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之声越来越响,千军万马的蜂兵宛若熟识兵法般,骤然分开左右包抄而来。两人的视线里全都是那拇指大的牛角蜂蜂一身黑黄色相间的蜂纹,气势汹汹铺天盖地,头皮都麻了起来,立即转身逃之夭夭。
景枫溪边跑边在袖中一番摸索,不知自何处取出一把粗长不一的紫色薰香。贺晏晚看见了,默契地也忙从怀里取出火折子。两人分工合作,薰香一下子就燃了起来。浓烟冒处,气味刺鼻,被风一吹,四散开来。此时蜂群已然逼近,效果可谓是立杆见影,只见那蜂群以接触到那烟雾立刻直扑扑往地下跌去,顷刻间周围的地上都是一圈的牛角蜂,黄黄黑黑的很是惹眼。
贺晏晚看到这香真的对付那毒蜂有效刚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到一群东西虎视眈眈的簌簌而来,喃喃道:“这香避得了虫,不知道是不是也避得了无毒?”景枫溪顺着贺晏晚的目光望去,前方黑压压的树林间,隐约有动物踩着树叶的沙沙声,细细一听,林中隐隐有曲调怪异的笛声,不一会儿,黑的红的花的绿的,五彩缤纷大小各异的蛇群红信伸缩,空气中满是一股腥膻之气,仔细一瞧,发现不止是蛇群,它们后面还跟着成群结队的蝎子、蜈蚣,看来都不是好惹的,触目惊心。
贺晏晚立即暴走:“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地方啊!”
“接着”,景枫溪将一个手掌大小的纸包扔给贺晏晚,打开一看真是蛇虫鼠蚁最害怕的雄黄精,“枫溪,你真是聪明居然连这都想到了!”
二人频频捏碎雄黄精,凭空撒开,稍稍逼退蛇群,以及那些蠢蠢欲动的蝎子蜈蚣,但二人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雄黄精终有用完的时候,到时候他们就怕会成了这些毒物的美食了。其实大家都知道对付虫蛇最好的方法就是火攻,但现在是在林子中,火烧连营八百里的事,最好是身为旁观者时再干比较好,免得把自己也变成了烤小鸟。这蛇群数目众多,接天连地一般涌来,又有数种少见异蛇,极难对付,怕是杀尽之前,自己就会先脱力,两人只有不断撤退。幸好两人见机得早,在蛇群包围合拢之前已先撤退,这样那些在蛇群之后的蝎子蜈蚣更是不能将二人围住。只是退得慌忙,衣物在机关下又破碎了些。
趁着蛇虫受阻之际,景枫溪停下脚步,冷静道:“七进一退三转四,遇水则左,逢石转二。。。。。。”
“为何这边没有蛇呢”贺晏晚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这边是乙水位,机关基本是水性为主,蛇群再强也没办法避开毒水的侵蚀。”话音刚落,“咻”的一声,机关射出了一只竹箭,贺晏晚急急躲开,衣袖还是被划到一下,有半截袖子就这样被毒水侵蚀了,可见这箭上的毒水是有多厉害,皮肉若是沾到点怕是也就化作一滩血水了。
“不是吧!”贺晏晚有气无力的感叹着,明知这是唯一的退路,但是一想到那些防不胜防的毒水,就想——偏头往后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那些吐着红信滋滋作响的蛇群,还有那些一堆堆的黑黑的蝎子蜈蚣。贺晏晚叹了口气,算了,也没什么好想的了。
闪闪躲躲,跃离毒水密集之处,出于动物对于危险的本能恐惧反应,知道前方的毒水是自己的克星,变得唯唯诺诺,停滞不前,听得身后蛇群蠕动声音有异,贺晏晚回过头去,看到机关触动毒水不停喷出,被溅到的蛇皮开肉绽,现出青白的软骨,长长的身躯扭成不可思议的形状,在地面上不断地翻滚扭动,蛇皮整个红肉翻卷,惨不忍睹相信蛇群此时若是能语,定是如鬼哭般泣声震天。
虽然有些不忍心看到那么那么凄惨的画面,可是贺晏晚知道现在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自己同情他们一不小心死的就是自己,看到那些蛇群蝎子被阻,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又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有些胆颤,怯怯地伸了根手指指指左边,“那个——狼来了——这到底是个什么见鬼的地方啊——”
只见暗林深处,狼群蛰伏,绿油油的眼珠充满嗜血的野性,象看到美味的猎物一般盯着景贺二人,看着那一双双放着荧光的眼睛相当的瘮人。还在想着该如何应对,那领头的狼发出一声短促低吼,那狼群像是收到了攻击信号,猛地冲了出了。
蚁多咬死象。。。。。。不对不对,这一只狼也是会咬死人的,贺晏晚抓住景枫溪的手转身狂奔,一边跑一边惨叫道:“那边有很多香喷喷的蛇肉,我们的人肉很酸啦,而且我好几天没有洗澡了会很臭啦——”
“绝杀阵的包围已然形成,国师要不要遣人入内——搜索?”听得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一青年将领很有技巧的询问一旁的国师,言下之意,要生擒这两人最好早先出手,毕竟皇上可是吩咐了不许伤害那姓景的,此时那二人正在一块,也只有生擒这一条法子了。
国师双眸一直微合着,闻言睁开,露出一丝精光,摇头:“现在还早,这二人还撑得下去。”
相对于国师他们的悠然自得,林中的贺晏晚他们就显得有些狼狈了,为了甩掉狼群那是没命的狂奔。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子李老头铁口直断,证明了人类的倒霉往往是没有止境的。一边是狼大爷一边是蛇公子,无论哪边都不是好易与的,景贺二人渐渐被逼离了正宫之道。
这绝杀阵里是机关遍地,要速度就顾不了安全,踩中毒水飞针翻板坑洞的什么都还好,要是踩中火药那就大大不妙了。但若要安全,每一步落脚前都要仔细思索一番,那只怕早就被狼群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汗水滴滴划过眉睫,二人为了甩开身后那群凶恶的狼群,那是甩开膀子地奔跑起来。这样跑下去就算不被吃了也会累死的。贺晏晚暗暗腹诽楚思成的狠毒,稍一分心,脚下就猜错了地方。绝杀阵里是半步也错不得的,这一错脚,眼前忽的景色陡变,嶙峋怪石,下临深渊,清楚的感觉到那缝隙里的风吹出丝丝凛冽寒气,贺晏晚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景枫溪一把抓住他,心知不妙急急将他拉回,方才免了跌下谷去尸骨无存的悲惨。
但贺晏晚在霎那间被阵法所迷,被突然拉回条件反射地用力一挣,景枫溪所有些准备,却没想到对方霎那间的力道会爆发,一个不稳二人双双向左侧摔去,马上发现脚下实地移动下沉,竟是一大片沼泽。一时找不到借力点,景枫溪双足都已陷入泥泞,泥泞间带着漩涡吸力缓缓流动,黏腻腻地让人使不出力来。
几乎是不加思考的,没有半分犹豫奋起余力将贺晏晚投向彼岸。贺晏晚轻功极好,也知道此时不是婆妈犹疑的时候,在空中打了个旋,足尖一点右脚的足背,真气转换,飞袖拍向一旁的一株柏树枝,借力弹向实地。
这一番行动虽然快,但沼泽似乎更快,贺晏晚落定身形,景枫溪已陷至齐腰处,不敢迟疑,袖内游丝蜿若矫龙,飞出绕了在景枫溪的腰上绕了一圈,使力一拉将他拔出沼泽。生死关头走了一圈,皆是博命一击,景贺二人气喘吁吁,好半天都不敢妄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越过这沼泽,狼群与蛇群受阻,在彼岸不断咆啸狂叫,却也不敢淌过沼泽,暂时免了切身危机。
贺晏晚抹了把额际冷汗,在生死门前打了一滚的滋味确实不好受,目光焦急地看向景枫溪,景枫溪半身都是陷入沼泽沾染的一身秽物,“枫溪,怎样你没事吧?”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锦帕要给对方擦拭,景枫溪伸手拦住:“无碍,脏。”说罢,利落的将外衫给剥了,仅着月白的内力长褂衫。
原本要给景枫溪擦拭衣裳的锦帕这才调转了方向,给景枫溪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暂时可以松口气,二人就找了个安全隐蔽的地方稍息休息。
“如何了?”绝杀阵的入口处,楚思成已经亲自前来,淡淡地问身前的国师,看似没有表情其实心里早已澎湃不已,一直听到关于景枫溪的惊险状况,楚思成其实在知道景枫溪也进入了林子就一直担心到现在,而且是越来越担心,因为他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景枫溪他们的体力会越来越弱,神经紧张,那么他们的劣势就会越来越多,也就是说离被机关命中的几率就会更高,贺晏晚是死是活他毫不在乎,甚至希望他早些消失,可是景枫溪在他身边那就不一样了,若是真的那样,那么景枫溪必定恨死他。
“回陛下,二人刚刚度过了沼泽阵法,依老臣看来二人已经极为疲乏。”
听到国师的话楚思成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内里却是惊涛骇浪,万一——他真的不敢去想那个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