喜爱,但终究是个下人的身份,而面前这个男子,玉树临风,贵气逼人,想必是哪个王公贵族之一。

他吃惊且失落的表情溢于言表。

“…他们说的原来是真!可是,你竟然连我也不认得了吗?我夜夜在帐外徘徊,只希望看见你重拾笑颜,健康如昔,如果这样的代价是你前尘尽忘,我也要感谢上天聆听了我的企求——只要让你好好地活下去,让我远远地看着你,这便已经足够。或许,遗忘可以使你更加快乐,因为,我还有什么能够给你的呢?”他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微红的眼睛脉脉含情,不能否认,这个俊美的男子很能打动人心。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他呀!我倒霉的前世,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从手中褪下一件东西,给我戴在腕上。

我定睛一看,正是我的佛珠。怎么在他那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肯告诉我。这佛珠,原本是您的吗?”我颤颤地问道。

他努力对我展开微笑,可是笑容里却满是苦涩和无奈。

“我送给你的时候,从未想过要拿回来,就象我的心…所以,它一直都是你的。我第一次有心碎的感觉,就是你将它退还的那天。收下它好吗?就算一切俱成过往,就算我们再也没有将来,但它永远都只属于你,因为对我来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说完径直离去,留下萧索孤单的背影。

梅香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道:“可怜的八爷,他对你真是痴心。”

八爷?这么说他是康熙的皇八子?还有什么比“惋惜”二字更能形容他呢?他的见识才干,远在诸皇子之上,就连雍正皇帝也自称和他“勉力相当”。曾经一度,他距离宝座不过一步之遥,可最后终究成王败寇,只落得“后人空叹英雄暮,一场伤心化唏嘘”。

诡异的事情不止于此。

次日午后,我和梅香携手漫步。她忽然向前眺望:“几位爷都在呢,不去招呼恐怕不合礼数。”

我抬头看去,明明隔了十余丈,干吗紧赶着去献殷情?再者,我看自己多半曾经和八爷、十四爷纠缠不清,现在最好能躲就躲,能避则避,免得麻烦上身,自讨苦吃。

我的想法不过一念之间,已听见有人喊道:“楚颜!正要去看你,你倒自己来了!”

“那是十爷。旁边的是九爷,八爷和十四爷,你已认得。”梅香小声提点我。

说话间,几人已骑马而至。八爷和十四爷在后面,前面的两位,九爷英俊,十爷魁梧,一白一黑,相映成趣。

我含笑福身:“楚颜给几位爷请安。几位爷吉祥。”

“哈哈!你还是那么拈懒讨巧!都说你给撞傻了,爷看着不象啊!”他大声笑道。

你才傻呢!我气得对他翻白眼,极力忍住想要反驳的心思。

“十弟,你在笑什么,这么开心?”身后又走来两匹高头大马,马上之人,一个是清秀少年,另一个年纪略大些,气度沉稳,虽然在笑,但威严之意却不形于色,难以言传。他俩虽对着十爷招呼,可目光都不约而同向我看来。我正踯躅不定,说话那人已一跃而下,向我走来。

“楚颜,快行礼,那是四爷。”梅香着急地低声说。

四爷?我面前这位,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又饱受争议的雍正皇帝!我呆在当场不能呼吸。他是历代帝王中,我爷爷最为关注的一个。所以,他精彩的一生,也常常引起我的好奇。民间关于他的传言,永远都和弑父、逼母、残害兄弟、篡夺皇位紧密相连,但谁也无可否认,他是“康乾盛世”有力的传承者,他终其一生,励精图治、力求改革、整顿赋税、打击腐败、平叛青海,安定西藏,为清朝昌盛百年做出了难以磨灭的贡献。

现在,他就近在眼前。

我就那么傻傻地看着他,空气仿佛已经凝滞,直到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心慌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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