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以安心里一暖,更加哽噎起来,虽不再大哭,眼泪却仍旧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往下打,她要是知道此刻狴犴在想什么恐怕会跳起来掐死他。
此刻,狴犴一边拍着薛以安脑袋,嘴角一边挂着胜利的微笑。他就知道这方法一定管用,以前在仙界遇到走迷路的小猫儿,他就是如此,抱住它,拍拍脑袋说:“不怕,保护你。”果然,那小家伙就舒服地微眯上眼睛了,身体也不再打颤。薛以安就很像猫咪,不过是只炸了毛的猫咪。
彼此相拥好一阵,却是各怀心事。
良久,薛以安哭够了,才略带三分女儿羞涩地抬头,见狴犴正瞅着自己发神,又忙垂下眼睑去问:
“你不休我?”
闻言,狴犴精致的眉毛打成了结。女人果然是麻烦的动物,从头到尾,自己从来都没说过一个“休”字,薛以安从头到脚唱双簧,到最后还不忘把罪名推给自己,不作休地问自己“休不休”。
薛以安见头上没了声息,却以为狴犴后悔,忙怒视磨牙道:
“你要敢点头试试?”
语毕,才嫌弃地推开狴犴,翘着二郎腿重坐回树下,撅嘴道:
“其实也不能全怪我,小时候家里那么落魄,爹爹和哥哥们也常常四处奔波,没人照看我,还好青楼的老鸨喜欢孩子,爹爹迫于无奈只有把我放在妓院寄养,我自然就……耳濡目染了。”
说罢,薛以安也耷拉着脑袋叹气,“要是我不会这些,岂不是毁了他们青楼的声誉?”
狴犴完全听不懂薛以安在讲什么,如闻天书,只得抱胸道:
“杨凤美不是自杀。”
薛以安一脸诧异,歪脑袋道:“不是?”
成功转移话题。
狴犴点头,“我见过上吊而亡的人,双拳紧握,脸色涨红,眼欲迸裂,更有甚者会口吐舌头,杨凤美不像。”
薛以安听了这话,也踌躇着起身,“是啊,这些师傅以前都教过。因为上吊阻断了大脑和下肢的血液循环,脸色呢通常都会涨红,可是刚才杨产婆却脸色煞白,而且手指平摊,就算有心自杀,在死之前身体使然也不可能不挣扎啊?”
狴犴颔首,表示赞同。
“对了,”薛以安转身对向狴犴,眼神因刚哭过有些微红,“等过几个时辰,再去看尸斑出现在哪个位置就可以了,如果真是上吊自杀的话,尸斑应该都在脑部。”
狴犴微笑着拍拍薛以安头:
“怎么刚才全都没想到?”
薛以安见狴犴伸过来五爪,忙一闪,脸色不大好地说:
“不要得寸进尺,虽然我是很恨帝都人胡乱说我,但是并不表示我想嫁你,还有——”
狴犴想都没想地还是把手准确无误地拍上了薛以安的头,打断了薛以安后面的话,安抚小猫要自始至终嘛。
末了,狴犴还不忘语重心长地说:
“所以,以后验尸的时候不要分心,对待尸体要认真、仔细,切忌带着情绪面对你的事主。”
说罢,便径直往回去的方向走。
薛以安站在原地撑下巴,想了又想,怎么这话越听越怎么耳熟呢?
片刻,待狴犴走远,薛以安才突然想起这是四哥在两人临行来祥福村之前的叮嘱,自己当了耳边风,这个笨蛋却……
明白过来,薛以安望天会心一笑。
嗯……看来果真不错,和这个笨蛋成亲不仅可以摆脱恐怖的相亲队伍,还多了个验尸的帮手,而且,自己手上有很多药方子终于找到了实验品。
第十二章 墩木之疑
前章提要:祥福村的杨产婆死了,狴犴和薛以安发现,这起“上吊自杀”案件很有可能是凶杀。
有了想法立马行动,这是薛大小姐的一贯作风。
于是,打算把狴犴培养成实验品兼宠物的薛以安回客栈的当晚,就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望着满桌子的瓶瓶罐罐,狴犴忍不住蹙眉。
“什么东西?”
薛以安洋洋得意地叉腰:
“这些都是我珍藏已久的宝贝。”
“哦!”
不等薛以安一一介绍,狴犴转身便往床上倒,却被眼疾手快的薛以安一把抓住。
“不许睡!”
狴犴打个大大的哈欠,自下午从杨凤美处回来,薛以安就一直关在房里捣弄这些药瓶子,好不容易听屋里声响小了,狴犴才溜进来想睡个安稳觉,谁料却又被薛以安揪住不放。
薛以安睁大美目,半威胁半诱哄地说:“毕安,这些都是好东西,我通通都送你好不好?”
“不好。”
干脆的回答换来的是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磨牙声。
“你再说次试试。”
狴犴沉吟片刻,才一脸平静地说:
“以安你怎么老磨牙,肚子里有蛔虫?”
薛以安:“……”
见对方不说话,狴犴以为未来的娇娇娘子害羞,忽略掉她脸上的黑线,安慰地拍拍薛以安的小脑瓜道:
“没关系,我明天去给你抓几副药。”
“……”
“你不说话是不是怕药苦?”狴犴抱胸问道,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这可不行,我白天都磨牙,说明虫子在腹里已经闹翻天了——”
“你给我闭嘴,啊啊啊啊!”
薛以安忍无可忍地跳起脚来,末了双手抓狂地拎起狴犴的衣领,“一句话,这些药,你吃不吃?”
狴犴自然不明白未来老婆在发什么脾气,非常单纯直率地想了想,道:
“只要你吃打虫药,我就吃。”
“好。”薛以安嘴角勾起个诡异的笑容,“那明天你一定记得去帮我抓药,听到没有?”
狴犴楞了片刻,才乖乖点头。这个薛大小姐还真是出了名的不好伺候,前一刻还大闹着药苦不肯吃药,下一刻又叫自己赶快去抓药。
口连的狴犴小朋友,就这样被薛以安卖了还在傻兮兮地数钱,他殊不知,就算薛以安肚子里的蛔虫被打得一干二净,那一肚子的坏虫鬼点子是如何都清除不干净的。
翌日,搁下买药不提,小两口一大早就去了衙门。
因为,衙役来报,案情有所发展。
一见狴犴,年轻的衙役李信就抱拳相迎。
“毕公子,薛大小姐!”原本以为薛以安会耍够大小姐脾气才前来,没想到报信的人没走多久两人便风尘仆仆而来。
薛以安谈及案件,也少了往日的几分顽皮。
“不是说有进展了吗?到底何如?”
李信如实相告,“我们在杨家发现了和凶案现场相同的墩木。”
“墩木?什么墩木?”
李信道:
“我去去把墩木拿来给两位看看。”
待李信离开,两人就坐下来边喝茶边等。
薛以安转动美眸,手托香腮,盯着狴犴看了半天才突然拍案而起:
“我想起来了,那日在歪脖子下,我们不是也发现了墩木吗?”
狴犴点头。
“你觉得那个墩木有问题?”
狴犴摆头,“现在还说不清,当时只觉应该把这证物保留下来。”
“证物?”
狴犴啐了口茶,才又解释道:
“那个木墩是杨凤美上吊时用的。”
薛以安仔细回味狴犴的话,起身负手来回踱步。
“杨产婆个子娇小,如果靠自己根本无法把脑袋伸进绳子里。”
正说着,李信就拿着木墩回了大厅,凑巧听到薛以安的话。
“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