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南说:“嘿,一直没告诉你,咱们有新想法了,工作思路都发生了变化,现在自由得很了,尽管让他们发现去。我告诉你,不来你可要后悔。”
安琴听他的口气,像是真的有什么好事情,一下子精神振奋起来,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就往报社去了。
司马南大大方方地在报社门外的餐厅和安琴见面,两人要了张小方桌,安琴要他点菜,他也不客气的样子。不时有报社的人和司马南打招呼,司马南说:“别人肯定又以为是单位的公关在请我了呢,敢在这里吃饭,其实是一种磊落。”
他把一个信封递给安琴,安琴打开看,里面是一张房产证。她莫名其妙地瞪大眼睛,看着司马南,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南说:“不要大惊小怪,你看清没有,这是二手房子。钢管厂家属宿舍区的房子,修了快五年了,我估计是赵越用来给原来厂房拆迁户准备换房用的,现在砸在手上,卖不了高价,不如拿来奖励你,比他出钱合算多了。”
安琴看房子面积是八十平方米,就算是二手也得五六万块钱,有点害怕地把房产证推到司马南面前。
司马南的眼睛鼓起有牛眼那么大:“你是显小了?”
安琴摇摇头:“我是不敢要这东西。凭什么?”
“凭什么,凭你的贡献啊!他赵越在我面前拍了*的,一定不让你白帮他。这笔生意对他来说是翻天覆地的大手笔,我还觉得便宜了他,不过你现在确实需要房子,有自己一个家比你出去租房子合算的。”
安琴低头说:“你把方骏联系的情况都卖给赵越了。”
司马南嘴里含着一筷子菜,紧张地看着安琴的面部表情,半天才点点头:“你不好做恶人,我来做,反正老子求不着他方骏,何况他太过分,一个是我介绍的朋友,一个是赵越的老婆,他都敢伸手,这家伙该教训教训。咋的,你心痛了?”
安琴心里像是翻了五味瓶,特别不是滋味。眼睛望着窗外,眼泪又在眼眶里转过去、转过来。
司马南说:“别别别,你别在这里这样,让人家看了,又以为我招惹良家妇女了。”
他把餐巾纸悄悄递给安琴,安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偷偷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司马南拍拍她的手背:“明天抽空去看看房子,把该办的手续办了。人家赵越也是会做人,没有在公司里奖励你,这样谁也不会知道这一切是你带来的。你不管,就当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好了,先给自己找个窝是正事,租房子不是长久的事呀。”
安琴把信封收进自己的包里,抽着嘴角尴尬地笑笑说:“你就不怕和我再做朋友,不怕哪天我把你也卖了?卖了一个,再卖一个,可就是轻车熟路了。”
司马南自己端着酒杯喝一口,说:“你不就说的是在叶乔那里的事嘛,早过了,她上北京出差去了,天天都有电话,要是想和我闹,她不会来电话的。这把年龄了,闹了她吃亏,再说她不是损油的灯。还记得那次我们在‘天堂’遇见她的事吗?她玩的花样还少了?打个平手罢了。再闹,老子也不给她留面子了。”
门外有个穿蓝布衣服的人在往餐厅里探头探脑,有人给他指司马南这边,那人向这边过来,安琴一看心里一紧,那是方骏小学的周老师。在乡下小学见他的时候,还不觉得他有多土,今天他来到这样一个场所,却显得那么地与世隔绝。
他向他们两人走来,脸色难看,土黄中夹着青黑。
他来到桌边,司马南吃惊地仰脸打量他,问:“找我?”
周老师不客气地说:“找你们两个,算我运气,等了好多天,一等就把两个都等着了。”
安琴镇静地给司马南介绍:“这位是方骏老家小学的老师。”
司马南不能把两者联系起来,漠然地说:“噢,是吗?”
安琴要周老师坐,周老师说:“不坐,就问一件事,谁在报上这样宣扬方骏的,我们想问问你们谁对这个事负责。”
司马南轻蔑地一笑:“我还想问你谁让你到这儿来兴师问罪的呢?”
周老师一反安琴所见的那种温顺,把一张报纸往他们桌上一拍:“我是代表全校的同学来问的。你们不能为虎作伥,让有些人立了牌坊还做,你们这是拿全校六十多个学生当猴耍呢!”
安琴想到那天早上,周老师提来的那一篮各式各样的瓜果,想到在小学校见到他时,他正沙哑着嗓子给孩子们听写,想到他在田埂上追着讨方骏的好,心里为他现在不平和难过。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如果不是逼急了,不会在这儿撒横的。
司马南根本没把周老师的愤怒放在眼里,显然接待这样的人物他们是家常便饭了。他把烟掐灭,冷静地看着周老师,看得周老师由愤怒到胆怯,嘴角不自主地打颤。
安琴心里好生难受,上前拉着周老师的胳膊说:“周老师,你坐,坐下慢慢说。”
司马南两只手捧着啤酒杯,闭着眼睛一副什么都不想听的样子。安琴倒是耐心地要周老师慢慢地讲,周老师青筋暴绽的手在桌上不停地敲打着,*哆嗦着好 久:炫:书:网:说不出一句话。
安琴把服务员递过来的一杯茶放在他手上,他一口喝尽,才开口说:“地都划给我们了,料也下了不少,那是全村各家各户凑的,方骏原来说给的五万块钱没了,没了。”
安琴张张嘴,没有吭声,提到方骏,她不知该说什么。
“报上写得那么好,说方骏为扶持家乡的教育,投资多少多少,给我们建学校。上次胡乡长说道给我们拨款的事,就把方骏拿来顶缸。这怪不到人家贾乡长,他已经帮过我们了。这报纸白纸黑字地写着方骏捐款。钱呢?钱呢?你们这一搅和,谁都不管我们了,可是钱呢?”
司马南闭着眼睛,用手示意周老师住嘴:“方骏应承给你们投资,可不是人家安记者瞎写,是有那么回事,你们乡里,你自己本人都是听到了的。这方骏不守信用,你找我们干什么呀,你该找方骏去呀。”
周老师急得一双手在胸前比划半天才开口解释:“方骏他早没人影了,厂子里的人都说老板亏损大了,到外面逃债去了。你叫我找谁去!”
司马南说:“那这是意外,谁知道方骏好好一个厂子会倒呢?我们写他的时候,他不是正红火吗?我们总不可能对他的发展都负责吧?”
周老师一下子语塞了,瞪着有血丝的眼睛问司马南:“你说、你说,你是领导你见多识广,你说我找谁去?”
司马南说:“老同志,你不要激动,你这个问题是教育局口子分管的问题,再说过去一点,是你们县、你们乡的行政管理问题,和我们报社有什么关系。”
周老师急得又敲着桌面,嘴打哆嗦,半天才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们的报纸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有投资款了,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