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次轮到白晓沉默，孙杨在那边问，“怎么？怕痛吗？”
“怎么会呢？只是觉得自己还算很幸运的，呵呵……你要早点回来。”白晓转移话题。
“忙完就回去，找工作了吗？”
“还没找到呢。”
“我养你吧，我认真的。”孙杨笑着，似乎对白晓没有工作的事很是高兴。
“那怎么行，我哪舍得你太累呢，是吧？再说，我也不是真找不到工作啊。”白晓抗议，他又不是小白脸，怎么能让孙杨养着，自从知道孙杨喝太多酒胃不太好，他还打着主意想要孙杨换工作。
“随你，不用太勉强。”
“嗯，我知道，你照顾好自己。”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白晓直到入睡嘴角也挂着个浅浅的笑。有时候幸福如此简单，简单得如此不真实。
第二天白晓就去医院做手术，他没有去见白令棋，白令棋也没有提出要见他，倒是白枫又找了过来，“哥。”
那一声哥叫得白晓也没了脾气，毕竟他们有四分之一的血是相同的，只是语气仍是不善，“怎么？还有什么事？”
“你不在手术前去见见爸爸吗？”
白晓抿抿唇，突然笑了“不去。”
白枫看着他的笑觉得有些莫名，“哥你怎么了？”
“只是突然觉得挺可笑的，你不是知道的吗？好几年前我就在具有法律效应的文件上签过字，我和他脱离父子关系了。”白晓微微勾着嘴角，“有个护着自己的妈其实挺不错的，如果他被烧死了，我往他坟前踏一步，有人都要紧张半天吧。他没死，我在这里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义务，你不觉得可笑吗？”
白枫听了白晓的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踟躇半天才说，“哥，其实爸爸拿那文件只是为了吓你，哪知道你真就签了。”
“以后别叫我哥了，每听一次我就觉得心被刀捅呢。”白晓的话是笑着说的，带着几分戏虐，白枫看不出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单纯为了打发他不要再来，但最终也还是什么也没有，默默站了一会，直到护士拿了术前的文件例行让病人签字才离开了。
白晓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前，心里又是一番辨不出滋味的翻滚，当时送他出国，老头子给他选的是学医，而现在白枫却是在学管理，怎么样他总是低白枫一等，老早就分了层次的。总觉得是麻木了，可就在这等待手术开始的时间里，白晓总还是不确定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逼他彻底放弃孙杨才拿出那份文件，那之后几年又怎会不闻不问？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床头挂着消炎药水，被切掉皮肤的地方有些隐隐的疼，白晓放在床头的电话“嘀嘀嘀……”地响了几声，白晓伸出没有针头的手拿了电话，接之前扫了一眼，是萧然的电话。
“白晓，续约的事情想好没有？”
“嗯。”白晓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更舒服一些的位置躺好。
“嗯什么？你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白晓沉默，他是喜欢做设计的，只是萧然对他的意思已经表现得再明白不过，他也没有办法装作不知道。
“不做声就当你答应了，下周来吧，顺便参加我的订婚宴。”
“你确定你要订婚？是和柳妍吗？”白晓倒是没有在意萧然的自说自话，一切在萧然想订婚这个消息前都是要让步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你意外什么？我也没说订婚后就结婚，先安抚安抚父母大人们。”
“你这不是拉着人家陪你耽误终身吗？”
“她那是求之不得，要不是在老头子那里煽风点火，我至于被逼这么紧？”
“有点良心，她这么多年对你不离不弃的，你在外面玩起来那么疯，换谁都得把你踹了。”白晓想了想又说，“萧然，你还是好好珍惜柳妍，虽说能和你逢场作戏的人大把大把，可能对你到这个地步的又能有几个？”
“行了行了，打电话给你也不得清静了，这都是怎么了？各个都要我好好珍惜她，她对我有情我知道，可不代表我能还她对等的感情，感情这东西谁说得清？你能吗？别人对你几分你能还几分？要是仓促结婚，对她就能算是公平吗？我这也是在给她时间考虑。”
萧然难得说什么像这样自嘲，也就是仗着白晓不可能回答说，别人对我几分我就还几分。白晓在电话这头愣了愣，有些无奈，“你不愿意听就当我没说吧，合约的时候我还得再考虑考虑。你订婚具体什么时候在哪办？”
“酒店还没确定，确定了再给你打电话。合约的事情你不要再考虑了，我父亲要我接手分公司，我打算在年前出新品，你来吧。”
萧然这样的贵公子样的人物，话说到那份上也算是极限，再低的姿态也是做不出来了，白晓只好答应，怎么说这也是他在外几年唯一一个交好的朋友了。
得到白晓肯定的答复，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白晓挂了电话就收到系统发来的信息，在刚才通话的时间里孙杨打过两个电话进来。白晓打回去，对方所在的地方声音嘈杂，似乎是在大街上。
“手术做好了吗？”
“做好了，正在挂消炎药水呢。好无聊。”
“在哪个病房？”
“好像是504。”
听筒里传来孙杨的笑声，“要是反过来就是你生日了。”
“是吗？我都没在意。”白晓愣了愣，突然就想起孙杨的银行卡的密码是504812，当时还猜测过这504是不是莫尼的生日，经孙杨的一句话才猛然醒悟过来那是自己的生日。这么多年其实在坚持的也不是他一个而已，不知怎么就有点流泪的冲动，最后也只能开口说，“早点回来。”
“好。”孙杨答应。
没有多久病房外面就有人敲门，敲了三下，白晓正疑惑会是谁在门外，门就从外面往里被推开，孙杨带着一身风尘站在门前。
“你回来得好快。”
“我担心你。”孙杨走进来，关上门说，“下次不把你一个人留下了，这一次只是少了几块皮肤，我可不想下一次回来看见你缺胳膊少腿的。”
白晓点头，“好啊，那你得好好看着我。”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仿佛分开那么多年的时光都在一瞬间倒退了回去。
他还是那个只能对他好的孙杨。
他还是那个只会对他坏的白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果然是如白晓所料，孙杨是带他去看他过世的奶奶，孙杨在墓前默立了会，从花束里拿出一朵递给了白晓，然后将整束放在了墓碑前，白晓也跟着他将那一支花放在墓碑前，轻声唤了声，“奶奶。”想了想又加了句，“对不起。”说完退回到孙杨旁边安静地站着。
“今天出院之前我去见过你父亲。”孙杨没有看白晓而是对着墓碑说的，“如果是因为我……我的亲人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不希望……”
白晓打断孙杨想要继续的语句，解释道，“孙杨，那与你无关。”他和白令棋签过脱离父子关系的协议，法律上他也无遗产继承权，这么几年过去他也不是还如当初那般天真，以为可以等到白令棋的关心，初时看到那份协议时他以为白令棋那样做只是为了逼转他的性向，直到在国外过了一段无人过问的生活，才明白白令棋对他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
“他和你说什么了吗？”
“他向我道歉，为了当年的事。”孙杨继续道，“其实对奶奶说的这句对不起的该我来说才对，是我自己选择的你，没有道理最后责任就全部是你的。”说完他屈膝向葬在此处的老人下跪，低声道，“奶奶，对不起。”
已经好几年过去，我还是决定选择他，我想你是不会原谅我了。
孙杨磕了三个头方起身，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向墓园外走去，他走得有点快，白晓只能快步跟上，转身之前他看了眼孙杨跪着的地方，那里还有未干的水渍。
回去的时候路过花店，孙杨又停了车，再上来时递给白晓一束玫瑰，两人的心情都不好，一路也没有说什么话。
两人回的是学校附近的住房，车熄火后白晓还在发呆，孙杨从怀里掏出个盒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
“自己回去看吧。我先回公司。”
白晓下了车就开始拆盒子的包装，当看到里面的东西，白晓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动。
是一枚戒指，雕刻着花叶样的细纹。
白晓的手指很好看，骨节很细，显得手指修长，在国外萧然也曾说过他戴戒指会很好看，白晓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心中勉强有了些轻松的影子。白晓烧了几个孙杨喜欢吃的菜，然后打了孙杨的手机。
“孙杨，你到哪了？我给你煮饭了。”
孙杨在电话那边皱眉，“能吃吗？”
“当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