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珣接手了则承帝的奏折,但遇到大事还是会过来咨询则承帝,给父王定夺。张公公照例房中的守卫出去,自己留下内室外守候。
“父王的身体可有好转?”
“还是老样子。”
则承帝叹口气,临珣突然发觉他真的老了,没有了平日的锐气严肃,只剩下和气无力的笑容和不经意间的叹息。
一时沉默了下来,倒是则承帝先发话:“来我这还有什么事吧?”
“嗯,今天我批改奏折的时候发现一个小问题。”临珣看了一眼父王,继续说道,“武州官员报,前段时间上报突现的无名兵马现已消失,前后没有衔接我觉得奇怪,便把之前的奏折也拿出来全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武州上报的折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永庆国每个地方的兵队都是经过兵部记录整编的,如有私自养兵被发现,是触犯国法的罪行。
“朕并不知道武州这件事。”则承帝回忆,肯定地说。
“那么就是上报中折子被哪位大臣扣下了吧,请问父王,武州地方分为谁管辖范围?”
则承帝脸色不太好,沉声道:“顾纯非。”
这几天没再下雪,夜里结了霜,薄薄一层冰,走在偌大寂静的皇宫中,每吸进胸腔的空气都异常冷冽。
顾纯非刚从苍澜宫看望则承帝出来,从则承帝对自己的态度中不难看出微妙的转变,联想到之前不见的武州折子,其中端倪显而易见。
来朝岚宫这条路太熟悉,那里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冷冷清清,像无人过问的偏远殿阁,独自凸显在繁华巍峨的皇宫林园中,昭示着主人的阴冷桀骜。
顾纯非进去后看到习儿正轻手轻脚从房门中出来,发现来人后准备行礼,被青年男子示意噤声,顾纯非温良一笑,便推门进去。
习儿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走了。
烛火通明,灯下的人在埋首书案,一手撑头一手拿着笔,偶尔会停下来喝口茶,但就算如此眼睛也不离开奏折。
顾纯非适得在一旁细细看他,他们两人这几天没怎么见面,临珣忙于批改奏折处理公务,顾纯非周旋在顾南斐沈言间整理私事,默契得谁也没有联系谁。
“你还要站在那多久?”
临珣问道,不咸不淡的,眼也未抬,左手揉了揉额边穴,还是在看案上的文书。
顾纯非走过去,看见他左手边的茶杯空了,便顺手拿起茶壶往里倒满。
“这么晚了还在忙?”
“这么晚了你还来?”
异口同声,临珣抬头看了一眼顾纯非,什么也没回答,继续提笔。
临珣还是那一袭月牙色白袍,披着发书写的认真模样,看起来安静柔顺,顾纯非伸手抚弄着他的发丝,问道:“什么时候弄完?”
“还有一叠。”回答的人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熬夜所致。
也没有打算和他说什么重要的事,一些琐碎现在不提也罢,没了话题不觉得无趣,顾纯非就这么站在临珣身边看他忙。
总觉得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如纸,紧抿着淡粉的唇,长长的眼睫无力的垂着,不知道这样维持多少天了。
临珣发现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懒得说什么,继续做自己的事。
“你还真是闲啊。”
“和你比起来算是。”
两人间大概会有几句简短的对白,与那次不欢而散的言辞锋利来说,算是轻松怡然。当开始贪恋这一点点安逸的时刻,时间总悄无声息流逝,临珣完成任务放下笔。
“休息吗?”
顾纯非看到临珣眼中隐隐的血丝,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
“嗯。”
应了一声便随意侧身靠在顾纯非身上,对方笑着挽住他的肩,低头提醒道:“会着凉的,去床上睡吧。”
身下的人没有反应,闭着眼睛睡着了一样,顾纯非知道临珣的确累了,无奈摸了摸他的头,抱起身子。
替他把床边的被褥拉过盖好,临珣睁开双眼看着顾纯非笑,有点无力但足够柔软的笑容,“没什么要说的?”
“没有,睡吧。”
顾纯非伸手拨开在枕边凌散的发丝,也许是暖色光线的微弱拱托,有着少见的温柔,飘飘然的不真切,临珣立即闭上眼,昏昏入睡。
☆、第 21 章
“你听说了吧?顾少相和四皇子。。。。。”
“早就知道了,嗳,我昨天还看到顾少相往朝岚宫那边去了!”
“不会吧!顾少相还真是。。。。。”
“不过话说回来,四皇子殿下真的很美啊,他的容貌简直让后宫佳丽都失色~”
阴阳怪气的调调,旁边的全哄笑附和,习儿听到这实在忍不住拔剑,指着假山道:“出来!”
几个小太监从假山后走出,看到是四皇子的贴身侍卫,皆大感不妙,低着头不敢做声。习儿脾性在宫中是出了名的好,很少生气,现在他拿着剑的手还是直直指向那个太监,怒气难消的模样。
“你们胆敢造谣诋毁四皇子的名誉!”
“习儿,我们怎么敢呢,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为首的一个太监说道。
“听谁说的?!”
“这、这。。。。”
习儿明白四皇子与顾少相的关系,但他就是不许别人把四殿下说得这么不堪,拿出平时没出现的样子逼问着嚼舌根的小太监。
“习儿!”
容妃的贴身婢女菱悦出现,看到习儿动刀剑便匆忙赶过来,伸手把少年的右手拉下,“你做什么呢!”
“他们。。。”
“好了,我刚随容妃娘娘从苍澜宫出来,四皇子殿下先一步就走了,现在应该快到寝宫了吧?你还不快回去伺候自己的主子。”
“哦。”习儿闻言收剑,瞪了一眼旁边的太监,“以后不许乱说!”
“是是。。。”讨好的笑着回答。
等到习儿走后,菱悦对他们吩咐道:“去做自己的事吧。”
“是,谢谢菱姐。”
在后宫里,主子得宠就意味着自己也跟着得势,容妃娘娘近几年一直是则承帝身边的宠妃,菱悦同样也在宫女仆从中建立起威信。
她拿着手中食盒绕过假山走小径,在习儿回朝岚宫之前赶上他,方才她不过是随口编的说辞,为的是不想习儿在宫中与人有过节。
“习儿。”
“菱悦姐姐。”习儿看到她向自己走来,“你怎么跟过来了?”
菱悦将食盒递给少年,笑着道:“娘娘赏了我些点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那么多,这不,给你送了些么。”
“啊,谢谢菱悦姐。”习儿接过食盒,不好意思地笑道:“总让你麻烦了。。。。”
“没什么。”
菱悦的手指在食盒上画了个圈,轻敲几下,习儿将这些小动作收于眼中,向女子点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
习儿拿着食盒回到朝岚宫,看到殿下还在书案前批阅奏折,走过去将食盒放下,为他斟一杯热茶,“殿下,容妃娘娘有信。”
打开食盒的最底层,垫着白色的信纸,抽出来交给四皇子。
是一些最近情况的进展,如预料中顺利。那些传闻是容妃放出去的,安然公主也已经相信了,则承帝这边还没有风声,当然,这是要对帝君保密的,否则对四皇子也不好。
临珣看完后面无表情把它烧了,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