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希爷不知从哪儿窜到他身边,拿过一个,道:“我和你一起去。”
余聊也连忙凑上,“我也去,我也去。”
壮汉拿着火把看了一圈,在一树杆上找到几个刀痕,木质的颜色还没有发枯,是用刀新砍的。
“这是屁羔子的记号,往这儿去了。”说着就往黑林子里钻。
年轻人看了一眼余聊,“跟紧我。”便跟着上去。
三人在林子里钻了一会儿,远远地看见有一点火光在黑暗中飘着,像极了火把的光亮。可能是屁羔子。壮汉便加快了步伐跑去。
忽然那火光一灭,继而在两边起了两团火,忽上忽下,极其诡异。
壮汉连忙停住脚步。那两团火晃了一会儿,又突然灭了,重又变回一团火,径直朝这边来。壮汉站在那里,没敢往前走,把火把转换到左手,右手抽出腰间的刀。小希爷倒是镇定,只往余聊身前站了站。
等那火光近了,定睛一看,果然是来自火把,再一看,举火把的人就是屁羔子。壮汉这才上前,迎头一爆栗,“臭小子,跑什么跑!”
“大哥,我就是去那个一下。”
“那个啥那个,撒泡尿能跑那么远吗!”
“回去了。”小希爷打断两人,转身便想走。余聊见屁羔子的衣服鼓鼓的,正想问,此时壮汉也发现了。
“你小子,怀里揣着什么东西?”
屁羔子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布,一展开,是件羽衣,还裹着一个面具。正是白天埋掉的那面团身上所穿戴的东西。
壮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金子上头了,竟然回去把那个不吉利的东西挖出来,要钱不要命!我带你出来干这种活,你能不能给我消停点!王头已经出事了,你他娘的再出事,不用做了,这活儿不用做了,散了,散了!”
屁羔子也急了,道:“屁大点事,别阻着老子发财!”
“你他娘死这儿了,你姐那里,爱交待不交待!”
“别提她!”
然后,两人再没说话,总算是安安静静地回去了。
到了营地,火堆营帐吊床都已经收拾完毕。八头见屁羔子回来,立刻迎上去,“你刚才去哪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别提了。”屁羔子一甩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晚上这一折腾谁都够呛。
突然,余聊又感到了头疼,脊背阵阵发冷,顿时睡意全无。这种莫名的感觉不知从哪儿来,他不敢放松警惕,便提出了守夜的要求。
老头子大约不放心,仍是安排了人一同守夜。
大半夜里,众人又各自睡去了,只有火堆哔啵作响。老头子那边的守夜人没过一会儿,便又开始打盹。余聊只好无聊地看着火,时不时添点木柴。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得轻轻的落地声,转头一看,是小希爷翻下床,朝放罐子的营帐去了。
余聊心里虽然疑惑,但一转念,自己和他是一伙,就随他去了,只巴巴地盯着。小希爷大概是靠着罐子坐下,没再动作。余聊记得摆放在那个方位的,是雕着青龙的罐子。
余聊转回头去,突然发现屁羔子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闪,金灿灿的。这家伙,是不是还摸了什么好东西。他便蹑手蹑脚地过去。那亮晶晶的东西,是一些垂下的丝线,压在屁羔子身下,他便顺着那些丝线去找源头,伸长脖颈轻轻越过屁羔子,在吊床旁的阴影里,猛然间看见一张惨白的脸,乌黑的眼珠正盯着他,那些金色的丝线正是头颅上长出的头发。
“啊!”
余聊一叫,屁羔子蓦地跳起来,两人嘭地一撞,一道翻在地。周围人顿时醒了。
“你小子搞什么!”屁羔子嚷道。
余聊立刻坐起身,再去看那吊床的周围,没再看见那张脸,也没了那些闪闪的丝线。
“不见了,刚才你身边有东西,是那个面团。”
“放你的屁!”屁羔子像被戳中痛楚,反应异常强烈,“你他娘守夜守迷糊了吧。”
这时,忽然传来陶罐的碎裂声,众人正想回头去看,又是一阵狂风袭来,火堆瞬间被吹灭。
这风的持续时间也不长,很快就停了。
火折子再次点上。
微弱的光亮中,那装罐子的营帐已经被风掀起,年轻人守在青龙罐子边,而那只金凤罐子已经裂成两半,里边的面团不见了。老头子脸色一变,立马上前,围着金凤罐子走了一圈,忙指挥着手下去找。然后到青龙罐子前,揭开一瞧,那里的面团还好好躺着,脸色便好了些。
“希爷你看,这几阵风好像有点不对劲。”
小年轻没有立即作答,借着刚燃起的火堆光亮,抬头望去。光芒被湮灭在林子间,似乎有更为深沉的黑暗围绕在远处。夜幕里的星月展开一层光晕,也变得朦胧不清。
希爷便对着众人道:“雾气过来了,快离开这里。”
“可夜间赶路是大忌,”老头子那边立刻有人反驳,“看星斗的位置,很快就要天亮,不如在这里等到天亮。”
“在这里等雾过来么?”小年轻看了那人一眼,道。
“雾区在夜里拓展,天亮就会退回去,现在天快亮了,雾区不一定会过来。而夜间赶路,谁知道会遇上什么,现在营地边上撒着硫磺,一旦出去,可防不住毒虫。”
“现在谁也不许休息,保持警惕,反正天快亮了。”又有人出来反对夜间行路。
气氛一时间凝滞下来。
余聊忽然感到浑身黏腻,这才意识到周围空气的湿度在急剧上升,虽然他不明白雾区所代表的危险,但隐约觉得不能久留,便说:“我跟着希爷走。”
“我也跟着希爷走。”壮汉几个跨步到罐子边,“屁羔子,快帮我把这面团绑身上,可千万别弄丢了。”说着便打开罐盖子,将里面的面团拉了出来,像抱小孩似的缠在身上。
那面团手里似乎握了个东西,一折腾,便滚落在地。像是块蓝色的石头,非常通透。
屁羔子眼疾手快,迅速捡起,收入怀中。
“什么好东西?想独吞?”老头子那边有人看到这情景,立刻发了难。
“闭嘴,这面团现在还是我们的东西,哪轮得到你们说话!”壮汉的嗓子洪亮,非常有震撼力。
那边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希爷突然将眼光往那处一扫,“你们既然请我领路,却不听劝告。不把你们带出去,我丢的只是名声,你们丢的可是命。最后问你们一遍,走不走?”
老头子瞪了身后人一眼,急忙应和,“走,希爷你熟悉这一带,我们跟着你走。”
正说着话,屁羔子已经从包裹里抽出了布条,把面团的手脚往壮汉的脖子和腰膀一绕,一扎,再捆上几圈,便将面团固定在了壮汉怀中。
壮汉蹦了几下,说:“轻得很。再把他那个面具捆紧点,万一掉了,发生什么变化,我逃都逃不掉。”
屁羔子拿布条把面团的面具和头颅又绕了几圈。
一行人点了火把,连夜赶路。
周围渐渐变得阴冷,湿漉漉的空气直冲鼻腔,又闷又湿。火把的光亮逐渐微弱暗淡,啪啪地跳着火星子。这时,可以清晰地看见林子间笼罩着一层白色的雾气,反着火光,使得视线更加短浅。
突然有人叫了起来:“快看地上!”
余聊低头一看,地面上鼓起了好几个土包,还在缓缓地向上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