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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家二老点点头。
严路寒坐在榻前,示意关凤鸣扶起浑身冰冷的关绍箕,并要他盘坐在关绍箕背後。
自己则捏开关绍箕紧闭的牙关,一匙一匙地喂著他精心调配的灵药,并轻抚他的喉咙,让他一口一口地咽下。
待喂完药後,严路寒双掌急收,两个多月前插在关绍箕穴道上以控制寒毒的银针赫然回到他手中。
「快,运功!」
关凤鸣闻言不敢怠慢,连忙收慑心神,将双手手掌按住关绍箕背後的「命门穴」,接著,他一身浩然内力便缓缓逼入关绍箕的体内,导入他的周身百海过了约有盏茶的时间,关绍箕原本奇寒如冰的身躯竟微微见汗,而俊脸上的那抹惨白,已被健康的红润所取代。
接著关绍箕像是淋了大雨一样,流下豆大的汗珠!如雨的汗水一下子就湿透了他身上的衣服与床上的被褥锦榻,同时在笼罩著床榻上两人的水雾中,隐隐泛出难闻的膻腥之味。
严路寒黑眸犀利炯亮地紧盯著水气中的两人。
渐渐的,已经功行十二周天,雾散汗止了。
「行了。」严路寒轻轻地道。
关凤鸣才收手独自运功调息。
关绍箕缓缓睁开精光照照、清澈有神的眸子,静静地与严路寒对望。「你来了,大冰人。」
「嗯,我来了。」严路寒冷静沉著地答道,向来冷冷的眸子有一丝难掩的激动与释然。
「乖孙,你可吓坏了奶奶。」关老太君老泪纵横地踉跄著脚步过来拥住关绍箕。
在小厅等待的众人一听到这哭喊声,连忙推开格子门扉冲入房中,神情激动地围在关绍箕身旁。
「小乖,娘担心死了。」关夫人举袖拭泪。
关绍箕对眼前的严路寒露出极为痛苦的笑容,对被好友逮到他陷入这种「泪海」中感到尴尬。
「娘,我已经不是娃儿了,别再叫小乖了。」关绍箕忍不住开口抗议。
怪哉!他不是才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吗?怎麽浑身精力旺盛、神清气爽?一点大病初愈的虚弱感都没有。
关绍箕忍不住抬头想要问问严路寒,可惜他与身旁的那位小姑娘已悄悄离去了。
「小乖,娘与长辈们已决定明年给你娶一门媳妇,省得你一天到晚往外头跑。」
「娘——」关绍箕惨痛的哀嚎出声,一张俊脸苦得可以滴出胆汁来。
玉笙嘟高著小嘴任由严路寒牵出「翼然楼」,来到附近梅园的「春迟亭」中。
由於时节末至严冬,所以并无清香扑鼻的梅花绽放供人欣赏。
「你干嘛把人家给拉走,我还没看完呢!」玉笙不满地嘟嘟嚷嚷著,气呼呼地坐在精美雅致的亭子内。
严路寒慢步踱到「春迟亭」,颇为无奈地坐在她身旁。「你还真以为自己在看戏啊!
里头一群女人哭成一团,有什麽好看的?要是你真的喜欢看的话,改日我再带你进江陵城看戏。」
瞧他严路寒堂堂一个大丈夫,竟会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想来还真是可笑。倒也不是他怕玉笙,见她娇小的个儿,一阵强风吹来就可将她吹倒。他岂会怕了她?
他只不过喜欢看见她那纯真可爱的笑容,不愿她因一点小事就将小脸皱成一团,臭著脸给他看。
回过神来,严路寒瞧见她正双眼闪闪发亮地瞅著他,粲然笑道:「好耶!我想去看戏。」语调中洋溢著兴奋与热切是错不了的。「咱们什麽时候去?」
严路寒笑了笑道:「先别急……咦?你的眼睛怎麽红红的?」他关心地抬起玉笙小巧的下巴,仔细检查她灵亮却又红肿的美目。
玉笙有些不好意思地侧首避开他的大手掌,微红著俏脸道:「没什麽啦!一下子就好了。」这严大哥的眼睛怎麽那麽厉害啊!才一会儿工夫而已就被他「识破」她的眼睛红肿。唉!全怪自己刚才一时兴奋,直盯著严大哥瞧,忘了掩饰红红的眼睛。
「说!」严路寒的一双大手掌又箝住她的下巴,表现出难得一见的霸道。
玉笙无惧於他锐利的眼神,著实用力考虑了好一阵子,才犹豫地道:「严大哥,你保证听了以後不取笑我才成。」其实,这种不厚道的事她原本不想讲的,可是看严大哥那麽坚持……严路寒的黑瞳孔直勾勾地盯著玉笙好一会儿,才勉强启口道:「我尽量。」
这小丫头又在搞什麽鬼?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要是别人像她一样那麽爱讨价还价,他严路寒才懒得理呢!
想看看别人上门求医,总是对他低声下气的,甚至阿谀谄媚的都有,只有这丫头拽的很!他不过问她眼睛为何红肿,她先是要答不答地考虑良久,接下来竟要求他的保证。
「嗯!人家……嗯……」
整个「春迟亭」陷入了一片静寂中。
「你‘嗯’了半天,到底要不要说啊?」一句低沉的男声稍显不耐地打破沉默。
玉笙嘴巴扁了扁,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严大哥,你别催嘛!人家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正要讲,你就打断人家。都是你害的啦!」口吻中含有浓浓的指责之意。
严路寒举目向天,露出挫败的神情,彷佛在求上天快一点结束他的苦难,接著,他丢给玉笙一个极其忍耐的严厉眼神。
「好!我不打断你了,你快说吧!」天!他真後悔为什麽要多管闲事,早知道就药箱收一收回竹筝园休息就好了,干嘛那麽关心这不知感激的小丫头呢?
玉笙防卫性地偷觑他一眼,见严大哥好像脸臭臭的,决定自己应该识相一点,省得老虎发威。
「其实这根本没什麽,是你自己在穷紧张罢了。」玉笙被严路寒冷眼一瞪,赶紧继续说下去。「就是刚才里头的场面太好笑了,人家偷笑得肚子快要痛死了,可是又不敢大声笑出来,只好努力地憋著笑意,所以,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挤出眼眶了。」
严路寒蓦地朗笑出声,与「翼然楼」里传出的哀嚎声形成强烈的对比。
「哈……哈……太好笑了……」
玉笙大姑娘马上被惹毛了,他竟然不守信用,笑那麽大声,明明说好不能取笑她的!
她老羞成怒地扑到严路寒身上,卯起粉拳使劲地攻击他。「可恶!你说好不笑的,竟然食言而肥,你是个小人,打死你!打死你!」
「好好好,不笑了!」严路寒笑得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赶紧抓住她那叮叮咚咚捶个不停的粉拳,顺便固定住她张牙舞爪、扭来扭去的娇躯。
「别生气了,我认错行了吗?」
玉笙气呼呼地停手,粉颊鼓得高高的,水灵灵的杏眼睁得圆圆的,审视著他脸上的神情,最後才十分满意地点头。
「好了,我就姑且宽宏大量一次,原谅了你。切记!以後不可再犯。」
她傲慢十足地扬著纤巧的柳眉斜睨著严路寒,显然忘了自己的娇躯还被他抱在怀里。
严路寒又被她倨傲的口气给呛了一次,为了自己身家性命的安全起见——他不想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严路寒二话不说就大大方方地放开箝制住她的双手。
玉笙的手脚一得到自由,「绣腿」马上狠狠地踹向严路寒结实的肚子上,一吐刚才手脚被制住的怨气。「混蛋!」
严路寒不痛不痒地抱住她的娇小身子,重新抓好她挣扎的手脚,低头笑道:「咦!
你这丫头什麽时候学得这麽滑头了?差一点被你唬过去。」他著实想不起来自己上回像今晚一样大笑是什麽时候的事了。
玉笙动弹不得地叫嚷著:「放开我,放开我!我以後不敢了,严大哥。」她的脸颊因激动而涨得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