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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2 / 2)

又过了两日,云娘瞧着槿蕊神思不好,便要早早把这亲事订下来,让她彻底断了念想,晚饭后,先让胖奶娘喊喻梅槿回房,再去请逸君过来,一道把喜讯报予他,正在喝茶,没想到逸君却先来找她了,云娘对他招手笑道:“你来的正好,娘有好事要告诉你,来,坐到娘的身边来。”

没想逸君进门就一头跪下磕头,“娘,儿子要走了。”

“走,走去哪?要去哪?”不祥的预感蓦地升上心头,云娘一把扶起他,“有事好好说,先起来,起来说话。”

“朝廷正在招募壮丁,我要入伍从军,去西凉关陲守疆,建功立业。”

西凉?!

云娘心里一惊,手下一慌打翻了茶盏,茶水酒湿了桌子,“好端端为什么要干这不要命的事,西凉哪是人呆的地,我不许,你爹也不会应允的。”

逸君恳求道:“娘,让我去吧,逸君非去不可,否则,儿子这辈子的腰杆永远直不起来。”

云娘拉住他的手,问道:“你跟娘说实话,你一直想应试取第,为什么忽然变卦去征兵,我和你爹正要给你们定婚事,你瞧瞧,婚书都备好,只缺李大人盖上印,当个谋证便成了,你看看。”

逸君直勾勾地盯着那红通通的折面,强摁下伸手的欲/望,捌开眼,沉寂久久后启唇道:“娘,那日你和蕊儿说的话我无意听到了,我知道蕊儿的心上人不是我,这桩婚事我……我……。”

为了槿淳的婚事,家里银子紧,云娘是日也愁,晚也叹,逸君便天天进林子猎些獐、鹿、狍换银子,凑集了些便立即给云娘送过来,没想远远开外就听到低低的啜泣声,习武之人耳力极灵,那是槿蕊的声音,便定神细听,屋内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入耳朵,当下心如滚油波、冰刀戳,过后他反复思索,为何这种场面时时被他意外撞破,难道这是命里注定?

打小胖奶娘、方婶和海棠等背地里的叨咕时时提醒逸君,他配不起槿蕊,所以之前的两次试探虽然欣喜难抑,却无言以答,至槿蕊认识迟修泽后,本不踏实的心更纷乱了,当槿蕊滴下眼泪之际,就勾起他埋藏极深、蓄积已久靠武发家之心,当亲耳听见槿蕊抽抽答答诉说着对迟修泽的爱慕之情,如刺心搅肺,便义无反顾地决定投身军旅。

云娘脸色僵滞,低柔劝慰:“好孩子,你千万别往心里头去,也别怪蕊儿,她年纪轻、见识浅,经不起风流公子哥的撩弄,这全怨娘,不该让她往迟府跑,以后不会让她再去。今天娘也和你交个实底,娘是瞧准你好才招你做女婿,要不,你爹就是把天说破,把水里的鱼说到岸上,娘也不会点头。娘虽偏疼偏爱她些,你也清楚是有缘故的,其它事可以由她性子耍,唯独此事她想都别想!!婚姻大事岂非儿戏,自古由父母作主,再者,她那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候门世家的公子哥有几个是真心真意的,我把道理说了,她都明白了,你不用多想。甭管怎么样,我只不放你走。”

“娘,我非去不可,逸君下定的决心从不更改,这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想着黄沙茫茫的西凉,冬日滴水成冰,炎夏烈日炙皮,只恐他是有去无回,云娘红了眼圈,颤声哽咽道:“孩子啊,西凉是极苦之地,更有那时时扰民的答达人,他们全是未开化的蛮荒之族,是畜生,常听人说他们窝眼尖鼻,身如狗熊,壮似妖魔,且凶狠异常,杀人不眨眼,饮人血食人肉寝人皮,十人只能五人回,娘不能睁着眼让你去送死啊!就算你不想娶槿蕊,也犯不上去那种地方送死啊。”

逸君急急地拔声解释:“谁说我不想娶!做梦都想。蒙爹娘不弃,先收我为义子,又把蕊儿许给我,逸君就是死了也报答不了你们的恩情。想我一无功名,二无家业,拿什么娶蕊儿,拿什么让她穿金披银、锦衣美食。我不能委屈她,逸君乃八尺高的须眉男子,也是争脸面的人,我盘算好了,西凉是庶族寒门拜将封侯的终南捷径,能配得上蕊儿不仅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还能给她富渥无忧的日子,自古美女爱英雄,只要我成了真英雄,衣锦还乡,也就能和姓修的比上一比,不怕蕊儿不回心转意,只求娘许我三年的时间,让蕊儿等我三年。”

逸君早听闻西凉由天下兵马大元帅李敬忠元帅统率,他治军严明、赏罚分明,按朝廷的封奖文书:杀敌一千升小都统,杀敌五千升骁卫郎,杀敌过万则封云麾将军,云麾将军是正三品武官官阶,薪俸一千五百石,他就是奔着云麾将军去的。

明白当娘的都是软心肠,逸君气定神闲的扬笑安慰道:“请娘宽心,答达人没有那么邪乎,这些全是市井瞎传当不得真,只要是爹生娘养,只要是人,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谁比谁差,他们厉害,我也不是豆腐捏成的。”

云娘边泣边语:“你这是拿命博贵,不值……不值啊。”

逸君执恸地坚持道:“自古富贵险中求,谁叫我天生是穷贱命,只能拿穷贱命博上一博。其实,也不单单为了蕊儿,我亦不甘心一辈子做平头小民,我也想让爹娘住进七连环的大宅子、过上不愁食不愁衣的舒坦日子,以报答爹娘养育之恩。娘,你能把蕊儿的人许给我,可你能把她的心许给我吗?看蕊儿为别的男人流眼泪,心似钝刀割肉,这几日她茶不思饭不想,下巴都尖了,我瞧着心疼,我清楚,她不甘心,她惦记的是他,我不想她郁郁不乐,逸君去意已决,请娘成全,只是我和娘说的话千万要瞒着她,别让她再添堵,先来找娘,就是不想让爹知道迟公子的事。”

云娘摇头道:“娘不稀罕大宅子,也不稀罕锦衣玉食,只求你们都平平安安,全家人聚在一块乐享天伦就知足了,况且她看过婚书,也点头答应了,你的心意又不能对她言明,这一走便是拒婚,关乎姑娘家的名誉,她会记恨你的。”

逸君苦笑道:“我就让她记恨吧,三年后如若我能得偿所愿,飞黄腾达,便用高头大马、百抬嫁妆迎娶蕊儿,到时再把苦衷相告,由娘说情,她不会怪我的;若我不幸马革裏尸,或是缺了胳膊断了腿,就请娘寻户好人家把她嫁了,是我负她在先,那时她自会安心他嫁,也就少伤些心,少流着泪。”

“你真是傻孩子,何苦呢。”云娘再没有话,眼泪不停地往下淌。

被胖奶娘叫来的喻梅勤见如此情状,便问到,“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逸君沉眸回道:“爹,我暂且不能答应和蕊儿的婚事。”

“难道你嫌弃蕊儿,难道蕊儿配不上你?”喻梅勤吃惊反问,语带不悦之气。

“不,是我配不上蕊儿,况且功名尚未有建树,暂时不敢想儿女婚嫁之事,当下朝廷正在招募新兵丁,我主意已定,要征招入伍,请爹见谅。我虽苦读诗书,然朝堂以贵为先的规矩不是一时半时能扳正的,只怕穷极毕生之力也难入皇门,不能登科事小,只是空余一身本事无处使,不能报效国家却实为憾事,大丈夫立身于世就要干出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否则枉来人世走这一遭,逸君不想蹉跎岁月,意气消磨,爹常教诲大丈夫不应人微言轻而自弃,我身子壮,又是练家子,倒不如投笔从戎干番事业,最近两年西凉边关不安稳,答达屡屡犯我边疆,杀我同胞,辱我姐妹,就算不能平步青云,也算是为西凉的百姓报仇解恨尽份微薄的心力,就是热血酒在沙场亦无怨无悔,若有幸能封候拜将,再以武将登鼎庙堂之上。虽与爹科场扬名的期许稍有不同,但同样是为贫族子弟争气,替穷苦百姓发声。”逸君目光炯炯,说得豪气冲天。

“好样的!”喻梅勤听后是通体热血沸腾,仿佛当年未能完成的心愿能在逸君身上实现,挥袂笑赞道:“鸟贵有翼,人贵有志。男儿家就应志存高远,要有心寄天下、胸怀苍生的凌云志向,爹没看错你。”

逸君再次双膝跪地,连着磕了三响头,目闪泪花,“娘待我之情,情同慈母,爹予我之恩,恩同再造,没有你们,逸君早已饿死冻死街头,成了孤魂野鬼,承蒙不弃,又将蕊儿许配给我,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的,只求爹娘容我三年,若三年内我无所成或是捐驱沙场,就请把蕊儿许配给好人家,也不耽误了她。”

“快快起来,爹答应你,只是西凉凶险万分,你要多加小心。”喻梅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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