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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耗子是心有所属的。”
这回蓝诗韵终于把头抬了起来,说:“真的假的,不是班主任?我不信。”
“怎么可能是班主任!”我将筷子放下,一字一顿地说,“这可是连阿彩也不知道的绝密情报。”我说得越是玄乎,蓝诗韵越是露出一副求知的表情。
“快说,谁,我们院的吗,大几的,我认识吗?”蓝诗韵一口气连问三个,差一点问出是男是女的问题了。
“建筑系的,大二的,你不认识的。”我也可谓是对答如流,但是我就不说是谁,吊足了蓝诗韵的胃口。
“嗨,我不认识啊,那我就没兴趣了。”
“先不忙这么说,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可以说S大的学生没有一个不知道她的大名。”
“你别卖关子了,快说,是谁?”蓝诗韵终于忍耐不住了。
“呵呵,她是苏……”我说到这,忽然记起了我曾经答应过苏馨怡不把他和耗子的事告诉其他人的,于是硬生生地把馨怡两个字咽回去。
蓝诗韵有些生气了,嗔道:“你怎么老是只说一半!”
“阿韵,我答应过她不随便告诉其他人的,我差点忘了……”
蓝诗韵嗔怒了一句:“你,你耍我啊!还答应人家,这么说来,在你眼里,我还是其他人了。”看着蓝诗韵为我吃醋的模样,心里暗喜,将手拖住下巴,凝神看她。
蓝诗韵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但转瞬即逝,又转变了一个冰冰冷冷的神情,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这个就是蓝诗韵真正的面目吗?真的完全不一样了,感觉和蓝诗韵之间存在一堵墙,从我这边看不到蓝诗韵,而蓝诗韵那边却可以透析全局。
“阿韵,你别摆这副居高临下,不屑一顾的神情好不好,挺吓人的。”
蓝诗韵目光随即柔和下来,淡淡地说:“以前,我就是这样看每一个人的,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就是,这样的你才漂亮嘛!”
蓝诗韵轻轻地拂了耳边的一缕秀发,美丽的双眸闪过愉悦的神采。
“耗子的女朋友是不是苏馨怡?”蓝诗韵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还沉浸在蓝诗韵那双漂亮的眸子的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耳边回响起蓝诗韵这句话时,我大吃一惊。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么说,无异于是承认了。
蓝诗韵一脸自信:“果然。一个大二的,姓苏的,又是建筑系的,而且是全校出名的,还能把你迷得团团转的,除了校花苏馨怡,还有谁有这么的魅力呢?”
“谁被迷得团团转了!”我虽然见到美女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又不会想隋炀帝那样,看得口水直流。
“你没有注意到,你一提到她,你的两眼就发光!”
阿韵,其实我不是提到苏馨怡才两眼发光的,我是看着你才这样的。你难道没有发现,从刚才起,我就一直这么注视着你吗?
“真是的,男生总是这么色!”蓝诗韵不知是恼怒还是无奈,幽幽地叹口气。
得得得,我这么含情脉脉地看她,她有点反应也没,而说我色色的,嗨,一点良心也没有!还是继续吃我的饭吧。
虽然是在本部的食堂里,但是这里的菜也是别有风味。
咦,怎么青椒肉丝只剩青椒,三鲜丸子只剩汤了?四盘菜居然三盘空了!
蓝诗韵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谁叫你一直偷看我来着,看,没菜吃了吧!”
汗,又被蓝诗韵摆了一道,看来我这眉目传情她也是看在眼里的,蓝诗韵居然也不来个飞吻表示一下,真没情调。
喝着仅剩的汤,我终于将这些残羹剩饭吃进了肚子里。而蓝诗韵早就吃饱了,安然地坐着侧着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是不是该好好敲诈她一笔,给我卖个新奥尔良烤翅什么的呢?
我正要说,蓝诗韵忽然叹了一口气,轻轻晃动着装着免费汤的小碗。
“天翔,你听过这首诗吗?”蓝诗韵开口了。果然,她最近又看了什么书,有了新的感触,又要把她的随想和我分享了。蓝诗韵轻轻背诵了出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虽然我不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但是我完全能感受出诗里流露出一股悲凉之意,饱含着无限的凄抢情怀。
“我以前没听过,但是这首诗一定出自女子之手。”这是我唯一可以断定的。
蓝诗韵点点头:“这是《长信宫怨》的一段,是班婕妤写的。”
“哦,是那个能引经据典,出口成章,文学造诣极高,又懂音律的那个班婕妤,汉成帝的老婆吗?”我见蓝诗韵嗯了一声,继续说,“她可是有名的大才女啊!只是下场太凄惨了。”
这个班婕妤可是大汉宫廷里一个德才皆备的大美人。婕妤不是她的名,是一种嫔妃的封号,西汉中期以后,给嫔妃封了十四个等级,除了皇后外,依次是昭仪,婕妤,女圣,容华,美人等等,由此可见婕妤尽在皇后昭仪之下,位置可是很显赫的。
“是啊,赵飞燕和赵合德两个人进宫之后,班婕妤就不再受宠了。她们俩飞扬跋扈,把原来的皇后搞下了台,将宫廷斗争演绎到了极至。班婕妤是一个有见识,有德操的贤淑妇女,那里经得起互相谗构、嫉妒、排挤、陷害的折腾,为免今后的是是非非,她觉得不如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因而缮就一篇奏章,自请前往长信宫侍奉王太后,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真是的,宜主合德太冷血了!”
“可是我记得她们俩也没善终吧!汉成帝滥服春药,结果死在赵合德的床上,赵合德自知难逃罪责,便自杀了。没过几年,大司马王莽以赵飞燕杀害皇子之罪,迫其自尽,步上了妹妹的后尘。”我以前看过一本书,讲的是王莽如何抢夺大汉江山的,里面就有说到赵飞燕和赵合德这两个著名的红颜祸水。
“也怪汉成帝移情别恋!让班婕妤这么郁闷地走完了她的一生,你说,你们男人除了欺负女人,还能干什么!”蓝诗韵有些气恼,像在对我发火。
“你又来了……其实这也怪不得皇帝的,你说,历史上哪个皇帝不好色,不都是往江南,往西域大把大把地捞美人吗?班婕妤算得上一个出类拔萃的才女,但宫廷女子的作用本来就是讨皇帝的欢心,是否有才倒不重要。才女固然有些许妙文传世,然而总是有点让人敬而远之。会做诗的班婕妤,终是敌不过会飞舞的赵飞燕和赵合德。”
“但是,班婕妤始终是德才兼备啊,无论她的诗篇还是她的为人都是为后人称颂的。”
“是啊,最著名的还是团扇了的典故了,嘿嘿,团扇本来只是为一件饰品,可是自从班婕妤失宠后,它已几乎成为红颜薄命、佳人失势的象征了,你说这不是很讽刺吗?”
蓝诗韵一听,脸就沉了下来,“你,你是不是嘲笑班婕妤!这么说,你觉得赵飞燕才是好的了。”我从来没见过蓝诗韵如此震怒的表情。“你找你的赵飞燕好了!”话音未落,蓝诗韵拎着包就走了。
我连盘都来不及送,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追到了蓝诗韵,我一把拦住了她,说:“阿韵,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有嘲笑班婕妤,我只是在分析她不受宠的原因,她要是有赵飞燕她们的权术就不会冷冷清清地度过了她孤单落寞的晚年了。”
“什么呀,她那样就不是班婕妤了。”蓝诗韵脸色缓和了下来,看来这位班婕妤成了蓝诗韵的偶像了。要是有个粉丝团,她一定是其中一员。
“现在时代也不一样了,要是班婕妤活在现代,那她一定很受欢迎,根本就没必要迎合一个人,你说,是不是?”得到蓝诗韵肯定的答案后,我又侃侃而谈,“其实我也很佩服班婕妤的文采的,像《怨歌行》,写的很不错。而且说真的,我感觉你和班婕妤蛮像的,都是这么才华横溢,这么美丽迷人,你说,我怎么还会嘲笑她呢?”
蓝诗韵眼珠一转,说:“你要是把《怨歌行》背出来,我就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