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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炳之大吼一声：“狗娘养的，给我把它剁碎！”说着掉转他81式，就往半空中疯狂扫射。车上惊魂未定的战士们，当即抬枪反击，其中一只当场被四射的子弹打城筛子。但另一只，窜下了军卡，向正在抬枪救援狄恒的萧敏发动攻击！
狄恒眼睛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了它诡异的移动路线：“小敏快闪——啊——”他面前那只，终于逮到了机会，长舌如子弹一般射出；但狄恒和萧敏也同时向舔食者开了两枪。这惊慌中的两枪，并没有击毙它，只是其中一颗子弹幸运地擦破它的眼球，这种疼痛能让它在短暂的瞬间失去攻击能力。而狄恒已经扑向萧敏，萧敏意识到自己的危险，配合着伏在座位上。另一只舔食者的攻击没有得手，当它试图重新跃起的时候，被军人们愤怒的子弹打穿了头颅。转移火力没有给军人们带来太多麻烦，在不吝惜子弹的情况下，他们依靠彼此间火力互补，击毙了剩下两只。
李川在狙击手小李的太阳穴上补了一枪，然后让人把他们四人接到军车上：“好样的，兄弟——你这一声喊，救了我们。而且你还帮我们把这家伙报销了。”他虽然是称赞，但面色并不轻松，毕竟失去了一个战友。“想不到这加油站四周居然藏着五只，简直前所未有，好险……”
汽车缓缓发动，狄恒苦笑了一下，把一个背包交给他——里面是他们的两支手枪和一些刀具，道：“李连长、武连长，我有一件事，想求你们。”
“说吧。”
“尽量帮我照顾他们，如果通讯恢复的话，替我打个电话回家，报个平安。”
“什么？你说什么？”
李川吐出那只新点的烟，古铜色的皮肤在夕阳下显得分外刚硬：“你，受伤了？”
狄恒抬起头，那脖颈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先别告诉他们，到基地后，给我一枪。”李川狠狠掐灭烟头，道：“为什么好人命不好！快开车，我们要尽快回到基地。”狄恒道：“没希望的，再强壮的身体都抵抗不了这种病毒……何况，我还有白血病。过一会儿我就会全身发热，模样逐渐和‘它们’相同，然后肌肉膨胀，前肢退化，趴在地上变成四肢行走，再过一段时间就……你知道，是人都不想的。帮我一下。”李川深吸口气，按住他道：“别的你不用管，如果你变成怪物，我会负责帮你解脱。而且我知道，有几个老家伙正在研究它们，一直没有活体可供研究——嘿，因为活的都被我们杀光了。这次，我们至少可以试一试。”
（临死，还能做一回小白鼠么？好吧，但别太疼，俗话说：死也要给个痛快的……）
狄恒一笑。
这个南京郊区的临时基地，是以某国家级生物研究所及其警卫系统为基础，由数万人花了半个月时间，深挖壕沟、高砌围墙弄出来的，后来外面的大型工程器械运到这里，才凭借宽阔的壕沟和数百家重机枪，挡住那些不怕死、杀不尽的怪物。
太阳彻底沉下去的时候，三辆车停在了中心场地上。这四周用电网围了起来，几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正警惕地查看着车上下来的每一个人。“等等。”一个少尉，盯住了狄恒。李川道：“这是刘清汉博士要的实验活体，他刚刚受伤，还没有变异，而且我们这么多把枪指着他呢，放心吧。”
少尉道：“李连长，我不是怀疑你；但基地决不允许任何感染者进入，这是规定。”
李川正想继续争取，忽然顿了顿，叹了口气。
原来坐在驾驶座上的萧敏推开车门就是一跳，已经站在李川身边。她没说话，但狄恒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因为她眸子中都是震惊和悲伤。狄恒表现得很镇静，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已经准备去死的志愿者，他尽量平淡地道：“早认识你几年多好。”
少尉看多了生离死别，依然硬邦邦道：“根据规定，明确感染者必须就地处理。”李川面色一冷，道：“赵冰，你给我等着，我让司副书记跟你说。”赵冰道：“这是军区首长的指示，司副书记也不能例外。”狄恒走到李川旁边，道：“拖了太久了，我身上已经开始发热，恐怕……”李川面色不善，用臂膀拦在他胸前，道：“老子们出生入死，到处搜集粮食、燃料、水，建材——你们这些小鬼倒舒服，左一句规定，右一个司令。你当我们是泥捏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赵冰面色铁青：“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李川的头因为激烈的情绪，微微往上扬起，“放他进去，他只能由刘博士处理。出了任何问题，老子负责！”
赵冰快速地扫了一眼这个连的官兵，心中一紧：这些家伙虽然也是兵，却是在尸海里进出过的，一个连一百多号人，只剩下一半不到。其中的惨烈外人很难理解。这个时候这些人面露不平，如果强行压制，可能要出乱子。他冷冷道：“我有一个条件，他必须由我亲自护送——别讨价还价，这已经坏了规定。”
李川见他松口，低声咒骂了一句：“奶奶的，一个小少尉，跟老子这么横。”狄恒道：“他也是为了基地，反正我已经‘存在’过了。”李川扭过头，怪道：“什么？存在？毛！”狄恒笑着正要解释。武炳之下了车，道：“我已经让人打电话通知司副书记，他马上就到。”狄恒道：“真的没必要闹大。”
“去他娘的，死了那么多兄弟，老子一声没吭，还真当我兄弟是白给的。”
探照灯不停地扫着基地周围的旷野，狄恒仰头吸气，只见沉沉天际，只有不知何时多出不少明星。
（这人心底最害怕的东西，一旦真的到来，也不过就是这样。）
赵冰一直用余光看着这个面对死亡出奇镇定的青年，他感觉，心头有一种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过的震动，不觉道：“为什么不立刻让自己解脱。”狄恒笑了笑，道：“我没有那样的勇气，怕疼。”直率的回答。李川道：“他明明有机会跑掉，却宁可给向我们示警，结果被那东西顶上了。笨蛋！”赵冰道：“抱歉，我必须优先保障基地的安全。”他们要去研究所，必须经过一片占地极广的避难所，这里紧紧排着成千上万的帐篷，大量的幸存者缩在帐篷里，哆哆嗦嗦地喝着开水，啃着压缩饼干。只有少数年轻力壮的，在周围到处乱转。
“这不是王副局长么，怎么那东西又干又硬，啃着还没味——嘿，您老吃不下吧？”这个男子西装笔挺，发式整齐，说出来的话却有些不太搭调。
那王局长摇摇头，道：“没办法，凑合着吃吧，现在只有这个。”
西装男子笑道：“这有啥好吃的，王局，我这个人您最清楚不过——我那是无肉不欢的主儿，嘿嘿，刚巧我有个弟兄从城里带出来一点……”
王局长面色一展：“真的？”
“还能有假么？”男子红光满面，“坑谁也不能坑您呀。”
“你报个价吧。”
男子得意地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一根。”
“没问题，”王局长爽快地拿出三张红色钞票递到他面前。
男子把头一偏：“您误会啦，这每一根可都是咱弟兄拿命换来的，命多值钱？怎么也得用万来算吧？”
王副局长一怔：“高永明，你别太过分！等危机解除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老王啊，”男子笑了笑，“你都已经五十七八了吧，还是个副的，你觉着——有出头之日么？您要是没有这个副字儿，我们弟兄哪怕搭上一条命，白送！可惜啊……”
王副局长脸色铁青，知道高永明对自己知根知底，狠狠道：“好，就给你三万！不过你得给我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