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跪立着两人,那如扶柳般轻轻战栗的女子正瘫软地爬在地上,口中嚷叫着:“冤枉啊!下官冤枉!”
“那你身边名唤悦苓的男子,你可认识?”
“下官……下官……”王舒益既害怕又恼怒地看着身边那直着腰板子,害她至此的男子,那叫她神魂颠倒的容颜此刻却叫她无比痛恨。
“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
“认……认识。”
“前几日,你是不是夜宿在悦苓那?”
“我……是。”她几日来包下悦苓的事,景城人人皆知,定是隐瞒不了,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声来。
“好,悦苓,将你告诉朕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再说一遍。”
“是。”悦苓十分镇定地盈盈一跪拜:“前些日子,王大人在溢香楼拍下悦苓,几日来夜夜留宿在悦苓房内。有一日,悦苓听见王大人在睡梦中说……说……”仿佛很难启齿,悦苓微微簇拥着那秀气的眉头,为难着。
“说了什么?”
女帝的问话,叫他吸了口气,下了决心:“王大人在睡梦中说,他偷了宫中的叫什么流星的兵器制造图,还说什么不久便可以飞黄腾达了!当时悦苓听到了,心里很颤也很害怕,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当作不知道就这样过去罢……”
“女皇陛下,他撒谎!他在冤枉下官!”王舒益听到这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恐慌,忙上前打断他的“胡言乱语”:“悦苓!本官待你不薄,你怎么如此陷害本官?”她半带恳求半带恐吓地看向悦苓,如今她也无法肯定,她有没有在睡梦中说过这些话。她自信盗取制造图这件事她做得滴水不漏,且除了何丞相,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过。悦苓怎么会得知,难道……
可不管她有无说过,都不能再让他这么说下去了。
“是啊,朕也想弄明白,王尚书待你不薄,你怎会找到刘太守要求见朕,反咬王尚书一口。”
怕女帝怀疑自己的话,悦苓忙恐慌地匐在地上:“悦苓无一句虚言,悦苓本来确实没想到要将此事说出来。可前日,有一叫何孜月的人到溢满楼闹场,并将悦苓撵出溢香楼,一倌人被撵出来即是被断了生路,且王尚书并未保护悦苓,这叫悦苓认清了她!今日面圣说出此事,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求女皇陛下给悦苓一条生路。”
“他说谎……他在说谎……”王舒益完全慌了阵脚,面露凶相,朝身边的悦苓扑去,将他按倒在地,掐着他的脖子。
身旁的侍卫忙上前拉开已经情绪失控的王舒益。
“大胆,在殿上,在朕的面前竟然如此放肆!鲁勿炎已经老实交代了,他将流星锤这间事告诉过你,且已经查出乔嫱的‘枫凌’有一笔极大的开销,与制造兵器有关。待梁思将乔家带来,调查清楚,就知道你有没有被冤枉了!”
正在此时,思青苑的几十号人口一路哭嚎着被梁思带到太和殿,伍晓嫱等人被领至殿中,才回过神来,纷纷跪见女帝。
“乔嫱,你可知今日朕为何要在这里接见你们?”不愠不火的语调,让现场的气氛又紧张了几分,阴晴不定的眼睫让众人猜不透心思。
“回女皇陛下,小人真的不知犯了何罪!小人冤枉啊!”晓嫱扑伏在大理石地面上,颤动着道,身后同时扑倒一片,喊着冤枉。
“冤枉?”低柔的一声问语,如春风般安抚人心,可随即猛一拍椅背,站起身来,缓缓地走下台阶,来到众人身前:“每个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那朕到底要信谁呢?见到你们旁边的两人了吗,正是悦苓从王尚书那得知并告诉朕私造兵器这件事,且同时,从你那的确有一笔不明的钱财流转出去,你要怎么解释?”
这一番话,叫本就经验不足的乔嫱闷住了,冷汗直冒,却道不出个所以然。
所有人都看向一旁的王舒益与悦凌,其实有一个人眼神一凌,狠狠地瞪着二人,没想到这悦苓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没想到这王舒益竟然是如此靠不住的废人。
女帝轻踱着步子看了看乔家一起被带来的家丁,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何家的公子吗?”挑起那哭泣着的男子的我见尤怜的小脸,怜惜道:“几年前曾在何家的家宴上见过,便觉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依旧面如桃花,容可倾国。”
何孜月见女帝如此垂涎地看着自己,一股自满与骄傲涌上心头,趁此机会,泪眼惺忪地看着女帝:“女皇陛下,孜月并不知是何事,孜月完全是无辜的!”
“朕也知晓你是无辜的,可你既然是乔嫱的未婚夫,便也得受到牵连。此番罪责,轻则流放,重则全家抄斩。哎,可惜了可惜……”这一番话语,顿时叫孜月刷白了小脸,紧咬着下唇。无比地懊恼,自己为何要嫁与这倒霉鬼,陪着她受这等罪责。
“不过,你毕竟是何家的公子,且与此事并如多少牵连,朕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绝望变期望,就如同被垂死的病人有了生的希望般,乞求着看着女帝。
“你可以选择在此时与乔嫱解除婚约关系,那么朕就认为你与此事无关,立刻放你回何家。”抛出诱饵,女帝微笑着站在那儿,等待着他的抉择。
“这……”何孜月很想一口便答应,可又看向乔嫱,不知她对母亲是否还有利用价值,可随即一想,此次落得如此下场,她怕是再难翻身,母亲也定不会再与她合作,便心一横:“孜月愿与乔嫱解除婚约!她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孜月很是心痛。”随即对着一脸诧异的乔嫱道:“乔主儿,其实孜月实在不舍在此与你分开,可孜月不能毁坏了何家的声誉,对不起!”泪珠子如落了线的珍珠,滴落到地面上。
“好,现在既然二人没有关系了。来人,送何家公子回何府!悦苓暂且待在平和宫,好生伺候着,其他所有人都打入打入大牢,任何人不得探望,朕要私下里亲自审问。”身旁走出众多侍卫,其中两名侍卫将依依不舍的何孜月领出太和殿,其余侍卫则押着乔家的众人朝牢房的方向走去。
殿内经过此番一闹,又恢复了宁静,女帝望着离去的众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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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擦”一声,手中的上等瓷杯被捏碎,何浒庚惊讶地看着直奔回家的爱子道:“你说女帝将乔嫱一家全部抓去了?也知道了私制兵器这件事?”该死,就还剩两三日,便可将那批兵器拿到手,如今全功亏一篑!
“是的,母亲,是那王舒益之前拍下的悦苓透露出去的,他定是从王舒益那得知这件事的!”
“王舒益?真是没用的东西!定饶不过她!”面露凶光,后悔用了如此一颗废棋,竟然叫她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那个乔嫱,努力了那么久,如今竟然也只能抛弃,真是不甘心!
“而且,女帝还说,要私下审问他们……”
“什么!”何浒庚一惊,难道说女帝想得到那批兵器?如若叫那臭丫头得去,她便再无翻身的机会了,那么她手中的军队也全部成了废物,毫无用处,她一辈子的努力真的是付诸东流了。看来,即使被怀疑,也得用先皇御赐的那块金牌了。
再次入狱
不同于上次入狱,这一次,是在一个秘密的牢房。话说是牢房,环境却比宗人府的牢房好很多。远远望去,是一庄严的大门,彰显着威严,门口有几名表情严肃的侍卫把守。可由那扇大铁门进去后,完全是另外一片天地,本应该是一个个铁笼,如今却是一间间古色天香的房屋。且有专门的小厮前来送水,送三餐。即使是晓嫱与蓝思、翡绿,也不得不再次感慨眼前的这一切。
领着他们进来的小厮站到一房屋前,但短暂的恍惚之后,众人皆选择了一件房屋走了进去,最后只剩下小厮守侯的那一间房屋,晓嫱用余角偷偷瞄了一下七夕,发现他也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望来。两条视线顿时相碰,晓嫱尴尬地“嘿嘿”直笑,学英国绅士一般,伸出一只手臂:“请,请。”
进屋后才发现,虽然从外面看起来,是很寻常的房屋,可麻雀虽小,五腹俱全。尤其是那有着天蓝色床幔的大床,更是叫人遐想无边。
晓嫱心虚地小跑上前,将床铺整理了下让七夕坐下,又笑哈哈地奔到桌边倒了茶水,又屁颠颠地端到七夕面前。
“怎么,以为一杯茶水,便可以推脱了?”看着晓嫱明显的讨好,七夕颇感无奈。当梁思梁大人领着一群人来到思青苑抓人的时候,他是一阵错愕,一路上是忧心忡忡。人们都说皇威难测,是否女皇对晓嫱有何怀疑,是否有人在女皇耳边道她是非。可来了之后,见到女皇的一系列举措,才渐渐放下心来,在来到所谓的牢房之后,更是觉得自己的担忧是个笑话。
“没有啊,哪有推脱什么……”依旧装着傻,“嘿嘿”傻笑着想蒙混过关,可见着七夕那阴晴不定的神色,晓嫱咽了下口水,傻笑变诚恳:“我错了。”
“你之前可没说有这么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