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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2 / 2)

濮夏莲一听,烫手似的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活了二十几年哪见过这么金贵的东西,嘴里忙说不敢当不敢当,连连摆手。奚成义奚尊孔也连忙劝阻。老头见状便道:“你们能收留我俩这把老骨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收下这东西我们心里也好受点。”

濮夏莲虽说没读过什么书,却是个很明事理的人,见这老姐弟俩坚持要送便道:“我一个乡下妇女,带着这么个显眼的东西那还不招人眼呐,肯定会有人追究,到时二老就会惹麻烦上身了。”奚尊孔把老婆的话解释了一遍,两位老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老太太就把那镯子收了回去。

老头说:“你们父子高义,能收留我姐弟俩风烛残年之躯,真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分,我俩的身世也就不能跟你们隐瞒了。我俩姓昝,我叫昝行方,我姐叫昝素云,老家在湖北,世代行医。我父亲昝墀萱在当地被人称为‘昝扁鹊’,我们家的‘昝家医馆’名声极旺,跟不少国民党高官都打过交道,我跟我弟弟昝慎言一直跟在父亲身边行医,姐姐她虽然也懂家传医学,但出嫁后一直在女子师范大学教书。我妻子去世得早,独子和大侄子因为都在国民党部队就职,解放前夕,跟随国民党去了台湾,音讯皆无。后来运动一来,先是我姐夫外甥被抓去批斗,几经波折,人也不知被关在哪了,打听不到音讯,紧跟着我们昝家医馆也受到冲击,我那小侄子年轻气盛,顶撞了革委会的人,因此连累了我弟弟,父子俩一起被抓了进去。我爹自知是劫数难逃,当年跟国民党的瓜葛定会被揪出来,为了不让昝家医学失传,便思量着举家外逃。那时我们姐弟俩虽然有六十多岁,但我爹已是九十多的人了,再说还记挂着我弟弟爷俩的音讯,只有让我和来娘家避难的姐姐出门去躲了。我俩在江西萍乡一朋友家呆了不到半年,打听到老爹弟弟和小侄子三人都受冤而死,便不敢再在朋友家呆了,只有一边行医一边逃难,漂泊了七八年,不知不觉来了这了。”

“从湖北一路走到这……唉呀,我的天呐,爬山涉水的得有几千里路吧,真是受了不少苦啊。”奚成义听了嘘唏不已。

“爹啊,既然要留,我们就还得再想周全些。”奚尊孔听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便对他爹说道。

“这是自然,”奚成义想了想对昝行方昝素云道,“往后我就叫你们为大叔和姑姑了,我儿子儿媳就称呼爷爷姑奶奶,子东就让他喊你们为太公姑婆,虽说我们这里是个山乡小村,但也有不少出出进进的人,就别对外声称会行医了,为避免麻烦,你二老就装糊涂,我们对外面就说你们老糊涂了,从哪里来的姓什么叫什么全忘了。生产队的队长跟我是同宗兄弟,等时机好我跟他说说,看能不能为二老争得些口粮,真要不行也没关系,我有手艺在身,节俭点也就饿不死。二老看这样安排行不行?”昝行方昝素云两老人只有点头说好的份,称谢不已。

就这样,昝行方昝素云就在奚家住了下来,结束了到处漂泊的日子。昝行方跟奚成义一屋,昝素云就住了奚文姬以前住的那屋。知道娘家收留了两个老年痴呆的乞丐,奚文姬和丈夫孙贵金没少埋怨奚成义,穷家苦世的哪有能力负担两个累赘,但说出的话对奚成义没影响,说多了还要挨教训,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奚成义跟村里的队长说了几次之后,队里给昝行方安排了个放牛的活,也能挣些工分,家里有昝素云照顾全家饮食和奚子东的学习,濮夏莲挣的工分比以前多得多,奚成义出外做木工,虽然要往队里上缴一些公积金,但保全家糊口还是没问题,这样一来,家里添了两老人倒也没成什么负担包袱,相反,有昝素云的教导,奚子东六岁不到就进了小学校门,学习成绩特别出众。奚成义带的徒弟出师的未出师的有好几个,逢年过节的,都会提些肉啊鱼的上门来谢师,相比来说,在村里鱼肉吃得较勤的也只有奚成义一家了。

昝行方昝素云虽然深居简出,但多多少少也跟当地人有些接触,慢慢的也就溶进了这山里人的生活,当地方言也能听得懂,时间长了也会说一些。

转眼到了一九七六年,“四人帮”终于倒了台,消息一传来,昝行方昝素云心下很是高兴,也难得地走出了家门,跟着乡民一起高呼“华主席万岁”,那段时间心里老想着回湖北看看,但又不知道国家是个什么政策,跟奚成义一讲,奚成义说再等段时间看看。

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喜讯一公布,全国一片沸腾,尤其是那些“老三届”更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奚成义昝素云昝行方都劝奚尊孔捡起书本复习复习,参加十二月份的高考。奚尊孔却是没什么自信,说自己荒废了多年的学业,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捡起来很是吃力,再说濮夏莲十一月份就要临盆,拖家带口的,再去教室读书也不太可能。见奚尊孔态度坚决,家里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有随了他。

奚尊孔第二个孩子在高考前一个月顺利诞生,取名奚子恩。

政治环境渐渐好起来,昝行方跟奚成义一商量,去县里办了个行医证,慢慢的在家里开起了小诊所,也就是所谓的赤脚医生。奚尊孔得闲就跟着昝行方打打下手,抓抓药。

奚子恩一出生,昝行方把他当成了个宝贝疙瘩,时不时用一大堆的中药给他泡澡,就是冬天也不例外,每天还给他做全身的按摩,说来也怪,那些怪怪的药味大人们都嫌弃,奚子恩却不哭不闹,在水里面撒欢得很。昝行方这般那般的折腾,奚成义奚尊孔濮夏莲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这老人家明摆着是想把昝氏医术传给奚子恩。

昝行方昝素云医术了得,收费又公道,家里实在穷的患者还能赊账,再没法子还能用鸡蛋农产品什么的来抵账,一年不到,奚家村诊所在玉龙乡全乡出了名,慕名来看病的络绎不绝。

虽然每天都有病人上门,但昝行方每月还是会固定几天让昝素云一人在家看诊,自己带着奚尊孔去县城一家大诊所坐诊,几天的诊金能抵在家一个多月的诊金,收来的诊金也都交由奚尊孔保管。奚成义见昝行方让自己儿子管账,再说家里的用度奚尊孔安排得甚是妥当,后来便干脆让儿子来当家了。

诊所天天有人来看病,奚尊孔最后跟自个老爹一样,每月向队里上缴公积金,不再上工了,在家专门负责药材的采购,跟着昝行方姐弟手下做帮工,有时昝行方也会带着小不拉叽的奚子恩田坂地头前山后岭到处的跑,采些药材。奚子恩三岁不到,话还说不通顺,昝行方就教他给人把脉号病,可能是从小跟着昝行方的原因,爱闹的奚子恩对昝行方倒是十分的顺从,乖巧得很。

一九八一年,县里几个受冤的老领导得到了平反,奚成义便跟昝行方建议说去湖北老家打听下情况,看看能不能为家人翻案。昝行方昝素云姐弟俩合计了一两天,觉得还是去一趟才心安,于是两个近八十的老人带着奚尊孔去了湖北。

第二章

到了湖北老家,没想到十四五年过去已是物非人非,不说家人的消息,就是亲戚朋友也一个找不着,昝素云更是死了心,心想自家老公儿子恐怕是早已入了土。

奚尊孔带着两位心死如灰的老人,打听到陈年旧案在哪登记申诉,走到政府门口,昝行方却说没必要,平不平反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奚尊孔还不死心,又带着两老人去了一趟江西萍乡,没想到昝家的那位朋友一家人早搬到别的地方去了,亦是打听不到信息,没办法,只有失望地带着两老人回了奚家村。

两位老人能回来,奚成义他们当然高兴,但听闻昝家人音讯皆无,不免又是一番慨叹。

一九八二年,奚家村也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家家户户分田到户。奚成义听了昝行方的建议,专挑了那些没人喜欢的近山地势高的田地,这样一来,分到的倒比人家多出几亩。

濮夏莲一开始很不理解,人家都尽着劲的挑村前的田地,没想到公公和自己丈夫却专挑村后没人要的田地,靠山的荒地高的高低的低,关不住水种不了水稻,要是种些红薯花生什么的,又难防山里头那些个野猪等孽蓄来拱地。后来昝行方对她解释说,家里头她公公是个远近闻名的木匠,根本顾不了田地里的活,奚尊孔跟着自己忙诊所的事也没时间打理田地,奚子东奚子恩要是读出了书吃上了商品粮,那就更不用靠田靠地了,就是读不出书,将来也会接替他这个诊所,家里头就剩下她一个劳动力了,总不能让她一个女人家又要忙屋里老老少少的一日三餐,又要扶犁拉耙耕种几亩田地,家里承包那些旱地,种些易于管理的经济作物,更是长久之计。濮夏莲听了昝行方一通分析,尤如醍醐灌顶,不得不佩服老人家想得远。

村里的田地刚分到户没几天,昝行方又窜掇奚成义去乡里申请宅基地,想把房子重新建过。

玉龙乡地处一个盆地,四周都是高山,奚家村坐落在玉龙乡的最北边,背靠着一座唤作四丫头的高山,村前便是一马平川似的平原稻田,玉龙乡地广人稀,每家每户分到的田地在管辖它的双桥县中算是最多的。

四丫头山东西走向有四个高低不等的山头,从东往西,奚家村就在第三个山头下,相对来说,比其它三个山头要低得多,所以奚家村背靠的那个山头被叫作矮婆子岭。东边两个山头分别叫作大姑娘岭、驼背岭,最西边那个山头叫作仙姑峰,是四个山头里面最高的一个。

大姑娘岭、驼背岭、仙姑峰这三个山头因为坡度没有矮婆子岭平缓,因此下面都没村庄,在大姑娘岭与驼背岭中间的山坳,筑有一个大水库,名唤胜利水库,是灌溉那平原稻田的主要水源,而在矮婆子岭与仙姑峰之间有一条山溪蜿蜒而下,那溪就叫奚溪,奚溪在奚家村前打了个拐,一直向东流去,最后跟胜利水库的排水渠相连。把矮婆子岭隔在中间,仙姑峰与驼背岭之间有一段三百余米的渡槽,名叫前进渡槽,渡槽有两百多米是沿着驼背岭、仙姑峰的山坡延伸的,只有不到百米的渡槽才跟天桥似的,有四个用当地麻石条砌的桥墩支撑着。渡槽以前是用来引仙姑峰的山泉水到驼背岭大姑娘岭的,后来因为建了胜利水库,那前进渡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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