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工作?
夜茧不懂,不过当她看到火炉、大小树枝、架子、作料时,她恍然大悟女人的工作原来是指煮饭。
琪拉教夜茧如何生火、如何宰杀、清洗动物、如何烹调、腌制食物……这与夜茧以前所受的杀手教育截然不同,这种训练对她而言既新鲜又有趣。
哩,还不只呢!琪拉带她去摘果子,教她很多日常知识,像一些植物的用途,有些茎可食,果子可以拿来做染料,根还可以做药……等,还有一些草可以制成黄色或红、蓝的色料等等。
而夜茧拥有强烈的好奇心,她每学一种就用她强劲的记忆力记下来,黄昏时,琪拉又带着夜茧到溪边洗衣服。
这就是她的“新生活”吗?
每次跟着琪拉走,飞鹰都因为狗链的联系而尾随在她们身后,在夜茧看来,她认为他是怕她杀手的本性爆发,随时又会滥杀无辜。这令夜茧的心一沉,他一定怕她会对琪拉不利,会乘隙杀了琪拉。
其实在夜茧心中,她暴虐凶残的一面,早已随这片祥和的岛屿逐渐消失。
而飞鹰的想法又如何?他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其实他的寸步不离并不是怕她滥杀无辜,而是怕她逃走。
除了飞鹰对她不理不睬外,其余的印地安人——尤其是老弱妇孺,对夜茧都很和蔼可亲,虽然语言不通,但那种欢迎她的笑容,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夜虽被这粗扩大地的自然耳德目染,完全能体认到印地安人绝对属于大自然。
他们和土地及大自然几乎是密不可分,他们相信万物皆平等、必须互相依赖、供养,相信生老病死的宿命,相信天下万物有其用处及终将回归大神怀抱的信念,他们是个自尊强烈、自重自制的民族,从不认为自己是大地的主人而对自然界予取于求,这与白人的观念截然不同。
夜茧的心境因他们而改变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夜茧煮饭、洗衣、捡柴、提水、摘菜样样都会,无形中,她和琪拉也变得很亲密。
原因无他,每当夜晚来临、就寝之前,飞鹰一样把她当成狗,拉着她到溪边,让琪拉帮夜茧洗澡,琪拉好似女仆般的服侍夜茧,所以夜茧自然而然地与琪拉熟捻起来。琪拉熟悉夜茧身体的每一部位,而且在沐浴过后,她还会伺候夜茧上床睡着为止。
但不变的仍是拴在柱子上的狗链,以及被捆绑的四肢,飞鹰老实地告诉她原因。“因为我木在,你一定会乘机逃走。”
逃?这是多久前的字眼?夜虽已不记得了。
她们心自问,她已经越来越喜欢这里……
而后飞鹰也不再待在帐篷内了。
从她伤了他的手时那天,到他带着琪拉离开帐篷的那个夜晚,飞鹰没有再碰过她,更没有侵犯她,更逞论与她共枕。每个夜晚,她孤枕而眠。
这样的局面曾令她想额手称庆的,她极力忽视心中那股苦涩与惆怅,她不驯地说:“我一定会逃走的。”
“我知道。”飞鹰只说了简单的三个字,又牵着琪拉的手走出帐篷,留下夜茧一个人孤枕难眠。
经过无数的夜晚依然如此。
第六章
日复一日,夜茧开始明白一些事。
例如这里的生活相当原始,印地安人保持纯朴、古老的生活方式,与高科技的现代化生活简直有天壤之别。
夜茧心想飞鹰在这里的地位应该很崇高,他深受族人的爱戴与尊敬,每个人都很信赖他,他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
至于琪拉,夜茧觉得她很单纯、善良、平易近人,况且她真的对夜虽很好,只不过某些时候,填拉却令夜茧感觉她很阴沉,这也许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直觉吧!而且,浪拉永远都是飞鹰长、飞鹰短地挂在嘴边……
夜茧发现飞鹰相当注重印地安小孩们的教育,这让她看到飞鹰的另一面,每天,夜茧在升火煮饭前的一段时间,都看见飞鹰教这些孩子们印地安的原始语言,而这只是早上的课程,黄昏时,飞鹰则教他们说英文。
显然飞鹰认同知识就是力量,而且他还带这些孩子们去打猎、玩游戏,教他们谋生的本能。夜茧不禁纳闷,这会是美国联邦政府内人人闻之丧胆。无恶不作的大毒果吗?
满腹的疑惑与好奇,夜茧总趁着与琪拉相处时问她。
“你的英文是飞鹰教的吗?”
“当然。”琪拉只要一谈到飞鹰,双眸中的光采总令人无法漠视。
夜茧盯着她发光的脸庞,心中总很不是滋味。
“这里这么落后,你没想过要离开吗?如果你去过美国,你一定会很喜欢,美国是最进步的现代化国家……”夜茧游说道。
“不!我不喜欢。”琪拉笃定的语气令夜茧愕然。“我恨死美国人了,你知道美国人怎么将我们赶尽杀绝吗?”她一脸仇恨地说道。“如果你到过印地安保留区,你就会发现四周都是高压电铁丝网,美国人对待我们的方式与对待动物一样,他们要红人灭种绝迹,幸好——”琪拉又露出柔情似水的笑容。
“还好有飞鹰,他救了我,也救了我们这群已被世人遗忘的印地安人,飞鹰带我们来到他买下的‘魔鬼岛’,开始我们的新生活,在这里我们自给自足,恍若世外桃源,没有杀戮、没有战争、没有破坏,我们还能拥有下一代,我在‘魔鬼岛’看到了新希望、看到了欧拉拉族的未来。
欧拉拉族是已快绝迹的印地安族群之一,想不到,在这加勒比海域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岛上,重新燃起了生命的火花,开辟新的天地。知道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后,夜茧哑口无言。
琪拉眺望着满丘满谷的罂粟花道:“没有飞鹰就没有我们,飞鹰是族人们的救命恩人,如果可以,我会以身相许,甚至可以为了他牺牲我自己的生命,在所不惜。”琪拉殷切地表达了她对飞鹰无怨无悔的爱。
夜茧发觉自己讨厌琪拉执着的表情,这是嫉妒吗?
涌上心头的杂乱思绪实在难以言喻,夜茧愤怒又正义凛然地反驳琪拉。“陆飞鹰根本不是任何人的救命恩人,他是个无形的刽子手啊!他贩卖毒品,他是个毒枭,十恶不赦、摧残世人生命的魔鬼!”夜茧指控道。“他以毒品杀戮世人,他根本是颗毒瘤!”
“不!他不是。”琪拉心平气和地道。“飞鹰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如果飞鹰真的邪恶,那么你认为美国杀戮印地安人的行为就叫正义吗?”琪拉又反问道。
“我——”夜茧无言反驳。
“美洲的土地原本是红人的,可是白人来了,破坏了这片美丽的大地,砍伐树林、捕杀动物,对我们赶尽杀绝,还带来许多新疾病,这就是你眼中美国人的‘正义’吗?”琪技无法认同地问道,接着又说:“我们相信万物皆平等,彼此互相依赖,我们宰杀动物纯粹为了温饱或自卫,绝不滥杀无辜,也绝不破坏我们赖以生存的大地。可是白人呢?滥杀动物还沾沾自喜。如果飞鹰有罪。该受制裁,那白人就更是罪大恶极,该被千刀万剐。”
琪拉这一番发人省思的话今夜茧瞠目结舌。
稍后琪拉转身奔向飞鹰,娇声对飞鹰嚷道:“飞鹰,罂粟花快凋谢了,等花谢了,果实就可拿来做鸦片,到时我们就有得忙了,趁现在还有空闲,陪我到花田中走走好吗?”她不由分说地执起飞鹰的手,飞鹰笑着点头,但是他仍不忘拉住狗链让夜茧尾随他们。
走在罂粟花田中,吸着泥土和花的芳香气味,盯着他们谈笑风生的背影,夜茧心中有各种奇异的情绪,有嫉妒、有领悟。
陆飞鹰是罂粟花的化身,既光明又黑暗,在那么黑暗、丑陋的世界中,他是那根在黑暗中发光的蜡烛,这一刻,她突然对他有更深一层的认识。
※※※
全欧拉拉族的人都加入了采集罂粟花果实的行列,连夜茧也不能例外,飞鹰一直显得相当忙碌,因此没时间再留意夜茧的行为,他索性将狗链的另一头上一副手铐,另一端扣在他的左手上,如此一来,夜与飞鹰更加形影不离,她好似变成了他的影子。
魔鬼岛上的祥和、幸福、温暖与安乐,有着清心寡欲的味道,族人们真情互爱的互动关系,使他们平凡的生活拥有人生最高贵的价值,而这样的岛屿为何取名为“魔鬼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