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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唐密雪拿起镊子消毒水,帮这个人清理剩下的血迹。
周知言转身往外走。
门口,略微回头:“别惹上什么官司,你懂我这里的规矩。”
“是的,周先生。”唐密雪立刻回答,“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善后。”
周知言回过头来。
非常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密雪一眼。
他的眼眸一向有着淡灰的颜色,仿佛略带些透明,但仔细看下去,却又是捉摸不透的深邃。但只是这样看过来的一眼,就有种淡淡的寒光,令人觉得仿佛不寒而粟。
“很好。”
他说了一句,转身出了手术室。
警局奇案
边西北有些焦头烂额。
因为打死的那个男人,上面让他写两千字的述职报告,对于平常宁愿做两千个俯卧撑也不愿意动笔写两千字的边西北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熬了一夜。
桌上的烟蒂塞满了烟灰缸,边西北嘴里叼着最后一支,有点烦躁地把写了没几个字的纸又团起来扔掉。
“KAO,让我写这种东西,不如让我出去跑五千米!”他有点生气,一用力差点把手里的原子笔折断。
有人敲他的门,玻璃百叶窗后探进一个小小的脑袋:“组长。”
话还没说,已经呛得捂住鼻子:“哇塞,这么多烟。组长你吸这么多烟有害健康哦。”
“不吸烟难道要我像你一样,闲的没事就嗑零食?”边西北抬抬眼睛。
两道浓眉粗粗重重的,一双眼睛依然炯亮而黑白分明。边西北向来是粗犷中带着英挺,不冷不酷却让人有点不敢直视的正气。
李诺被组长逮到,吐吐舌头:“我也没有一直很闲。这是您要的资料,我调查了很久才整理好的。”
边西北看着李诺递过来的资料夹,上面贴着一张熟悉的照片,粉红色的T恤,顺直的长发,眉眼弯弯的有一丝笑意,看起来就是个清秀佳人。
“你还有脸说,我要你那天下班前就交过来的,你现在才递过来,不是闲是什么?警察局里要都是你这种速度,罪犯早就杀了人还跑出二百里了。”
李诺被苛责,委屈地扁扁嘴:“我真的没有偷懒,只不过这个唐密雪的资料有点复杂,多花了一点时间而已。组长,我真的没有闲啊。”
“行了,我和你开玩笑。”边西北抬抬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李诺这才噘着嘴走出他的办公室。
边西北连忙翻开那个资料夹,没了透明袋包裹,那张唐密雪的身份证照片更加清晰。紫红色的T恤衫,黑色的直长发,眉目皆是清秀而不是令人惊艳,看起来很是顺眼顺意的那种女人。眼眉弯弯的,唇角也是淡淡的弧度,看起来就是很爱笑的那种人。
边西北看着这张照片,是没什么错,这就是他那天在枪下救下的女人。可是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好像有种怪怪的感觉。
资料翻下去,一整排很普通。
哪里出生,哪里成长,父母名字,都是很普通的工作。她上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皆和正常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大学毕业后,先是应在一家大型的中央医院做护士,工作一年七个月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辞了职,自己应聘到万知诊所,做了一个小小的当班护士。这一做就是整整四年,一直都没有再换过工作。
这资料看起来太正常了,只除了那个辞职的原因,几乎和普通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在边西北这样的刑事警察的面前,越是正常到普通的资料,越会让他们觉得仿佛暗藏机缘。没有人几乎是这样一帆风顺的,顺当到有点让人生疑的地步。
尤其是那个女人曾经在他的眼前,上手卡步断骨过肩摔!
那一串动作,普通的护士?
边西北又看那张照片。
笑意盈盈的。
乍一看很普通的女人,盯着看多了,竟然越发觉得眉眼秀气,楚楚动人了。
边西北一愣,伸手合上资料夹。
桌上的电话突然适时地响了。
“喂,刑侦六组边西北。”
“边组长,我是鉴证科于南,我们鉴证科出事了,前两天被你击毙的那个男人,今天要给他做DNA比对,但是今天我们去冰库采样,一拉开冰柜我们三个鉴证官都吓呆了!那个男人的头颅不见了!”
“什么?!”边西北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了,直接把电话一摔,外套没穿就跑出办公室。
刑侦六组的人见组长往外跑,有两个也跟着他跑过来。
鉴证科在警局大楼的七楼,冰库则在警局的地下一层。边西北直接跑到楼下地下室,于南和另外两位鉴证官正站在冰库的门口,焦虑地等待着他们到来。
一看到边西北,于南立刻迎上来:“边组长,你快去看看吧,真是见了鬼了!”
边西北皱眉头。
于南虽然还年轻,二十八九,做鉴证官也有六七个年头了,像他们这种法医,平时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今天居然这样脱口而出,实在是让他都忍不住皱眉。
边西北推开冰库的门,走进去。
冰库里本来就温度奇低,进门就让人鸡皮疙瘩满地。再加上这里面又安静得出奇,一个接一个的冰柜里冻得全都是尸体。一排排地走过去,本就让人有点不寒而粟,当于南带着边西北走到冰着那个被他打死的男人的柜前时,边西北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死人他见多了,当警察足足十年。
死了还被人割掉头颅的,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死掉的男人,已经被冰冻成青白的颜色,身体四肢僵硬得都像冰块一样,只从脖颈处被人齐刷刷的斩断,露出阴森森的脊椎白骨,和空洞洞的食道气管。血液已经不会流出来了,凝在断裂的大血管处,一个硬梆梆的血疙瘩一样,白纸一样的皮肤,棉絮一样的黄色脂肪,从断裂的地方光秃秃地暴露着,让人说不出的作呕和惊悚。
边西北瞪着那无头死尸,适应了三分钟才开口问:“什么时候发现没有了头的?这冰库里除了你们能进来,还有谁能开门?”
“就在十分钟前才发现被人割了头的。”于南立刻回答,“昨天我们来拿了他的头发取样,想要保留DNA比对样本,结果发现他死时头发浸了太多血水,所以今天才来取皮肤样本。结果才一开柜,就发现已经没有了头颅了。但是昨天还是正常的,孙鉴证官和林鉴证官和我一起开的柜。”
于南身边的两个同事点头。
“冰库除了我们四个鉴证官能够开门外,只有警局谭局长才有开门的密码卡和钥匙。”于南补充道,“但是这两天我们三个人都是为这个案子统一行动,没有人私自来过冰库,密码卡里都会有我们刷卡记录。”
“那另一个人呢?”边西北问。
“肖鉴证官在七天前就已经去法国开会了,要下个星期才能回来。”于南立刻说。
边西北皱皱眉,没有继续问。
他走到冰柜旁边,对着那具没有头的尸体继续看了看。
于南也跟过去。
“你是专家,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切的。”边西北问。
于南从口袋里摸出无菌手套,往断口处轻触了一下。“这尸体被冻得又硬又僵,几乎要用电锯之类的东西才能切开。”
“你别告诉我,这是电据杀人狂才能干的。”边西北抬头,幽了一小默。
于南笑了笑,“当然不是。有一种特制的手术刀,即使是冻得再冰冷的肉,也能一刀切开。”
“什么手术刀?”
“是由瑞士一家非常出名的手工制刀厂所产的,由一名叫伯尼的老师傅用毕生的经历打磨成的手术刀。全世界只有三把,那刀头不过半指长,但刀刃薄如蝉翼,能够削铁断金。其中一把保存在瑞士刀业博物馆,一只放在美国军方陆军总医院,另外一把在三年前由瑞士大盗从刀厂盗出,至今下落不明。”于南向边西北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这颗头是由那个下落不明的手术刀所切割掉的?”边西北追问。
“理论上来说,是的。”于南点头。“除了那把刀,我想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刀和什么人,能在我们警局的冰库里,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割掉冰冻尸体的头颅,还没有惊动整个警局的警报系统。”
边西北看一眼这被切断的无头尸体,脖子上整齐断层,森森的白骨都同被切了片的年糕一样。
“别被误导。”边西北冷冷地笑了笑。“如果把想法放在什么三年前就下落不明的手术刀上,那么你就中了敌人的引诱计。现在先要做的,不是研究是被什么刀切掉的,先要做的,是调出冰库所有监控头的录相资料,密码卡的刷卡记录,以及警局里所有出入的人所提的背包背袋等物。他们不可能切掉了这个人的头,就可以大摇大摆的拿出警察局去。”
边西北回头,朝着身后跟来的那两个刑警吩咐道:“立刻去做。”
“是。”那两个人马上转身就跑。
于南还看着那被切割的断层,有点费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