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聊大叫不好,赶紧往山里跑。他躲得快,专往密林灌木里钻。逃了大半柱香,往前一看,几个守卫已摸到了他的前面,将他包抄。这一愣神,被人抓住脚踝,一拉,摔了个狗啃泥。
守卫将他五花大绑,带回山道,然后带上了车队中最大的那辆车。那大车里豪华的很,正中端坐的,是缭公子。
“凡王在哪儿?”开门见山。
“不知道。”余聊满脸泥巴,只能睁开一只眼睛。
“给我打。”缭公子道。
上来几个守卫,立刻把余聊踢翻在地,一通乱棍下去。
什么我跟缭公子渊源颇深,深你个狗屁!余聊心里骂道,身上火辣辣地疼。
“搜山。”缭公子下了命令,便听见外边响亮整齐的兵甲声。
他下完命令,转头对着余聊,道:“你不说,我也迟早会把他找出来的。你不如卖我个人情,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余聊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问:“如果你找到了他,要对他做什么?”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缭公子的口气轻描淡写。
“他已经疯了,你们就放过他吧。”
余聊的话未说完,就听见缭公子的笑声,那笑声中满是不屑。“他会疯?开什么玩笑,他会疯?”
那一刻,余聊真觉得疯的人是眼前这个华贵无双的公子。
“他怎么会疯?天下人都称赞他智计无双,连凌儿都说,凡世棋局,权衡利弊,只有凡王之意万万不可缺,还能使出那等诡计,把我逼走,这样的人,会疯?他什么都赢了,怎么会疯?疯的人应该是我,是我们这些手下败将!”
这般歇斯底里的话语,听得余聊怔在原处。
“想清楚了告诉我。”缭公子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神态,言语淡然。
只一会儿的功夫,守卫递上来找到的东西,余聊一看,这不正是他留下的那个水囊和肉干么?人呢?
缭公子见余聊大惊失色,便问:“这是你留下的东西?”
“人呢?”余聊万分紧张,那个人根本就没有自保能力,如果遇到山中野兽,根本就是腹中大餐,可是肉干还留着,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小七他们先了一步?
缭公子展开扇子,道:“那两条贱狗被我困在一处,不可能到这里来,你最好和我合作。”
这家伙仿佛能看穿人心,余聊心中所存的侥幸顿时被敲得粉碎,难道那个人真的没有疯,自己走了?他几天来不吃不喝,能走到哪儿去?
“在军队围截的时候,听说这家伙没什么行动能力。”缭公子抓住了余聊的软肋,缓缓说道。
余聊便急了,“我确实把他和这些东西放在一起,现在人去哪儿了,我真的不知道。”
“你好好想想,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缭公子轻启扇子,不兴不徐,“我可以告诉你,他被我找到比起落在他人手中要好上千百倍。”
余聊也能察觉到,这缭公子寻找凡王的目的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是要利用他的,应该不会轻易害了性命,就像当时他抓了暗希,还给他解毒是一样道理。他认真想了想,说:“在草场边的山下,有个人住的洞穴,那个口子地方,遇到过一个北狼族的人,他能控制狼群。”
“控制狼群?”缭公子眉头一皱,似乎事态的发展并不好,便立刻出了车子。
余聊被独自丢在车子上没人管。他先休息了一会,缓了缓身上的伤痛,便开始挣脱捆绑的绳子。可那绳子哪是好挣脱的,花了半天功夫,却一点松动也没有。他开始拼命甩动头发,好不容易才把头上的发簪甩下来,赶紧捡起,用尖端去切割绳索。
这时,外面传来好大一阵动静,余聊浑身一凛,以为有人要进车来,谁知等了半天,却没有人来。他便继续切割绳子。约莫两三柱香的功夫,绳索终于被切开。看来,当时选了一个尖锐的发簪还是有好处的。
挣脱了绳子,他悄悄摸到车帘边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帘子外头站着两个守卫。他向后退了几步,一鼓作气,冲出车子。
一出车子,就看见缭公子站在不远处,两个守卫拖着一人,血淋淋的。余聊立刻改变了跑往山林的方向,向那一头跑去,顿时看清楚,那守卫拖着的,就是凡王,浑身的瘀伤血渍,手臂奇异地扭曲着。
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这样的毒手,简直就不是人。这一偏方向,几个守卫一拥而上,将余聊压在地。余聊怒火攻心,对着那缭公子,拼尽全力喊道:
“凌萼,你这畜生!”
那缭公子猛然回首,满脸错愕,然后向他快步走来。
缭公子看着余聊,一脸不可置信,执扇之手都在微微颤抖,“当真是你?”
余聊当然知道他在说谁,一定是这副身体真正的主人,他们一定相识很久了,于是他昂首看着他,不作答。
“放开他。”缭公子一手挥去守卫,还了余聊自由。
余聊爬起身,猛地一跃,扑住缭公子,手中的簪子往他脖子里一戳,直接刺入皮肉,再斜着一拉,便住了手,那簪子只差三分就要割断喉咙,顿时鲜血飞溅。
“把凡王带过来。”余聊红了眼,吼道。
几个守卫赶紧把人拖来,那凡王软趴趴的,早已昏死过去。
缭公子开口道:“我可以……”
“闭上你的狗嘴!”余聊立时打断,“你们几个给我拉一只鼻托诺来,然后把人放上去。快点!”
守卫很快就拉来一匹鼻托诺,然后在余聊的指示下,把凡王绑在了座位上。那鼻托诺乖得很,伏下身子,将两人载了上去。余聊便让缭公子抓住缰绳,驾兽奔跑。他心里也是怕得很,立刻一手紧勾住缭公子的脖子,握住发簪,另一手摸出匕首顶在那人腰间。
骑兽向前飞奔,震荡不已,余聊顶得紧,发簪摇动,匕首一下子就刺破了皮肉,缭公子吃痛,手立刻脱了缰绳,想要出手摆脱控制。余聊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把匕首往他大腿上一插,趁着他眼前发黑,脱开了两手,拉住缰绳,然后把缰绳往缭公子双手上一绕,猛地抽紧,便将他绑在了缰绳之上。
☆、北狼野…下
余聊驾着鼻托诺一阵狂奔,直到前方一座怪石嶙峋的山挡住了去路。他不知道身处何方,这才停了下来。坐在他前面的缭公子已经昏死过去,估计后面的凡王也好不到哪儿。
他查看了鼻托诺上挂的行囊,发现干粮、水囊和处理伤口的药物什么都有。便先将座上的缭公子拉下来,一惊,这家伙也是轻盈的很。摸了摸鼻息,还有气,就将他双手反剪着一绑,然后拔出他脖子上的发簪,包扎了一下。至于腿上的匕首,如果伤到了大血管,就比较麻烦了,余聊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有些后怕,就从行囊里翻出一把匕首,划开了缭公子的裤管,在他大腿根部用布条紧紧扎住,才敢把刀拔出,还好,伤到的只是外侧肌肉,由于出血过多,这下几乎没有血流出,余聊赶紧给他倒了药粉包扎起来。
从骑兽背上放下凡王,查看了一番,除了左手骨折,其他都是些皮外伤,虽然伤口触目惊心,但所幸都不深。脱下凡王衣物时,余聊看到了明显的折磨痕迹,那是用烧红的铁器一点一点烙出来的伤痕,可是当时看到缭公子命人拖着他时,并没有相关的举动。余聊的脑子轰地炸开,难道说这一身伤不是缭公子干的?是了,才这么点时间,怎么能添这么多伤?
想着,他猛拍自己的脑袋,缭公子做事太嚣张,自己是误会了,才会下这么重的手。
然后他赶紧把凡王的伤口处理了。然后砍了些树枝和藤蔓做成架子,将两人搬上架子,挂在骑兽背上。这才继续赶路。
余聊查看了撞钟,决定绕开这座怪山,往东边去。
正走着,架子里出了些动静,一看,原来是缭公子醒来了。余聊给他喂了些水,说:“你放心,等我找到户人家,就把你放了,在这荒山野地里把你扔了,和杀人没分别。”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我的名讳?”缭公子的嗓音嘶哑,仍是坚持问话。
“我一点也不想回答你。”余聊说。
“这个你一定要回答,你为何会在根源之处?”缭公子的声音颤抖着,仿佛非常渴求着回答。
余聊也是一惊,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到达了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