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否够结实。藤蔓没有被我拉断,于是我回到大坑边,把其中一头放下去给了哈克特。小人用那只可以活动的右手抓住了藤蔓,等我把另一头牢牢地抓紧了,然后他使劲一扯他的左胳膊,胳膊从尖桩上挣脱了。在他胳膊上的肌肉滑离那根锋利的木头时,他艰难地喘着气。他牢牢地抓着藤蔓,双脚抵着坑壁,一步一步爬了上来。
等到哈克特就快爬上来的时候,他的脚突然滑了一下,他的双腿垂了下去。我知道此时如果我仍然抓着藤蔓不放,他坠落的重量定会把我们俩都拖下去。我稍稍松开藤蔓,俯身扑倒在地上,伸手抓向哈克特的手。
我没有抓着哈克特的手,但是抓到了他那绿袍子的左手衣袖。一声恐怖的撕裂声,我以为我抓不住哈克特了,但是叫我没有想到的是,他衣服的材料竟然特别结实。哈克特悬在半空中,危 3ǔωω。cōm险的几秒钟过去后,我把小人拉出了大坑。
哈克特就地一滚,仰面躺在地上,两眼瞪着天空,他那张缝着针脚的灰脸比平时看上去更像一具死尸的面孔。我试着想站起来,但是我的两条腿还在一个劲儿地哆嗦,于是我重重地倒在他身边。我们俩默默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对我们依然还活着感到惊奇不已。
第八章
我用溪水清洗了哈克特的伤口,又把自己的套头衫撕成布条条用做绷带,尽我最大的努力匆匆将哈克特收拾妥当。如果我是一个全吸血鬼,我就可以用我的唾液来愈合他的伤口,可是我只是一个半吸血鬼,还没有这个本事。
他脸上的那些伤口——那只黑豹用爪子挠出来的——本应该缝合起来,但是我们俩谁也没有针线。我提议用动物的小骨头和毛临时将就着对付一下,但是哈克特没有采纳我的主意。“我已经缝够了。”他咧着嘴笑着说,“还是让它们自己愈合吧。我再丑也比现在……丑不到哪里去了。”
“那倒是。”我说。他在我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我乐得哈哈大笑,可我随即变得认真起来。“要是伤口感染了……”
“像往常一样期待着光明的一面吧。”他呻吟着说,然后耸了耸肩膀,“要是感染了,我就完了——这儿……没有医院。我们别为这事儿……担心了。”
我扶着哈克特站了起来,我们一起走到大坑边上,呆呆地盯着下面那只黑豹的尸体。哈克特比以前跛得更厉害了——他的左腿一直有一点跛——但是他说他不是很痛。那只黑豹的身体有1。5米长,体格健壮。我们瞪大眼睛看着它,简直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在战斗中将它打败了。我突然感到——这已不是我此生的第一次,如果真的存在吸血鬼的神灵,他们一定在密切的注视着我,每当我力所不及的时候,他们就向我伸出一只援助之手。
“你知道什么最让我……担心吗?”过了一会儿,哈克特问,“小先生说过,这只黑豹是我们……最不用担心的东西。这意味着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现在是谁悲观失望了?”我哼哼着鼻子说,“想让我下去把豹子弄上来吗?”
“还是等到明天早上吧”哈克特说,“我们要好好地生一堆火,吃好,休息好,等明天早上再把它拖上来。”
我觉得这听上去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于是哈克特开始生火——用燧石碰出了火花——我把那只鹿给宰了,然后把它剁成了块块。如果是在从前,我也许会把这只鹿放了,可是吸血鬼是食肉动物。我们猎杀动物,丝毫没有自责之心,跟其他野生动物没有什么两样。
等鹿肉烧好了,我们发现它们很难咬得动,筋太多了,实在是不好吃,不过我们还是狼吞虎咽的大吃了一顿,都觉得这一天夜里我们没有成为别人的大餐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儿。
第二天早晨,我爬进了那个大坑,把豹子的尸体从尖桩上撬了下来,递给了待在大坑上面的哈克特。这不是一件像听上去那么省力的事情——豹子的身体非常沉——但是我们俩比一般人都强壮,所以这对我们来说,倒也不是一件多么棘手的活儿。我没有去动那只狒狒,把它留在了大坑里。
我们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豹子那乌黑锃亮的尸体,琢磨着它会怎样告诉我们接下去我们要去的地方。
“或许我们得把它剖开。”我提议说,“它的肚子里也许有一只盒子或者罐子什么的。”
“值得试一试。”哈克特表示赞成。他把豹子的尸体翻了过来,让它仰面躺在地上,露出了它那柔软、光滑的肚子。
“等等!”我叫了起来,哈克特此时正准备切下他的第一刀。豹子的肚子上的毛不像其他地方的那么浓密乌黑。我可以看见它肚子上紧绷的皮肤——上面似乎还画着什么!我从我们那些临时做的石头刀子中挑出一把刀刃又长又直的,然后用它刮掉了这只死豹子肚子上的一些毛——隆起的细纹露了出来。
“那只是伤疤的痕迹。”哈克特说。
“不是。”我反对说,看看这些圆形,还有它们分布的方式。它们是被故意刻上去的。帮我把整个肚子上的毛都刮干净。”
我们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把豹子肚子上的毛都刮干净了,露出了一张详细的地图。这张地图一定是很多年前刻到这只豹子肚子上的,也许当时它还是一只幼崽。在这张地图的最右角上有一个×,似乎指出了我们现在的位置。从那儿向左,是一个用圆圈圈起来的地方,圆圈里还写着一些字。
“前往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蟾蜍的家吧。”我大声读了出来,“抢取那些胶冻状小球。”
圆圈里写的就这两句话。我和哈克特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然后都迷惑不解地看者对方。“知道‘胶冻’是什么意思吗?”哈克特问我。
“我想应该是一种跟果冻差不多的东西吧。”我不太有把握的回答。
“怎么说我们得找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蟾蜍,再抢一些用果冻做的小球?”哈克特听上去似乎很犹豫。
“我们正在对付的是小先生。”我提醒他说,“他是一个拿所有的东西开玩笑的人。我认为我们下的最好的赌注就是按照地图标明的,先从这儿走到那个圆圈那儿,等我们到了那儿之后,再去担心别的吧。”
哈克特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一把锋利的石刀开始割豹子的肚子,一点一点地割着那幅地图,“得啦”我让哈克特停了下来,“让我来吧。我的手指比你的灵活。”
我小心第沿着地图的边缘割着,又从下面将连在皮上的肉割了下去。哈克特在这头死去动物身边一边溜达着一边思考着什么。等我把整幅地图从豹子的肚子上割下来,又在一片草地上将它的反面擦了干净,哈克特突然停了下来,“你还记得小先生说过,关于我的身份,他已经……额外提供了一条线索?”哈克特问。
我回想着小先生说过的话。“没错,也许那就是圆圈里的那两句话的意思。”
“我表示怀疑。”哈克特回答说,“不管我死以前曾经是谁,我非常确信……我不是一只蟾蜍。”
“也许你是一位青蛙王子。”我格格地笑着说。
“别打哈哈。”哈克特说,“我相信圆圈里写的那些话……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那一定是其他什么事儿”
我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只死豹子。“如果你想用鼻子在它的内脏中拱一拱,那随便吧。”我对哈克特说,“得到这幅地图我已经知足了。”
哈克特蹲在我的身旁,曲伸着他那短粗的灰色手指,一心一意地往外扯着豹子的内脏。我闪到一边,不想搀和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就在我往旁边闪身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间落在豹子的嘴巴上。它的嘴咧着,嘴唇上翻,露出了牙齿,这是它临死前发出咆哮的样子。我把一只手放在哈克特的左胳膊上,轻轻地说:“看。”
哈克特看见我所指的东西之后,立刻伸手去撬豹子的嘴巴,把僵硬的嘴唇给撬了起来,让豹子的牙齿完全露了出来。豹子的牙齿大多刻着黑色的小字母——一个A,一个K,一个M,还有另外好几个。“瞧!”哈克特激动得哼哼着说,“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