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修真界的坊市,犹如凡间的浩瀚城池,繁华飘渺,鳞次栉比。
历尽千辛万险,她从凡尘爬出来,仰头呼出一口浊气,吸入仙途的第一息,就是在这玲珑坊里。
也许这只是修真界的某个不起眼村落或者驿站。她没有一点理解,完全无头绪,犹如泥牛入海,茫茫江汉。
如同每个初入修真界的凡人,跌跌撞撞,摸爬滚打。
白云苍狗,时过境迁。终于在此安身立命,有了一隅居处,如今她是玲珑坊里浩如云海的修士中的一名,平日里靠猎兽营生,修炼着地摊上随处可见的功法。
以前那位林家的婢女,不过凭着一丝机缘,顺藤摸瓜,步步为营,终于跻身修真世界。
可凡尘一世,终如午夜梦回,与记忆的青灯不断纠缠,袅袅春烟,在冗长的仙途里蹍作碎泥。
她改名忆昔,艰难地将过往存入名字,她已在练气境界停留了十余年,容华不再,不想连记忆也失去。
资质低微,金木水火四灵根,修行缓慢,二十七岁的年龄,方才迈步练气四层,其实以散修的目光来看,已经算是不错之举。寻常散仙机遇难求,资源贫瘠,不比上门世家坐拥天材地宝,每一层境界的堆砌都艰难险峻。
忆昔能够平安步入练气四层便已属不易,这些修为或许在世家子弟或者天才大能面前不算得什么,对于一般散修,却不知凡几。放眼整座玲珑坊市,也不过多是练气七层左右的执掌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在此生活了十年,对此地也算耳熟能详,有了一些人脉。她居住在坊市的平民巷陌,没有聚灵法阵,灵气较为匮乏,因而修为难以精进,时常在外历练,以求一丝机缘。
每次旭日东升,云霞出海曙之际,林忆昔便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囊,步向码头,乘坐飞船离开坊市。
玲珑坊附属于浮云城,那是一座修仙者聚集的都城,倚仗着一座修仙门派而立,比之玲珑坊更为壮观宏大。势力强劲,戒备森严,灵气充足,闲人止步。要想加入浮云城,获得立足之地,必须缴纳昂贵费用,因此林忆昔从不敢肖想,只趁不时的城中盛会入内观摩。偶尔也会与叁流小贩做些买卖。
玲珑坊叁面环海,类似青玉地区的一个半岛,与浮云城毗邻相交。每位练气八层以下的修士出入,都需依靠二品飞行法器。练气八层过后,便能御剑飞行,大抵不需与人同乘了。
出了人群,径直朝附近的山走去,这是一座低等山脉,所属边界毗邻修仙门派,虽然灵力匮乏,但却如其名一般有着很多类似的一阶妖兽。一阶妖兽攻击薄弱,防御尚可,浑身上下皆可炼制防御法器以及作为一些固本培元丹药的药引,因而吸引大多修士进出山脉猎杀捕捉。捕猎难度较小,收益适中,是个不错的猎兽山脉,对于林忆昔这类练气四层的修士尤为珍稀,十年之中便是靠这些手段获取必要的灵石与资源。
与他人相比,林忆昔身边多了一只黑狼为伴。他叫蚀牙,是七年前在山脚救治的一匹二阶,被一些修士追捕,掰去了狼牙,因而林忆昔给他取名蚀牙。二阶妖兽灵智不高,尚未开化,在这座山脉却也是不多的,当初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他藏匿下来。原本想养完伤后送至城中卖给商贩,小赚一笔,不知怎的养出了些感情,便兀自留下,也作不时之需。
所谓狼,在凡尘里,也不过狗的先祖,修真界的狼虽然更为强壮,但始终出不了高阶妖兽。
对于林忆昔,功用却是足够了。勘察地形,投石问路,在夜里防御一些一阶妖兽,蚀牙尽职尽责。
因此每次出门她都乐意带上他,外貌是的缘故,倒也没人注意。不然就凭这只二阶妖兽,练气四层的林忆昔也绝对保不住。
正伏身丛林,聚精会神观察着地貌,全身都警戒着,腰间传音玉石忽然亮了几下。林忆昔不由一惊,注入一丝灵力以开启,一道清越的女声飘入神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忆昔姐,据闻近日浮云城门要开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前些日子我和葛大哥抓了些迅兔,本想在玲珑坊市倒卖的,但既然浮云城有此盛会,不若我们再加把力,多捕些妖兽入城,或许会碰上财大气粗的世家子弟。你说怎样?”语气里难掩着雀跃,仿佛十多岁在人群里翘首仰望的少女。
此人确实年纪不大,二八年华,名唤玉漱,水火灵根,练气二层,乃忆昔的邻居,同在一处四年之久,彼此也算深交。
略微沉吟,开口道:“平日难见浮云城如此大方,又是有谁筑基成功,宴请四方?”
那边的少女搔搔头,嘿嘿一笑:“也许吧,管他呢,反正咱也管不着。”
她们资质都不行,修行也是一日算一日,不知何时有望。筑基与她们遥遥无关。
“只要捞的到好处就成,”闻言,忆昔不甚在意地笑笑,“你在何处,我于山等你,今日我们合力,应该能有些收货。”
抬眸看了眼远处的人群,黑压压挤在一片,似乎在争论些什么。不由压低声音道:“好像有门派子弟在山脚打斗,应该是发现好东西了,我在这里等了半日,他们离去后我便去看看。”又道,“你要快点来啊,咱们南边山腰碰头。”
玉漱大喜,一边收拾一边传音。“很快便到。”
此时六月正午,丛林里的日头颇为毒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密密麻麻碎成一张罗网。
山脚下的人群终于渐渐退散,各自离去,其中几位衣着昂贵的人影奋力跺足,一甩衣袖愤愤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观其衣饰,应是浮云城后倚仗的宗派的弟子。据她观察了半日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两方人马都没有捞到好处,他们争夺的东西是一柄幽兰色的女子软剑,离得太远看不出品阶,单凭那股骇人的冷然之感,已令四丈开外的忆昔浑身凉爽。想来不差,不然也不会惹得宗门子弟争相抢夺。
把柄软剑虽被两名青年获取,却未见喜色,也是一脸愤愤然。
倒不知是什么样的宝物,其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一点忆昔可以确定,宗门子弟找到宝物的地方,一般也是灵力充沛,易出奇珍之所。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自有一番寻宝手段,较之林忆昔这些散修,高明不止一星半点。
所以自从清晨发觉两派人马的争斗,她便窝在灌木丛暗自观察,只等人群散去,再入内寻找一番。
他们倒真是狠毒的眼力,此处山谷连林忆昔都未曾发现过,枉她在此地生存了十载有余。
待人群走远,才从草堆里钻出,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蚀牙在怀里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地蹬着腿。想他天性激躁,却被束缚了一上午。黑狼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像是抗议,又像撒娇。
忆昔不由感到好笑,用手逗弄了会黑狼,便起身在四处布下记号。指尖凝聚灵力,在几颗树干上刻下痕迹。这座山谷实在隐秘,如若空手离开,都不知道下次能不能找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奔向南方山腰处,一边等着来人一边清点行囊,为接下来的探寻作准备。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她们不比宗派之人,实力不济,也没有拿手的武器功诀,一旦事情超出预测,便可能再无翻身之道。
腰间别着两件物事,一柄通体玄黑的一阶法器,这是她攒了两年的灵石换来的,以散修猎兽敛财的速度,一年也就只能余下五十块下品灵石左右,而法器尤为珍贵,哪怕是这柄平平无奇的玄剑也需百来灵石;还有一只棕黄色的储物袋,布质粗糙,纹了几条线路,像是练器士的留名,里面装着她全部身家——五十块下品灵石,十颗一品培元丹,一部基础练气功法,其余的便是些生活零碎了,譬如换洗衣物,光耀石等易耗用品,以及为蚀牙准备的食物。
除此之外,唯一值钱的只有从凡界带来,束于发上的赤练簪子,还有左手腕环绕着的墨玉手镯,上刻鸿钧二字。这两样是她在凡间界不多的财物,本意是用作仙途盘缠,却没想到在修真界已成废品,只能起到装饰效用。只因恋旧,便一直带着。
紧蹙眉头,一手捏着储物袋,一手搭在玄剑剑柄上来回研磨。
她的身家真是少得可怜,金木水火四灵根的缘故,修为本来就比常人慢上许多,还需要堆砌灵石加快修炼时间,才导致林忆昔现今的落魄情况。不过她也足够刻苦,硬是将修为赶上常人步伐,只是荷包,就远不及了。
四灵根修真者比平常修士对灵石的需求迫切太多了。
思绪飘飞间,一位气喘吁吁的少女朝她疾步跑来,身着一袭流云长衫,腰别一把月牙双刃。“忆昔姐,久等了。”
正是急匆匆赶来的玉漱。
“无碍,从玲珑坊到此处少说也得半个时辰,想来你是真的马不停蹄赶着来的。”忆昔抬首望了眼广阔无垠的天空,晚霞簇簇缀在边际。竟然时近傍晚,她已等了至少一个半时辰。
擦着汗的少女脸颊一红,硬着头道:“都怪那几个牛鼻子老道,压价压的太狠了,不然我才……”尴尬得摸了摸鼻子,悻悻道,“才不会耽搁那么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暗叹一声,摇了摇头,“现在该想想怎么办才对。”又正色道:“天若黑了,必定不利于行动。”
今日怕是与那山谷无缘了。
“放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玉漱急着戴罪立功,祭出一柄墨绿的长剑,“这是我刚得到的翠屏剑,二阶法器呢。”语气里满是肉痛。
闻言,忆昔眼眸一亮,点头应道:“这下不怕了。”
毕竟是二阶法器,价值数千灵石,威力不同凡响,她们底气更足了。“你也真是舍得啊,”忆昔啧啧惊讶,“身家都被掏光了吧。”
玉漱就差泪流满面。“迟早要买,长痛不如短痛!”
两人依照忆昔留下的记号,不到一个钟头便找到了目的地。
山峦迭嶂,郁郁葱葱,山谷间布满沼气,犹如云雾飘渺莫测。
见此,玉漱眼底闪过一道异芒。“果然奇特。我们在此居住了这么多年,居然没发现它的影子!”
“走吧。”忆昔带头,拍了拍蚀牙的背,手握玄剑,俯冲进去。玉漱急忙跟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谷底,周遭犹如浮云一般,轻飘飘的,差点站不稳。
两人四处探查,最终在山拗处发觉一口洞府。
“青玉真人”横飞其上,四个大字隐隐透出一股灵气。
“没听说过,”玉漱苦恼地挠头,左思右想,最终作罢,“希望至少是筑基真人的洞府吧,不然不值这一趟。”
对此,忆昔表示赞同。显然那柄二阶法器令玉漱的期望值抬得非常高。
结果令二人大失所望,那派宗门子弟竟似蝗虫过境,洞府被洗劫一空,连个灵石都不曾留下。只余青玉真人坐化的枯骨,倾倒于石岩之上,空空荡荡,风声穿透骨缝,好不凄凉。
此情此景,满怀期待的玉漱恨不得手撕了他们,气得牙痒痒。啐了一口,“真是盗贼!”
唉,忆昔也不无失望与愤慨,只是又能如何呢,修真之路,本就如此。抢的是机缘,修的是生死。
当下也只能卷袖而归,打道回府。
那边厢的玉漱动作粗鲁地在案桌上翻找,随意踢了踢碍脚的物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叮——
山谷的幽深洞府里响起一阵轻鸣。
“咦?”玉漱捡起脚下的瓶罐,那道清越的声音就是自此发出。貌似陶罐,材质却是铁器。“这是何物?”以她的眼界,从未见过如此奇怪之物。
回过头来,扫了眼她手上的铁罐,忆昔也不曾见过。二人席地而坐,将铁罐伏于案几,细细观研。
好半晌,长叹一声。是个废品。
忆昔心中一动,提议道:“不若将神识浮于其上,也许会有突破。”
“我试试。”玉漱点头,表示赞同,端起铁罐,灵力自双手缓缓流动,淌向铁罐表面。
就在忆昔以为要无功而返时,传来少女雀跃的惊呼。
“有门儿!”
循声望去,只见其手心之上的乌黑铁罐表面浮起一层淡淡的莹白色光辉,犹如纱幔,升腾起袅袅雾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下一惊,不由喃喃自语。“这是为何?”
“似乎……是个储物法器,”手捧着铁罐,玉漱闭目感知,“那些宗门子弟定然以为这是平常陶罐,吝于触碰,更别说用灵力查探。”睁开双目,呼出一口浊气,定定地道:“虽然是个一阶法器,不知里面有些什么。筑基真人的遗物,想来并不会差。”
忆昔催促道:“能拿出看看吗,一阶法器应该没有禁制吧。”
点点头,少女聚神,将法器里的物品祭出,置于案几。
一只白玉瓷瓶,其中躺着四颗浑圆浓黄的丹药,散发出清香,想来不是凡品;一块墨色砚盘,雕刻了几道人影,栩栩如生,彼此缠斗在一块,透出一丝黑气;一扇面帘,不知品阶。
二人面面相觑,拿在手中观摩起来。
“这是四品玄丹!”忆昔眼神一亮,惊呼不已,四品丹药,在浮云城也极为罕见,有价无市,足以助练气修士进阶一层,“只是不知是何名称。”一般散修见识过的丹药都不多,大部分都只能认识一些常见的一二品丹药。
大喜过后,忧心忡忡。“我们人少势微,即便卖出大价钱,也会被有心人盯上,难免被杀人越货,”玉漱垂下眼帘,摇了摇头,“不如先均分,日后再作打算。”
林忆昔正是此意,况且她已经多年未见境界提升,灵力虽足,却始终难进一步,此时若有四品玄丹相助,必定可以水到渠成,进阶不少。
商量过后,平分了丹药,贴身装好。再看其余物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扇面帘虽只有一阶,却是极品法器,市面估价可在一千下品左右,如果再趁此次浮云城开,放到商会里炒个好价钱,可能再加二叁百灵石。玉漱喜逐颜开,抚摸面帘爱不释手,算不枉此行了。
只有墨色砚盘,不知品阶,也不知何用,看起来就像凡间物品,只不过一方书砚罢了,只是其上覆裹的黑气令人不容小觑。
“咦,”翻来覆去,忆昔终于在右角边上看到了端倪,“青玉案?”
对方懒得抬眼,她看了很多遍,虽不是凡品,也好不到哪去。“不过附庸风雅而已,起什么文邹邹的名字。”
忆昔不作回复,自觉也是如此,略一思忖,开口道:“你的翠屏剑价值不菲,为了这趟寻宝,付出颇多,不若留下那扇面帘,我取这方墨砚便好。”
只见其面露难色,显然是觉得受之不恭,最后咬牙收下。“忆昔姐,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有什么困难找我就是。”
忆昔点头应允。
瓜分完毕,二人当即离开山谷,奔向玲珑坊而去。
此时山谷内慢慢现出一道黑色身影,浑身裹着浓雾,让人看不真实。随着林忆昔二人远去,背影渐小如蚕豆,黑衣人痛苦地捂头痉挛,喑哑的嗓音沉沉浮浮。“回,来了,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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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忆昔盘腿端坐草席之上,身旁搁置一方茶案,散发凉意的沉香木间,墨色书砚横置其上。
自从昨夜回来,她便聚精会神研究这方墨砚,看着石砚上仿若活物的黑气,直觉不是平凡物品,却怎么也琢磨不出个头。
“莫非真的就是凡人用的石砚?”时过正午,研究了半天,不免有些懊丧。
念头一转,忽而想到以前在凡人界时看过的武侠话本,主角荣获至宝却毫无自知,无意间泄露精血,触及宝物,开启一方空间,从此走南闯北,好不威风。
忆昔犹疑不已,不知能否沿袭此法。
“算了,就算没用也要试上一试。”一咬牙,拔出玄剑在食指上划一道小口。
猩红的血液滴在石砚上,不见异样。
唉。
自觉无趣,只好扫扫案桌,收了石砚。只是她没有看到,头上的赤练发簪极速地飞过一道红光,将砚盘的黑气啃噬殆尽。
想到昨日获得的四品丹药,心下稍感安慰,立时取出一颗,躺在手心。
浓厚的灵气扑鼻而来,直冲脏腑。凡人得此丹药,即便不能服用,日日夜夜随身携带,历经灵气镌养,也可延年益寿,无病无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手持握传音玉石,告知好友近日闭关不便叨扰后,整顿房间,同时服下了这颗四品丹药与一颗辟谷丹。还没有筑基的修真者无法辟谷,想要闭关,只能依靠辟谷丹药。
此次闭关,也许半日,也许半年。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再次睁眼,已过两月之久。
“呼……”倾吐浊气,双眸明焕。
她终于踏过了五层,甚至离练气六层都只剩半步之遥!只需再稳固修为,勤加修炼,不日亦可突破。
不愧是四品丹药,效用竟如此逆天,怪不得浮云城中修士们争先恐后地抬价。
“你醒了。”一道男声侵入神识。
“谁!”忆昔惊惧不已,竟对此人丝毫不曾发觉!也不知何时来的。
惶惶间,手中已提起玄剑,蓄势待发。
“哼,本座若要对你不利,又岂须到现在。”男人不屑一顾。
闻言,她心中念头转的飞快。一,他长期隐匿在自己身旁,而她丝毫未觉,其实力必定是她难以望其项背的,此刻出现,或许是时候已到,那他究竟是在等什么?二,是趁自己闭关之时入侵府邸,而她闭关的消息只有几个友人知道,若非是通过他们得知消息而趁她不备的话,那就是无意间闯入,又为何要等她清醒后才出现,趁闭关之时不是更好了结吗?
这样一来,只有一个结论,他在等,等一个时机,而这个时机必须要她清醒之时才能下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联系其话语间的自称,略一思索,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尊上英明,却不知所为何事?”
修真之路从未有坦途,在诀别凡尘踏上这条不归路时,她便已经做好不测准备,因而内心很快平复许多,即便两股战战,也暗自咬牙坚持。
“本座说了,若想加害与你,何须留你到现在!”男人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等她开口,仿佛陷入回忆,喃喃道,“一别两宽,恍若经年,未料流落凡间已过万载。”
“直言于你,本座不欲加害,只因你还有用处。”
紧紧握着玄剑,忆昔并不相信陌生男子的话,咬唇反问:“是什么用处?”夺舍?还是炉鼎?以她练气期的修为,只能联想到这两个用途。
若是炉鼎便也罢了,留得青山在,总有翻身机会。若是夺舍……趁其说话间,忆昔也在观察局势,房间里并无异样,不知道其人究竟是在何处,可能并不在附近,只是她也不敢擅动,既然他能穿越千里侵入神识,想必拿捏她亦如蝼蚁。若是夺舍,即便自爆也不能令其如愿!
“不用费力寻找,本座依附于魂珠之内,你发间赤练簪上。”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男子淡淡开口。
闻言,她也不敢擅动。
“你如此多疑,也不知是好是坏,”似是对她颇有了解,“本座会助你修炼,条件只不过重塑本座肉身。”
“助我修炼?尊上大人,不是小人扰您兴致,只是重塑肉身实乃不易,放眼修真界怕也无人能行。即便筑基成功,凝聚金丹,亦或是练祭元婴,也无能为力啊。”忆昔着实被吓了一跳,重塑肉身,那还不如夺舍来得容易。重塑肉身的丹药少说也得玄品往上吧,这可是类比逆天改命的事情。玄品丹药又有几人能成?此人怕是有着夺她身躯的想法。
男人仿佛恨铁不成钢,恼怒道:“你就这点出息!区区元婴也算大能?也能练就灵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灵丹?”掩口惊叹,“竟然还要灵丹!”
“……”他已不想多言,这个女人竟如此废柴,眼界实在堪忧。奈何如今式微,仰人鼻息。
“要不,”好像看出了他的隐忍,忆昔踌躇着开口,“您另寻高人吧!”
“……”男人悠悠道,“当年幽州大乱,饿殍遍野,你身怀赤练玉簪,不敢示人,贴身内藏。与人争斗间难免磕碰,就是那一滴血,落在魂珠之上。”言下之意,已经明朗。
这,魂珠难道还认主了不成……
忆昔急忙取下发簪,左瞅右瞅似乎也没什么奇特之处,中间悬缀一颗血色玉珠,幽幽莹润,煞是好看,当年就是看中这颗珠子才花重金从街边小贩手上买下,为此饿了好几天呢。
“那怎么办?”观赏完后,苦恼不已,“小人实在做不到啊。小人就是个废柴,金木水火四灵根,您随便在宗门里找一个都比我资质好太多。”
男人冷哼,语气里充满杀气:“你若不就,夺舍也不是不可以。”
本以为足以威慑于她,没想到林忆昔反而精神为之一振,骂道,“你果然是想夺舍!”
“……”男人发狠道,“本座依附于魂珠,珠碎魂散,如今它却认你为主,如若你死,本座又能好到哪去?”
这下她算是明白了,暗自记下每一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何须灰心,有本座相帮,即便资质再差又如何,四系灵根又如何,当年本座纵横魔界,天材地宝无数,只要你筑基之后,开启魂珠空间,那时修炼不也手到擒来?”
“不过让你为本座重塑肉身而已,区区一颗九转灵丹,便是那么难吗?”
咄咄逼人。
林忆昔摸摸鼻子,不知如何开口。
许久,也听不到那声音,似是在生闷气一般。
思忖了好半晌,她才敢开口:“那,那要怎么才能筑基?”
既然筑基之后便能开启魂珠,动用天材地宝,那还等什么呢,林忆昔跃跃欲试。
“你?”冷嗤道,“难。”
林忆昔只觉这声音十分欠扁,没好气道:“那还修啥,尊上就永远呆在珠子内吧!”提及此,又有疑惑,“为什么直至近日才出现,既然十几年前就已认主,早一点助我修炼你不也早点重现人间吗。”
“你的灵力那么稀薄,连魂珠禁制都无法撼动,如若不是借助青玉案内本座当年留下的神识,只怕你筑基之后都无法令本座现身,如今你倒还好意思质问本座。”
原来如此,敢情还是她的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时语噎,林忆昔扁扁嘴,算了,说不过他。
目光转向那方砚台,上面的黑色气息消失殆尽。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筑基修士的手里,会有和魔族相关的法器。自古人魔分界,处于不同位面,虽然修士都能从书籍中知道魔界存在,但却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这真的太奇怪了。
不等她询问,那道男声又响起在脑海里。“如今你修为甚低,难堪其用。”
林忆昔倒也不在乎这番贬损了,修炼这么多年,遭遇的打击那还少吗。只要这个男子有利于她,口头上的便宜他想占多少是多少。实力,还是要实力。只有实力才能为自己铺平道路,才能缄悠悠众口。
“老怪物,你说你是魔界之人,”林忆昔回过了神,心里默默计较,怎么套取敌人信息,“怎么会沦落到凡人之间去?躲在女人的头上,过的这么窝囊。”还跟了那么多年。
目前来看,这个男子虽然修为高深,随随便便就能在凡间溜达上万年,但是易受挑拨,心性不稳。所以说这番话意欲激怒于他。
她打错了算盘,此时男子不急不躁,仿佛早已准备好说辞:“收起你的愚昧,本座有名号,杀神魔尊,比你的好听多了。”
听及此,仿佛看到识海之中一个老怪物睨着她,眼神充满倨傲与……幼稚。林忆昔忍俊不禁。
男子终于破功:“闭嘴!胆敢藐视本座的威名!”
她点点头,从善如流,“是的是的,威名远扬,尊上威武!”
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恼火,又无处发泄,好半晌,才传出近乎磨牙的声音。“若非歹人陷害,本座又何至于此,竟被乳臭未干的宵小女娃嘲笑。”大有英雄末路的悲壮之势,捶胸顿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在林忆昔思考是否做的过了些的时候,他一扬颓废,阴恻恻:“本座确实忘了,即便本座英雄落魄,也多的是方法令练气五层的蝼蚁闭口。”
林忆昔大惊,方才不抖的两股又不听使唤起来。“你,你这个老怪物想干嘛?我就是自爆也不会让你夺舍占上便宜!”
为时却晚。
言语间,她已感到一股寒流钻入心脉。
那边厢罪魁祸首洋洋得意:“这可是本座神识中的魂印,足以令魔界之中万人空巷,不过,你嘛。”
“我怎么?”林忆昔气极。
“也没事,只要你乖乖听话便好。”他放慢语调,看着女子急不可耐,心下甚快,“不然本座只需一个念头,你就魂飞魄散。”
林忆昔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下这魂印,断不是只为气恼之顾,一代杀神,有自己的打算。原本他助她修炼,她为他寻灵丹筑肉身,本就对他并无保障。如今下魂印,也是为了更好掌控自己。
不过只要他需要九转灵丹,她就不会死,他们绑在了一块,她若死于魂印,他也要随着魂珠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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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小妹要往仙途去了,寻她的大道,寻她生与死的答案。
肩披黛青色斗篷,绒毛翻飞,仿佛在空气里躁动不安。
缘起幽州,离在幽州,生死轮回,尽是幽州。
那人的遗物被她戴在手腕,森寒的质感渗透骨髓。
冰天雪地里,寒风刺骨,这般冷冽,想来边疆的战火也燃不动吧。
他在那日深夜告别,马蹄声远,城墙画角。
慢慢仙途里,她可会忘却那位坚毅沉默的男子。这不只是她的疑惑,也困扰着他。他说,归期杳杳,生死无定,只愿换她一生欢喜。
将军一言驷马难追,于是平乱镇疆,扫倭除寇,以武安邦,这盛世,如他所愿。
九月天,秋意渐浓,枫叶欲燃,木樨花迟。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秋风送走了东君,迎来田间稻香连绵,送来一片人间哀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送不回她的将军,疆域的情郎。
她离开幽州的那天,下着大雪。
雪花覆盖了她的青发,犹如月华散落满头,在一片她不知的角落里,也覆盖了他的尸骨战袍。
朔风凛冽,千里冰封,像他的甲胄,也像她的决心。
茫茫天涯,苍苍白雪。
无垠大地间沓下一路脚印,渐行渐远。
我自凡间来。
谢却人间事。
……
她是被一阵丹香唤醒的,泪眼朦胧间仿若看到那人的背影被烛火燃尽。
擦拭完泪痕,定眼望去,剩下的那颗四品玄丹搁置在案桌,幽香阵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打那日之后,男子不知去向,林忆昔也乐得自在,只是心下暗暗警惕。
她做出一个重大决定。
握着丹药,来到院落,她已不能再依靠同类丹药提升修为,因为效用大大降低。“蚀牙,来。”蹲下身,招招手,那头黑狼循声而来。跑到她的腿边,硕大的狼头拱了拱她的脸颊,伸出粗砺的舌头,嘤嘤舔弄,将她脸上濡湿了一片。
林忆昔笑了笑,安抚着黑狼,一手掏出丹药,放入他口中。“吞下去,知道吗。”
“好好进阶,别浪费了。”说话间,黑狼卧在了她腿上,伏身调息。
林忆昔便静静守着,为其护法。
这是她来到修真界的第一个朋友。
“你对一头畜牲倒比自己还好。”时隔多日,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
闻言,愤愤不平:“他是朋友。”才不是什么畜牲。
男人嗤笑一声,不予置评。他从未见过这般愚钝之人,即便不是灵丹妙药,对于她也挺难得了。
林忆昔不想同他在这个问题争辩下去,便岔开话题,“你这几日去做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捏准了他不会轻易下杀手而已,再次见面已经不用尊称了,男子幽幽开口:“自然是为你找了机遇。”
机遇?“什么机遇。”她立刻雀跃起来,摩拳擦掌。
怀里散发出莹润光芒,灵动无比,自从得知赤练簪不是凡物后她便将其贴身携带,在衣袍胸部缝了个内袋。
她的胸部并不丰满,略微干瘪的身躯若是悬挂一副巨乳反倒显得怪异。
男子这才发现自己被放在了什么地方,气急败坏地朝她吼,“你这放浪女!赶紧将本座的魂器拿出来好好供奉!”
垂下眼帘,瞟了眼自己的杰作,嗯,绣得不错,这细密的走线,精巧的收针,瞧瞧,她还真有女工的本事。也不理会出离愤怒的男子了,骄傲一拍胸脯:“放心,供着呢!”以前都没有这么珍视它呢。
如若他有实体,此时一定能用眼刀剐死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可惜,尊贵的杀神大人被禁锢在魂珠之内,此刻更是被埋在某女干扁的胸脯上,只能无语郁结,用神识干瞪着那方内袋。
“好,你很好。”良久,狠狠蹦出数字。
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
她当然不晓得他心底的弯弯绕绕,只当他接受了,兀自将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缝。管他接不接受,她也不会改的。储物袋挂在腰上,刀光剑影难免有影响,只有贴身藏着才安心。
自认为这是最好的手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怀中幽幽红光,仿佛透过衣物与魂器对视着男子,很是不耻下问:“大人大人,有什么机缘啊?”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闭嘴。”大脑嗡嗡作响,前提他有的话。
雀跃的林忆昔愣在原地,一瘪嘴,“大人说话不算数。”
语毕,仿若一道寒芒在背,硬生生打了个寒颤。立马低眉顺目,不敢造次。
“拿去!”留下话,男子再没出声,仿佛离开了她的识海。
立起耳朵监听少顷,确实人去楼空,终于查看起手中的宝贝。
哪里算得上宝,只是一片铜镜,乌漆麻黑,连一阶法器怕都不及。煞有介事地纹了几个烫金大字,“朱辞镜”,俗,俗不可耐。
犹如打了霜的茄子,怏怏地将镜子收入不到两平米的储物袋内,扔到了角落,与失去效用的青玉案作伴。两件凡物,一个青玉案,一个朱辞镜,咬文嚼字,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见院落空空,识海空空,男子不知去向何处,方才涌起的壮气去了个彻底。
唉,她摇头不乐,回到方才台阶上蹲坐下来,慢慢揉着蚀牙的头,若有所思。她修行得这般龟速,何年何月能够筑基,依循往常的步骤,不经年累月皓首穷经,是万万达不到筑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将蚀牙重新抱在怀里,蹭了蹭他的皮毛,暖和坚硬。等他进阶之后,她的底气便又可以增长几分,叁阶妖兽在整个浮云城都屈指可数,修为媲美筑基修士。那时候,即便有人眼红,也不会尝试与她硬碰硬吧。
她想得很美好,蚀牙进阶,就带着离开玲珑坊,寻找修真的宗门。练气五层了,即便资质再差,不入宗门法眼,应该也能在外门混个挂名弟子,分到少许宗派资源。这点资源内门正式子弟看不上眼,林忆昔这等散修却望启莫及。
心里算盘哗啦啦翻打。
蚀牙一趟却是一个月,从林忆昔的怀里到林忆昔的床边。她也没闲赋下来,然而灵气虽满,始终攀不上晋级的顶。
男子偶尔会出现在旁指导,看见她修炼的功法,“世间还有这等差劲的法诀。”
忆昔傻眼。有那么不堪吗。
男子栖居识海,凝眉不语,半晌,轻启薄唇,“你的手镯,是个好东西。”
林忆昔便收纳灵力,止了吐息,揭开手臂的衣袖查勘。镌刻着鸿钧二字的玉镯通体玄黑,仿佛暮色下的寒鸦,以指尖接触,淡淡凉意如洪似潮贯穿四肢百骸。她辩识不出,等着男人解释。
“本座不识此物,偶有感知,是一道强横的魂识,藏匿你身边。”他用神识化气成型,侵入储物袋,取出朱辞镜置于女人眼前,“这是本座万年前于九重塔搜刮……咳,夺取的珍品。”他的神识有些飘忽,连带着棱镜也一时不稳,在空中晃了晃,散出反射的光芒。
忆昔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棱镜仿佛在看着那个男人,感觉很奇妙。“它有什么不凡之处吗,不像啊。”
男子暗忖,道:“滴血其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要血?”眉梢一动,突突直跳,她之前差点被石砚吸干,结果自己捞不上好处,蹦出来个想夺她舍的鬼怪,“好吧,试试。”
随着一抹鲜红没入镜内,婆娑镜面如水般晃漾,层层涟漪斑驳了她的面孔。倏的,从朱辞镜叁个刻字内散出一道金光,跑入她衣袖,被镯子吸收殆尽。其后,镜子碎裂,她的脸在无数镜片中又裂出无数张脸。
这便没了?
坐着候了许久,不见其他变化,镜子是碎的,镯子岿然不动。
大悔大彻,哀嚎一声:“我可怜的血啊……”
男子起初没有理睬,等到她不干不净的粗话捎上了自个,勃然动怒。
“不过滴血,浅陋女人。”
他说得轻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像守陵人漠视香客的眼泪。
精血于修士可多可少,修为愈高,影响愈小,可怜她一个练气五层小喽啰,数日内被诓骗了恁多精血,即使筑基之人,也要大伤元气。
双眼含泪,忿忿不平,却只敢咬着牙暗骂。
死骗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敢撕开脸与其对峙,魂印在体内流着,即便他没有实体,亦能令她喝上半壶。她忍。
素来深谙此道,她忍。
韬光养晦。
原本以为这面与镯子有着相似气息的棱镜被其吸收后,会和自己吸收青玉案一般有所变化,如今看来,既是情理之中,亦是预料之外。见女子愤懑坚定的目光,他心中一颤,又拉不下脸,轻声一哼,“你再找几个相似的,这破镯子吸收得多了就有变化。”
还找。她可没那么多血,脸一黑,“不成。”
杀神大人自魂珠内甩出一枚玉简,一溜烟地,开启了魂珠禁制,关闭外界声音。
跑路了?
只留林忆昔一脸森寒地扫视着玉简,《洪荒诀》。功法有四类,天地玄黄,天阶至尊,黄阶最次。她粗略翻越了几眼,不是凡品,虽分辨不了品阶,至少应该是玄阶吧。
浮云城的中心商行都不曾见过这等功法。
她只当这是那个老怪物良心发现的补偿,却不知道,这本功法,正是令他遁入凡界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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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抛弃现在的功法,重头再来,意味着修为无法精进。洪荒诀到五层之前,也不会再练她现在的功法了,毕竟太低等,习之无意。
好在等级高的心法修炼起来速度远超常人。之前,不过十年她能爬到练气四层,幸获丹药突破五层,相信修习玄阶功法之后,一日千里扶摇直上不在话下,追赶到现今法诀的进度,花费不了多少年。
时间啊,她不怕。
她什么都没有,只剩时间。
安顿好蚀牙,她便踏入卧室,燃一坛宁神安心的香炉,席坐入定。
原本她悟性就还不错,苦于资质与功法才寸步难行,如今换了一部玄阶以上的功法,竟然日行千里般迅疾,很快从引气入体步入练气一层后期,她能感到那层薄膜,只需助力一点,轻轻松松越过门槛。
她废寝忘食钻研洪荒诀,恨不得立马进阶练气二层,多么惊人的速度!就连变异单灵根也比不上吧?她的内心澎湃激荡,多年的不甘与苦涩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不知道该怎么去平定那颗几乎跳出体外的心脏,苍天有眼,她终于能出人头地,不必再在底层挣扎。
但很快,一盆冷水浇得她四肢冰凉,骨头缝里都渗出惧意。
她能做到如此,是为什么?
——洪荒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区区四灵根,就是名震大陆的天阶功法都做不到这样的加成。
老怪物给她的这部心法,就算她见识浅薄,眼界有限,都能明白了,这或许是并不属于修真界的东西,它存在于更高的位面。不是人界,也不是魔界。
她已经无暇细思老怪物会有这种功法的原因,因为她的眼前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洪荒诀该怎么藏匿。
是万不能令人发觉一丝端倪的,否则,可以想见会迎来多少修士大能的觊觎。
她已经将功法融入识海,玉简本身烧了便好,唯一苦恼的是修炼速度。只要在与她不相上下的修士面前她的修为都无所遁形,只要相识时间一久,就会被发现四灵根却有变异单灵根也望尘莫及的修炼速度。
这样下去,她该怎么加入宗派获得额外资源,就连与人深交都不行,不然必然会露馅。
没想到无权无势资质低劣之辈,连高阶的功法都不敢修习。
难道要次次都压抑自己的修习进度吗。
那样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她不甘心。
可惜,无能为力。她太过弱小。
杀神魔尊出关,他的伤势恢复得不错,神识扫开,探出魂珠。看见一脸晦暗莫明的女子,原本期待的心沉下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样,”他沉声道,“给你的功法呢。”
她正天人交战,绞尽脑汁,蓦地听见男子声音,心里不免漏跳了几拍。
“你总是神出鬼没,要是碰上哪天我修炼正酣,岂不是被吓到经脉逆行?”皱了皱眉,对此不满且担忧。
“本座自有分寸。”男子似乎心情不善,音质冷冽,“别打岔,功法呢。”
林忆昔叹了口气,踌躇少顷,如实告知。“已经记下,毁尸灭迹。”喃喃道,“老怪物,你就没什么方法能遮掩修为吗。”
听完上一句话男子便沉痛万分,没好气道,“就你那叁脚猫功夫,还想装什么大能?”
林忆昔一愣,明白他是误会了,“那倒不是,你给的功法太逆天,修习速度过快,我怕招来不测。”
“你能练那部功法?”他的语气很奇怪,不像是一贯的鄙夷,反而透露出令她陌生且不安的激动。
本想干脆地点头应下,此刻却惶恐起来。过了许久,在对方漫长的威压中,僵硬地点了点头。
“嗯,是的。”
男子没有说话,回复她的又是无边无际、不知用意的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半晌,他克制住内心情绪,活络着大脑,思路清晰缜密。
“敛息术而已,这有何难。”
林忆昔激动地一拍大腿,差点没疼得跳起来,“大人,您可真是神仙在世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轻嗤一声,他的声音冷冽依旧:“我传授的法术,依你当下水平,非元婴不破。”
他在担心会遇上元婴大能,而林忆昔可从没见过金丹修士,遑论元婴,高兴坏了,想的也很简单,这种破地方怎么可能有元婴大能呢。除非去其他灵气更充足繁华的境地,然而,那些地方的宗门入门条件更苛刻,一时半会她也达不到要求。
“大人英明神武!”从善如流,乐不可支。
敛息术十分简单,无需像心法那么苛刻,一个下午时间她便理解完毕。
再次睁眼,已是酉时,夕日沉沉。无意间瞥了眼手上不动分毫的镯子,上面叁个烫金雕字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消失,光滑细腻。想来想去,应该是之前那面碎了的镜子的功劳,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影响过它。
这种事,或许老怪物知道原因。但是不知怎的,联系老怪物出现的时间与镯名消失的时间,她不愿让他知道这件事。虽然十多年来他都在自己身边,但他应该还并不知道这个镯子的名称。
心下主意已定,想得入神间,床畔传来一声狼嚎,呜呜咽咽,辗转凄测,好不可怜。
林忆昔一个激灵,从思虑中抽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循声望去,是进阶醒来的蚀牙。此刻的他更加威猛高大了几分,黑色的毛发蓬勃茂盛,竖瞳如月,锋利凛冽。
蚀牙很早就醒了,见主人闭目调息,没敢打扰,现下见主人无事之后,竟然对他置之不理,十分委屈。
“呜呜——”他的嗓子里发出浑厚嘶哑的吼声,音调低沉,听起来却像委屈诉苦的小媳妇。这令林忆昔忍俊不禁,抱过他硕大的头颅,放在胸口蹂躏。
“瞧你,”叹了口气,“多大的狼了,还这么粘人。”
蚀牙用力地拱了拱,紧贴着主人,不置可否。
“走吧,我们去山看看,天色不早,也不知能不能有收获。”她才发觉,距离上次出门已经过了快一个月,这一个月可谓坐吃山空,上次的玄丹已经用完,得来的青玉案却成了废品。
暗悄悄估摸着,再这么待上半个月,就要被府邸赁主扫地出门。唯有的一个储物袋里,零星散着几块下品灵石,其余的被她这个月里修炼消耗殆尽,哪里还能付得起租金。
趁早行动,当下也不磨蹭,提上那把破破烂烂的玄剑出了门。
路过玉漱洞府时,不知她是否在闭关,传音询问。
不过一刻钟,就收到回复。“等等我忆昔姐,马上就好。”这丫头向来风风火火,喜欢跟着忆昔走南闯北,没有大事在身,都是随叫随到。
“不急,你慢慢来。”于她,忆昔比较放心。虽是练气五层,洪荒诀却才修炼到一层巅峰,还没有过历练,不知道会不会露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柱香后,玉漱抱着翠屏剑吭哧吭哧跑到忆昔跟前,左顾右盼,贼兮兮附在她耳畔道:“我有个奇遇。”
忆昔学着她压低声音,附身询问:“是何奇遇”
“浮云城的倚仗,飘渺宗,你知道吧。”二人边走边束音成线,暗地里交流。
虽然练气修士的传音极易被修为高超之人截取,但整个玲珑坊都没有筑基真人,全部半斤半两,实力相济,便无需担心这点。
忆昔下意识点头:“嗯。”这件事浮云城的人都知道。
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子,玉漱急了,“上次我们去的那个洞府还记得吗,在我们进去之前不是有过两拨人马吗,都是飘渺宗的人。”
“然后呢。”略一迟疑,反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当时我得了那扇面帘,本不敢去浮云城拍卖的,但是那天浮云城大门开启,商会店铺全打折扣有优惠,我看他们拍卖会上赚得盆满钵满……心里痒痒,按捺不住。”
听到这,忆昔打断她:“所以你就拿去拍卖了?”
许是忆昔声音有点威压,玉漱悻悻道:“嗯……这怪我。我怀揣面帘想进去估个价,刚给对方看见,就发现那正是飘渺宗弟子,我就明白大事不妙。同他们榦旋了会,都差点认命要把面帘白给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有个金丹大佬忽然从旁边跳出来帮我主持公道。我当时也知道这人来路不明无法尽信,碍于境况想着等出了商会大门就试试能不能跑掉,”玉漱开始面色犯难,纠结着道,“说时迟那时快,我御剑飞行离开浮云城数十里地才敢回头,那人青天白日下浑身包裹着黑色夜行衣,就那么站在我后面,矗立着,等我回到洞府才翩然离去。怎料想人家就是纯粹侠肝义胆古道心肠啊。”
看见她一脸神往,忆昔皱起了眉头,“你不会以为人家是怜香惜玉护花使者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漱愕然,干笑两声,“咳咳,不是,不是,嘿嘿。”
忆昔算是弄明白了,这丫头怕是春心萌动,这个残酷的修真界,哪有那么多迤逦之事呢。“你说,他目送你回到洞府才离去的?”
点点头,脆声道:“对啊。”
“之后呢,之后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她直觉这事怕没那么简单,紧追不舍地问道。
玉漱疑惑地看了忆昔一眼,那么紧张兮兮的样子,她隐约意识到一丝不对劲。“没有,这些天我都栖居洞府修炼,不曾出门。”
忆昔松了口气,食指一弹少女脑门,“今后要多注意点才是,别让他人得知老巢所在啊。狡兔尚且需要叁窟。”
被弹得眼泪花花,摸着额头应声道:“我懂了忆昔姐,你放心。”
只道这事是件小插曲,便没在意了。
二人并肩同行,穿过街巷人流,往码头而去。
一道黑色的身影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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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一跃,立于翠屏剑尾,忆昔跟随她一同出了玲珑坊市,直奔山。
飞行途中,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紧紧胶着两人,也不知是否错觉。
察觉林忆昔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样子,玉漱开口询问。林忆昔却不好意思直说,毕竟只是推测,也可能只是最近精神不善,偶有错觉罢了。摆摆手连道无碍。
甫一落地,那道视线愈发锋锐,有些阴森,骇人。
林忆昔打起了退堂鼓。
戌时的寒山古木竦峙,花草葳蕤,黄昏时分犹如阴阳交际,半是生气,半是死意。
这副萧瑟景象更令她心惊胆颤。
她欲提议打道回府,转念一想,此举似乎甚无必要,也无法说出个确切原由,反而讨人不喜。
只得卯着头皮往下走。
幸而一路无恙,同往日来时并无区别,落脚点是一座山峰,着地有狼群朝她们涌来,撞见林忆昔身旁的叁阶,个个趴伏在地陆续退散。
狼群数目太多,难以下手,只怕他们会不顾威压殊死反抗,也够林忆昔二人喝一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此避开了狼群,向山林深处走去。
“忆……忆昔。”忽然玉漱停下脚步,拽着林忆昔手臂,声音颤抖。
“怎么……”了字尚未滑出舌尖,她被眼前景象震慑到无法动弹,喉咙干哑,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是株张着血盆大口的食人花,正中央托着一张形容枯槁的人脸。黑紫色的茎鄂,艳红花瓣,破碎的躯体一截一截嵌入花叶中。
两只枯死的眼球骨碌碌转动,寻觅下一餐饱腹之粮。
究其成色形貌,是一株五阶妖植,或许更高等也未可知。哪怕是二阶食人花,都足以令练气期的二人缺胳膊少腿损失惨重。
忆昔赶紧将收回灵兽空间。两人不敢做声,死命捂住嘴巴,生怕溢出一丝音节。食人花尚未发觉有人侵入自己地盘,许是黄昏时分,它的眼力不佳,两只骇人的眼珠转动迟缓起来。
“怎么办?”玉漱急得快哭出来,私下向忆昔传音。她不想死。
林忆昔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谁能知道熟门熟路的这座山峰里会隐藏着五阶妖物,别说她们,身居浮云城的所有修士,怕是都没遇上过。
她现在手上的筹码,只有识海里不知去向的老怪物。他会出面吗?
她咬着牙,直将下唇磕出血,浓烈腥味直冲脑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间却不会给予机会,丝毫不留情,只一刹那食人花便发觉外人所在,张开黑乎乎血淋淋的花蕊朝二人袭来。
硕大的花苞仿佛罗网铺天盖地,骇得人透不过气。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下意识搂起身旁的人后撤步,一个纵跃,离了一丈远。
即便这是她发挥出了潜能最快的速度,还是不可避免挂彩,握住玄剑的左臂嘀嗒一声淌下血来,靠近肩胛骨处的上臂被食人花的獠牙碰上,撕了一道口子。
剧烈痛楚令她难以聚神细思。
“忆昔姐!”玉漱惊呼,伸手去探那伤口,“怎么样?”
忆昔一把打断,捉住,倒吸一口凉气,嘶声道:“我没事,现在不要管这个。”
霎时间,食人花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般疯狂挥动自己的根茎,血盆大口犹如追魂令疾速奔来。
两人为之一振,只道死路一条。
却在这时,一袭黑影掠过,横剑于胸挡住食人花的来路。
光芒一闪,食人花的头颅应声倒地,咕噜噜转到她们脚下,猩红暗眸直视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玉漱瘫在地上,双手撑地不住退缩,顺势踢飞了食人花的头颅,犹如抛物线坠落黑暗里,轱辘转了两圈,便再没声响。
男人从乾坤镯中掏出一方丝帕,细细揾拭闪烁着锋芒的剑刃。他擦得很仔细,从样式繁复的剑柄到滞人心魄的剑尖,分毫不落。
她们歇了好一会,方才从惊吓与恐惧中清醒。
“是你!”端详片刻,玉漱失声喊道,“那天在浮云城商会出手解围的人。”虽然男子浑身被黑衣包裹,面目也裹在面罩中,但那身冰冷刺骨杀意凛然的气势怎么都不会认错。
闻言,忆昔怔愣,重新审视起黑衣剑客。
身高近九尺,高大轩昂,胸肌轮廓分明,紧身衣下的腹部肌理也若隐若现。唯一能分辨出情绪的只有藏在阴影里的眼,生冷得几乎不像人类,空洞分明,他在想什么丝毫不需掩饰,因为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为何,林忆昔打了个冷颤。
比起人类,他更像个死人,就是站在眼前,也察觉不出生气。
他的余光似是扫过了二人,又好似什么都没去看。
男人没有说话,兀自清理自己的佩剑。
玉漱讪讪开口:“敢问兄台贵姓,近日幸蒙兄台救命之恩,他日定当答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良久,他将利刃上的污渍清理干净了,擦得锃亮。
左看右看,都不见他有回话的想法。玉漱自觉碰壁,摸了摸鼻子,皱着眉头。
林忆昔强忍手臂剧痛,微微抱拳,“我们是玲珑坊的修士,日后若有需要之处,尽管来找。”
没有说明姓名,也没有点明住址。
语毕,拉着玉漱一同告辞。
她的伤不算重,只是食人花的唾液带有轻量毒液,使人神识涣散,难以凝神静气,时间一长,会伤及魂魄。
当务之急是回城寻找丹师解毒。
玉漱祭出翠屏剑,两人正欲踏上去,眼前一花,明晃晃的古朴大剑犹如其主人一般雄伟壮阔,挡住去路。
“你!”玉漱一惊,怒目而视。
林忆昔不动声色,静静等待黑衣男子想要做什么。
男人执拗地挡在前方,僵硬的眼眸微动,木讷的声音断断续续,“你,跟……我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忆昔诧然,半晌,用手指向自己的脸,“我?”
“嗯……是,你。”他的音节很不连贯,仿佛初生的婴儿牙牙学语时那么生涩。
“忆昔姐!”玉漱急了,天知道这傻大个在想什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环视四周,她们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她拍开玉漱紧扒着的手,柔声道,“无碍,我去去就回,你先回坊市,替我买好丹药。”
纵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最后都只剩无奈。玉漱绕过男子,拾起翠萍剑,临走回头凝视了忆昔一眼。
随着一道剑芒飞遁而去,忆昔视线落回男子。
“我现在的伤很难办,你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黑衣剑客面无表情一瞥她的伤口,手中凭空握住一瓶丹药,径直朝林忆昔抛去。
手忙脚乱用完好的右臂接住,咬开瓶塞,是几粒常见的解毒丹。一怔,到底先吞入喉中,“五阶食人花的毒可不是这么容易解得。”事及魂魄,需要凝魂固本的丹药或灵植。
男子却并不言语,古井无波、毫无生气的眸子倒映出她的身影。他整个人沐浴在阴影中,肃杀又冷漠。
林忆昔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猜错了,他要的只是死得好看点的尸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眼神似乎充满探究,少顷,转身走向暗处,窸窸窣窣一阵响后,提着食人花头颅出来。“吸收。”唰一下抛给了林忆昔,只是这次她没有接了。
震惊了下,回过神来,确实有那么个说法,食人花的毒可以用它本身的脑髓来解,以毒攻毒。
只是,她看向那丑陋狰狞的巨物,胃酸都快倒流。咽了口唾沫,咬咬牙:“好吧。”
看着她席地而坐运功吸收,男子抱着大剑静立一旁,眼底急速闪过一道暗芒,似是期盼似是狠绝。
一股淡淡的墨绿色液体从食人花中飘出,伴随她的灵力吸入口中,虽然恶心,但是用处确实大,她感到自己的神识渐渐聚拢,魂魄似乎变得更为坚固、清晰。倏忽之间,从识海里钻出一股陌生的力量,阻隔了吸收进程,凭空拦截,将食人花的力量占为己有。
虽然解毒已经够了,但是陌生的突发状况令她惶恐不安。
那道神魂似乎想要鸠占鹊巢,将她的神识一震,林忆昔只觉得恍恍惚惚,半梦半醒了过去。
迷糊中,似乎瞥见眼前现出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犹如浓雾扑朔迷离。
“主人!”那冷酷剑客单膝跪地,抱拳礼遇,向来没有波动的语气里竟然带着丝激动。
下一刻,她听到了熟悉至极的男声,“嗯,起来吧。”
老怪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忆昔心里一紧。
两人似乎久别重逢。黑衣剑客用坚硬生疏的语调道:“此女身上……鸿钧气息,主人……为何在,其身畔。”
鸿钧,因为鸿钧镯吗?老怪物一早就是因为知道她有鸿钧镯而呆在自己身畔,还是只是察觉到镯子的气息?
“时间太久,本座魂魄不稳定,只能待其进修吸取其力量,如今这颗食人花恰好巩固本座神魂。”男子面无表情道,“未曾料,收获意外之喜。”
脑海里电光一闪,霎时间前后因果都串联起来了,这个地方之所以有五阶食人花,怕只是因为老妖怪的这个暗卫捣的鬼,说不定就是他放出来的,为了给自己吸收,或者说,给自己身上的老怪物准备的。
“喜从何,来?”
“你能想到吗,这个练气修士人间女子竟然能够修炼洪荒诀。”
黑衣剑客探寻地瞟了眼地上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主人……夺,舍。”既然能够修炼洪荒诀,又只是练气修士,况且现在主人的魂魄已然稳固。
被他称作主人的男子一顿,缓缓道:“替本座护法。”
林忆昔大骇,手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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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千算万算,留了那么多心眼,原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笑话。
命悬一线,思绪转得格外快,忽然间灵光一闪。她艰难地睁开眼,嗓子里发出嘶哑沉闷的声音。
“等等,”紧紧盯着浓雾之中的男子,一眨不眨,“魂珠已认我为主,我若魂魄消散,你也不得好死。”
正要布下阵法的男子闻声而止,侧目,倨傲恣肆的脸上露出一丝异色。“你竟然清醒。”
继而不为所动地笑了笑,“魂珠?确实。可惜本座神魂已然全部恢复,本命灵器又如何,大可弃置不顾、另起炉灶。”
“你……之前只是为了诓我!”她只觉气血翻涌、百骇凛然,对着男子怒目圆瞪。
见她如此狼狈,男子抿了抿唇,“本座知你生性多疑,若非如此,怎能叫你卸下防备。”
是的,她原以为只要有同归于尽的把柄握在手中,就有站在相同位置说话的底气。没想到,就连把柄都是敌人刻意露出的尾巴。
饶是千般不甘万般怨悔,事成定局,此命休矣。
良久,认命地阖上沉重眼睑,任由男子将手伸向自己头顶,传来阵阵刺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刹,她想到了很多,记忆犹如走马观花,逐步翻篇。
埋葬在心底的往事被拔去塞栓,倾巢而出。
“芸娘。”
昏昏欲睡之际,她听到心底的那道声音,熟悉而缱绻。
“芸娘。”
他的时间停留在十年前,还是那么坚毅俊郎。
“醒醒。”
为什么看起来十分焦虑,是有什么伤心事吗。
“芸娘,不要睡。”
她想帮他抚平眉间忧愁,很久以前就同他说了,不要老是皱着眉头。
“我与鸿钧达成共识,他会助你一臂之力,当年我送给你的手镯,其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怎么了,为什么声音断断续续,飘渺起来。
越来越远。
不,战云。
不要再离开我——
“战云!”
刹那间,冲破禁锢,猛然睁眼。
覆手于她头顶的男子蓦然一震,自手底传来强横又熟悉的力量。“你!”
来不及他惊讶,那股霸道强横的力量向他潮涌而来,一点点将他吸入其中。
忆昔不知为何清醒过来,左臂的伤口也完好无损了,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神清目明,分外轻盈。顺着异样的感觉垂眸望去,腕上的手镯正疯狂吞噬着欲夺她舍的桀骜男子。
男子本就犹如浓雾一般没有实体只是魂魄,被手镯一吸,更是河流被卷入大海,不等他反抗便吞噬殆尽,留下恨意滔天的只言片语,幽幽邈邈。“鸿钧,你给本座等着……”
“主人!”事情发生得太快,电光火石之间男子已被吞噬得干干净净,黑衣剑客反应过来,只得手持巨剑朝她劈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出虎穴,又入狼口。
来不及庆幸劫后余生,黑衣人的大剑直逼面门。
忙乱中召出蚀牙,一匹叁阶妖兽自半空掠过,张开獠牙狠狠咬住迎面而来的剑锋,獠牙与利刃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鸣。
很快蚀牙就节节败退抵挡不住。
黑衣剑客绝不止表面显露的金丹水平,老妖怪就是一代魔尊,距离飞升半步之遥,他的暗卫也差不到哪去。金丹在魔界只能算冥魔,而一代魔尊的暗卫,极有可能已经是魔帅或者魔君,对应着人类修士当中的化神分神!
叁阶妖兽岂是对手。嗤的一声,大剑从獠牙间横劈过去,顿时血肉翻飞。
依靠蚀牙拖延的那一瞬,忆昔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立,调动全身灵力附着于腿部飞速撤离,一边不忘将蚀牙收回灵兽空间养伤。
看到蚀牙的头部几乎被对半劈开,她的心在滴血。
只是当下情况由不得她墨迹,黑衣剑客的速度比之林忆昔快了不知多少倍,瞬息之间已来到她身侧。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女子后领,拉到跟前,再用另一只手狠狠掐住她的脖颈。带着护腕手袖的大掌几乎嵌入皮肉之中,她能清晰感受到那皮革锐利的质感。
“说,主人,哪里?”他的暗眸深邃凶恶,眼眶泛起红丝,嗓子喑哑嗜血,犹如厉鬼索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毫无疑问,林忆昔百分百相信,只要自己一摇头,下一刻尸首异处,这个男人癫狂恐怖。
她只觉得脖子都快断了,吸不上气,咽喉火烧般刺痛干燥。“可以……告诉你……先放开……我。”再掐下去,她都快死了。
男人裸露在外的眼眸凝滞着,过了许久,就在林忆昔以为要魂归西天之时,脖子上的禁锢骤然松绑。身体失去依靠,瘫坐于地,她再也忍不住地咳嗽起来,乃至咳出泪水。
“说。”冷冷地盯着她。
双手紧紧攥着,指关节都泛白,她的脑子疯狂运转,就在男子即将动怒之时,忽然闪过一件她未注意到的的事情。“他还活着!”
先用好话稳住这个冷血男人的杀心。果然,他的神色稍缓,提着的剑也向下坠了点弧度。
“他在我身上下了魂印,我还活着说明他没死,”她思索着,慢慢说道,“虽然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说法,你应该比我清楚。”
闻言,男子俯身,捉住她的手腕,往脉搏注入灵力,游视一圈。眼眸里噬血的杀意终于退了大半。
看来她赌对了,对她来说却是忧喜参半,这说明她要对付的就不仅是眼前的黑衣剑客,还有不知在什么地方何时会出现的魔尊老怪物。
“他,在哪。”得知主人并无大碍,黑衣剑客又恢复了贯往的沉稳,双眸血意散去,变得木讷僵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忆昔挪动着手腕上镯子想要褪下,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摘不下来,无奈只得冒着被男子砍手取物的风险,举起手扬了扬,示意他看那只玉镯。
“他就在这里面,但是我现在没法动用,这个镯子很邪门。”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砍手取镯,也没有接着质问,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她,似乎是探究与审视。
见此,她再接再厉,“如果你能告诉我关于这个镯子的来历,或许我能更好的帮你放出你主人。”
剑客沉默不语。
“他虽然没死,但是谁知道会遭遇什么呢,这个镯子里应该有他的仇敌吧。”她尝试煽风点火。
男子依然神色晦暗,不为所动。
暗暗咬牙,壮着胆子道:“事关你主人的性命,难道你也能置之不理吗?”
许久,对着愁得像热锅蚂蚁的她,男子摇了摇头。“杀了,你……一样可以。”
话音刚落,挽了个剑花朝她袭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忆昔懊恼不已,偏偏嘴贱激怒了他。就在她以为避无可避之时。
说时迟,那时快,手镯里窜出一道金光,拦截来人并且将其笼罩。光芒万丈,刺得她眼睛疼。不由得捂住眼帘,半眯着从指缝里观察局势。
半刻钟后,金光渐渐消散,隔着面罩也能察觉出男人一脸铁青与茫然。
很快,林忆昔也一脸茫然。
她的识海中多了一枚烙印,那是属于灵宠的契约,正安安稳稳躺在她与蚀牙的契约的旁边。而那缩影,正是裹着黑衣黑布的眼前男子。向来只闻人与灵宠可以缔结契约,人和人结契正是世所罕见骇人听闻,修真界从未有过这种例子。
“这……”林忆昔愣在原地,朝男子看去。
他的脸色很不好,即便隔着面罩她都能感觉得出来,他浑身散发着骇人气息。
如若不是契约有约束灵宠的禁锢,她敢保证这家伙第一时间就会把自己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抽筋剥皮啖肉饮血。看那淬毒的嗜血眼神,绝对会的。
虽然没搞懂现状,不妨碍她理解了一层浅显的意思——他成为了她的灵宠。
估计又是由于战云送给自己的那个镯子,它已经救了自己两次了。方才迷蒙之中听到的声音,很有可能就是战云本人的,若是如此,这个镯子内,应该存有战云的魂魄或者神识。虽然他不是修仙之人,按理说没有神识,但是都能拿出这等逆天宝物,他的身上肯定还有其他秘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全然不知他的底细。那么陌生,疏离。
会不会,她的内心存着一丝希冀,会不会他还活着,当初只是因为某种原因离开她。
这一切的疑惑,鸿钧镯内一定有答案。
而她唯一能切入的,只有那本貌似与鸿钧镯有关联的洪荒诀。
摇了摇头,不再细想。
既然眼前这个冷酷暗卫成了自己的灵宠,受制于天地契约,他断然无法再对自己下手。当务之急,却是要给蚀牙疗伤。
当时让他进了灵兽空间自个恢复,可是那么重的伤势,只靠他的能力不知要修复到何年何月。好在储物袋中还有一枚回春丹,品阶虽不高,也聊胜于无。当即将他唤了出来。
眼前凭空现出一匹血淋淋的巨狼,嘴部被撕开,獠牙有龟裂痕迹。
黑衣剑客瞟了眼妖狼,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周身气场愈发寒冷。
忆昔可不管这玩意在想什么,连忙掏出回春丹给蚀牙服下,一边运动替他疏通经脉,然而于事无补,他的生命气息正在逐渐消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蚀牙感受到了主人的味道,耷拉的眼皮想要睁开。
“蚀牙!”忆昔焦急地呼喊。
小狼微微拱了拱头,蹭着她的手心,湿漉漉的眼瞳里布满安慰与讨好。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挣扎着起身想找一个陌生的地方待着,膝盖还未离地,又重重倒了下去。
这是犬科特有的习性,预感自己寿命将近时都会离开熟悉的地盘,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慢慢等待身躯的温度冷却。他们不会给人带来麻烦,也不想带来悲伤。
蚀牙不想看到主人这个样子,她微微含笑的时候才最好看。
他的呼吸从粗重急促趋向安静平和,就如生命走向了尾声。
忆昔再也无法忍耐,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这一辈子,她最恨生离死别。
关于本书设定如下。
一大位面叁大界面四大种族设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大位面:修真宇宙
叁大界面:修真界人妖魔冥四小界互不往来?仙界??洪荒界至高界面,统治界,也叫神界
四大种族:人妖魔冥
仙界各分九品:?人仙??地仙?天仙?金仙??仙皇?仙帝
修真界:
人界修真练气期十二层,其余各九层:练气叁阶妖兽?筑基六阶妖兽?金丹九阶妖兽?元婴?出窍?化神?分神?大乘?渡劫
妖界修真各分九阶:妖兽?玄兽?灵兽
魔界修真各分九阶:地魔?天魔?冥魔?真魔??魔将?魔帅?魔君??魔帝?魔尊
冥界修真各分九阶:鬼卒?鬼使??鬼灵?鬼将?鬼帅??鬼王?鬼君?鬼帝?鬼尊
妖族分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妖族各分九阶:妖兽??玄兽??灵兽??‖?异兽???仙兽??神兽‖?圣兽
【修真界存妖兽玄兽灵兽,仙界存异兽仙兽神兽,洪荒有圣兽。】
【人界妖族兽类是远古时期妖界遗留在人界的后代,被人类修士捕捉,强制契约。天地不公,灵宠契约尤甚,四大种族妖族地位最低,只要对方等级比自己高不少都能契约自己,只有到主人自然死去,才能重获自由。因而即便是仙界乃至洪荒界妖族都痛恶鸿钧。】
【修真界异兽只有修至灵兽方可自动化形,妖界妖修至玄兽便可用秘法化形。】
丹药分类:
炼丹各分九品:玄丹丹士?????宝丹丹师???灵丹丹王??‖???地丹丹君??????????天丹丹皇?????仙丹丹仙??‖???神丹?丹神
【修真界可升叁境界至丹王,仙界可升叁境界至丹仙,洪荒有丹神,出自丹神之手的任意品阶丹药都可开化灵智,诞生丹灵,丹药不可升级,丹灵可成长。】
炼器分类:
炼器各分九阶:法器器士?????宝器器师?????灵器器王???‖???天器器君????????仙器器仙??神器器神???‖??????圣器器圣
【修真界可升叁境界至器王,仙界可升叁境界至器神,洪荒有器圣,出自器圣之手的任意品阶武器都可开化灵智,诞生器灵,武器与器灵皆可成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法诀分类:
功法各分九阶:黄?玄?地?天??‖??荒?洪?宙???‖??宇神谕
【修真界存天地玄黄功法,仙界存荒洪宙功法,洪荒界有宇级功法,也唤神谕。神谕可诞生守护灵,即书灵。】
等价物分类:
等价物千进制: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上品灵石?极品灵石??‖?下品仙石?中品仙石?上品仙石?极品仙石??‖??神石补天石
【修真界有下至极品灵石,仙界有下至极品仙石,洪荒界有神石,也唤补天石,补天石可衍生守护灵,即石灵。】
附注:
灵根:金木水火土????????变异灵根:风雷冰
【灵根越多资质越差,单一变异灵根为最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有办法的对吗。”忆昔将头转向沉寂的黑衣暗卫,他双手环胸,怀抱巨剑。
少说也是化神境界,手眼通天,像叁阶妖兽的伤势应是手到擒来。
他没有搭理,只在一旁冷眼睐着。
是她异想天开了,方才结下契约,委身成为她的灵宠,他恨不得杀了自己,哪里来的心思替她救助一只妖兽。
下一秒,黑衣剑客磨牙切齿——
林忆昔就地搬起一块卵石,扬了扬,作势砸向腕上玉镯。她扯出一抹笑,生硬着道:“你救是不救?”
“在我的故乡,有一句话,”她垂下眸子,落在蚀牙鲜血淋漓的头部,喃喃自语,“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如怜取眼前人。
怎会不知玉镯是战云最后的寄托与希望,要她看着蚀牙死去,那也绝对不可以。她不要做选择,二者都要救。今日是蚀牙,他日是战云,即便前途渺渺,天道凶险。
“你想好了,玉镯易碎,你的主人要一起殒命。”
男人的黑色长发束成马尾,高高扎起,微风吹过,猎猎地散向空中,偶有几绺打向他的脸侧。他抬眸,看着眼前决绝的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表情不像假话。
两人僵持不下,空气凝结,仿佛死水一样寂静。
良久,伴随锋鸣,终是剑刃归鞘。他踏步向前,慢慢走了过来。
他的眼眸僵硬,并不灵动。
张开习武持剑而布满老茧的手,掌心躺着莹润瓷瓶,一刚一柔,相互映衬。
忆昔急忙取下,拔出瓶塞,将丹药倒入自己手心。是一品灵丹。暗自咋舌,竟有两颗。
不做多想,将一颗送入蚀牙口中,此时蚀牙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蚀牙,醒醒,”轻轻晃了晃巨狼的身躯,“快运功化开药力。”
如若不运功,实在浪费这枚有价无市的灵丹。
随着药力蕴养,少顷,蚀牙渐渐回复了些生气,听见主人的话语,顺从照做。
见此,一颗悬空的心终于落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穹如盖,山川万里。新月暂满还亏,夜幕星河烂漫。
时值定昏,夜阑人静。森林漆黑如海一望无尽,绵延不绝。在一片蛩鸣声中,嗤啦,腾起了篝火。
高耸入云的榆槐树下,抱腿席地坐着一名黄衣女子,一匹似是暗红色的巨狼横躺于腿畔。
一人一狼围着篝火静默许久。
“寅夜凄寒,你真不过来?”定定地望着火苗呼啦呼啦生长,林忆昔下意识问道。
黑暗的角落里毫无生气,也没有声音。
看着男人所在的榆槐古树,林忆昔暗暗腹诽,活像块榆木疙瘩,简直融为一体了。
她倒并不担心会让人跑路了,有修真界的灵宠契约法则约束,无论他在天涯海角,都会被自己一句咒语强行召唤回眼前。
是的,即便这个男人之前差点杀死蚀牙、自己也被其威胁过生命,此时尘埃落定,在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里,她依旧会选择利用这样一个化神强者。
不仅需要他成为灵宠,更需要的是服从,他像孤傲的野兽,令人极欲驯服。契约已经结下,来日方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蚀牙的伤势恢复了七八成,嘴部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淡粉色疤痕长在粗犷野性的狼脸上,显得些许滑稽。当事狼趴在河水边,紧紧扒着河沿愁眉苦脸了好一阵。直到被主人呼唤,一步叁回眸,将硕大狼头埋到胸口前,遮遮掩掩。
一品灵丹的功力尚未彻底化开,深夜的森林神秘莫测又诡异莫名,不待蚀牙自卑多久,便召回灵兽空间内,等他自个消化。
定昏时分,早已没有回坊市的飞舟,她只能在此地熬过一宿,待次日卯时再回去。原本玉漱在时,那丫头的二阶法器即便是练气期八层之下也能御行,谁曾料遭遇这等事。思及此,林忆昔这才发觉自玉漱离去后,忙于自救一直未留意传音玉符。也不知道自己夜半未归那丫头会担心成什么样,当下自储物袋取出玉符,凝神读取,果然都是玉漱的留言,忆昔回报了平安,粗略说完自己的遭遇令其不必担忧。
当下境况其实并不好。尽管蚀狼山只是一座资源贫瘠的小山脉、最常见的妖兽只有一阶,步入深夜依旧危机四伏,寻常修士都不会选择在其中过夜,只是如今她可没得选择。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她压根就不敢休息假寐都不敢,一颗心悬着,吊在了嗓子眼。动用练气期修士不甚敏锐的五感,时刻注意周身动静,不敢松懈分毫。
唯一的安全感却是来自实力莫测的黑衣剑客,现在应该改口灵宠了。至少有他在,她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如若主人受伤,身为灵宠的他亦将重创乃至殒命,反之,她不过损失一只宠物。这个契约就是这么不平等。
其实方才她大可用自身性命要挟他为蚀牙疗伤,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当年,战云的死让她悲怆万分,生命的脆弱短暂也在心里留下不可磨灭之痕。自此,她明白了,为了长生自己可以舍弃一切。既是重情重义的江湖儿女,也是贪生怕死的宵小之辈。她要活下去,比任何人都长。
因此,她可以将任何人的生命与未来作为赌注,但是自己绝不会站上天平的任一端。
“那个,”林忆昔干咳一声,朝着男人所在方向开口,“你的名字是什么?”好歹是自己手下了,没有个称呼很多时候真不方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同预料的一般,回复她的只有穿山越岭呼啸而过的夜风。若不是能感应到灵宠的存在,她都快以为他离开了。
反正四下无事,她干脆站起来绕着火堆转悠几圈,走向那片黑乎乎的区域。走近了,就着月轮模糊的光晕看过去,玄色劲装紧密贴合在男人肌肉虬结的肉体上,因常年与刀剑相伴,近九尺的身高并不显臃肿,反而伟岸精壮。他的身上充斥着少年的青涩朝气与成年的精干稳重,矛盾之际,神秘又散发魅力。
不知道什么样的经历造就如今的他。
据目前信息,他是老怪物麾下类似暗卫的存在。老怪物口中他自己已来到人界万年之久,此前似乎还经过了困战被敌方以技谋害,那他的暗卫应该也是那时随他一起遁入人界的吧,这一万年来黑衣剑客难道一直都在寻觅其主吗。她与剑客相遇也只是今日之事,为什么感觉照面之时他就好像知道老怪物在她身畔呢,而且,似乎是从玲珑坊跟踪而来。
思来想去,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早在她与玉漱扫荡青玉真人洞府夺走青玉案后,黑衣剑客就已经察觉,碍于某些因素并未立刻动手,后来在商会典当行处等候她们变卖宝物,时隔一月有余终于遇上了她的同伴玉漱。想必他跟随玉漱到了洞府后并未离去,一直守株待兔等到了林忆昔出门,也就是今日黄昏时分,她与玉漱赶往蚀狼山脉,黑衣剑客尾随而来。
一路上那怪异的感觉解释得通了,并不是错觉,正是他的视线。就着朦胧月光,林忆昔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冷漠男子,联想他的行事风格,不禁暗叹这样棱角分明的脸、周正木讷的性格下,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你很敬重之前的主人吗,”她刻意加上之前二字并加重语气,“老怪物生死不明,你现在又成了我的灵宠。”这样子说话极有可能激怒他,然而仗着契约在手,林忆昔无所顾忌。
首先是要将他策变。
你看,你的前主人没了,你又和我定下卖身契。她的意思很明显。
“都说往事随风,”她看见男子微微撇过头,高大身躯被女子仗势贴合着,浑身僵硬,但就是不鸟她,“你和老怪物也并不是那么君臣和睦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有一种直觉,他的一切行为包括老怪物被玉镯吸收后的愤怒嗜杀,都显得违和,并不自然。与寻常暗卫一般,只是为忠而忠,然而他的眼底自始至终都有一层未变的颜色,名为沉静的灰色。像木偶被操控着,所谓忠诚也只是其中一环。
打一照面,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像机械死物,没有生气。那股违和感,也自此而来。
男子的发丝被风吹散,高挺的马尾扎得一丝不苟,就像本人一般循规蹈矩。伴随女子话语,他的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策变这件事如她所料并没那么简单,男子不为所动,神色平定如死水,毫无波澜。他笔挺地站立树旁,墨色衣袍被风划拉得哗哗作响。
行吧,林忆昔暂时气馁,不但不想如他所愿从他身上下去,反而变本加厉勾上了男子后颈,玩心顿起。将唇贴向男子耳垂,扑面而来男性特有的干燥气息,一路向下,一股脑埋进他的颈窝,可以明显感到男子的身体瞬间紧绷。
“我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事实上,可以很通情达理,”他的气息实在好闻,忍不住在他的肩窝处拱了拱,“这契约是死契,但人是活的,只要你像忠于老怪物那样为我办事,想要多久空暇时间随你开。”
察觉到紧挨着的壮实身躯再度变得僵硬,林忆昔立马再接再厉:“也不需要拼死拼活那种啦,更不需要像你为了老怪物等上一万年这样,我不会强人所难的,只要当个侍卫就好。”
黑衣剑客扭过头,不想再看这名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的女子。
对此,林忆昔并没有生气,反而暗自好笑,发觉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这个坚硬如铁的黑衣剑客虽然表面沉稳如常,身体却是对她有了反应,是个纯情的男人,身上似乎有着处子气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夜无眠,时间就在林忆昔逗弄着沉默寡言的男人中度过。次日黎明,飞舟袅袅而来,停靠在了岸边,河岸弥漫着水雾。
“你是跟我一起回去,”她努了努嘴,微扬下巴示意着不远处的飞舟,“还是自己跟上,还是进入灵兽空间内。”
趁女人的距离终于变远,一整晚僵着脸的男子缓缓松弛五官,忍不住上下滚动喉结,嗓音带着意义不明的沙哑。“你敢。”
林忆昔立马明白他指的是将他装进灵兽空间这件事。
“那你就和我一起吧,不然一个人在飞舟屁股后面跟着也挺尴尬的对吧。”她不痛不痒地道。
男人黑着脸不语,林忆昔就当他是默认了,抓住他的手上了飞舟,出乎意料,他只是挣扎了一下推拒着,便不再反抗。
从山脉回到坊市,再从坊市回到府邸,穿过重重人群,步入条条蹊径。一路上男人都没有言语,高大的身躯不时惹人侧目,无声无息,静默无言,沉寂得犹如并不存在。有时走着走着,忆昔猛然想起自己身后还有这么一个人,回首一瞥,他像影子落在最荫蔽的角落里,亦步亦趋跟随着她的黑影,保持着不会被落下的速度。偶尔还是挺吓人的。
一直到了府邸,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图便宜低价租赁的府邸自然只够一人起居,床榻自是一人之用。她倒不在意同床共枕,本来就对这个男人很感兴趣,只是不知对方怎么想,晚上的事晚上再愁,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要办。
蚀牙的伤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甚至还有进阶的趋向,灵丹的强悍令林忆昔咋舌不已,遂将蚀牙安置在后院的狼窝内,方便她观察他的情势。
安顿好蚀牙,自顾自回了里屋,盘腿端坐在塌上。“你要进来也没问题,门并未栓住。”
也不管他怎么回应的,林忆昔扬起手腕亮出怎么也摘不下的玉镯探究端详,说起来这只玉镯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会眯眼琢磨,一会远远眺视。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镯子跟以前一个样,除了上面叁个刻字不见,其余的还是那鸟样,根本没有变化。
回到府邸尚是破晓时分,她这一研究就到了巳时日跌,然而依旧毫无所获。
林忆昔泄了气,垂下酸痛不已的手臂,暂时不去管他了,随即立马闭目调息,运起功来。她迫切地想要提升实力,经过昨日一事,她深刻明白自己的弱小渺茫。最主要的,她有了新的目标,起初步入修真界后她只是追求无尽寿命,能有多长就多长,即便不能永生,也想活到自己能达到的最长寿命;如今,她想和天道争一争,想让战云死而复生。以前没有底气没有资源,现在她手上最大的倚靠就是《洪荒诀》这本逆天功法,以及现在只可远观无法使用的鸿钧镯。
日轮悬空,渐渐西坠,简易小巧的寑卧里,一名女子面容恬静且温和,闭目盘坐于席榻之上,空中灵气似漩涡涌入其体内。她年近桃李,长相只能算中等偏上些许,并非绝色,面目说不上知性大气,却也隐隐透出倔强不屈的风骨。
角落里还有着一个黑色挺拔的身影,静静伫立在屏风旁,许久不见动静,似乎老僧入定,直至夕日沉沉万物休憩,终于踏步迈出房门,移身后院。
男人跃上树梢,俯身一望便是蚀牙的木屋,用榆槐古木搭制而成,虽不精巧却也足见匠人的诚意。自然而然,他看到了蜷缩在木屋内呼呼大睡的黑狼,脸色瞬时沉凝下来,气势也降至零点,他绝不会承认,这是自己共事一主的兄弟。
瞅了老半天,直将双眸看得酸涩发花,也不知是朝着谁冷哼一声,便撇头依靠在树干上,不去看那头傻狗。
日暮熔金,霞云四合,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在不合理的时刻,他忽然想到自己似乎也有姓名,影卫的编号他轮到了哪个数字……
淡淡斜晖透过繁枝密叶,打在男子脸侧,坚毅冷峻的面容一半柔光笼罩,一半落于阴影,明暗交错,隐隐约约。
次日清晨,忆昔自修炼中醒来,屋内已没有了男子气息。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心情愉悦地查勘自己的收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境巨变,厚积薄发,一夜之间,竟已将洪荒诀连提两段,到了练气叁层,此等速度放眼修真界也无人可媲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她心里惦记着蚀牙,便无心多想修炼的事,步入后院查看。甫一出门,就被扑了个满怀,高大的身形,夹带熟悉至极的气息。
林忆昔在紧紧圈束的怀抱里狠狠挣扎,若不是感觉并无恶意她都想下死手了,这么近的距离,来人毫无防备,足以一击毙命。
喘上气后,定睛一看。
“……”林忆昔瞪大了眼,平地惊雷起,脑海中飘过数种可能。
抱着她的是一名高大强壮的男子,身姿挺拔,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赘肉,充满野性与力量,活似凶山里的野兽,不用动弹便散发出危险紧迫的威压。最离谱的,这玩意,人不人妖不妖,脑袋上活脱脱跳动着两只犬耳,臀部还骚动着可疑的毛茸茸器官。
最令她血脉喷张的是他的身材,紧致胸肌下面,排列着八块结实性感的腹肌,再往下,是流利的人鱼线,以及精壮得想让人用腿丈量的公狗腰,再下,两个硕大的子孙袋鼓鼓囊囊,里面还静立了一根尤为可观、尚未发作的肉棍……
他全身赤裸!这玩意未着寸缕!特么的白昼裸奔!
即便林忆昔已经是个久经情场极度开明的女子,青天白日之下忽然在卧室门口窜出个火爆裸男,也还是被震惊到了。
只是为什么这个死命抱着她满脸忠厚的俊男看起来那么熟悉?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安在棱角分明、刀削斧凿的硬汉脸上真的过于违和,被灼灼地看得她想挼一挼那两只不住颤动的耳朵。这股感觉……
“蚀牙?!”她倒吸一口凉气,嘴角不着痕迹抽了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玩意,太像一只大狗狗,不仅是形体,还有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光芒。分明就是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