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去,忽然沈睡般的眼睛睁开,香思猝然站起,激起一阵水花。
前方铜镜里映照出她赤裸的美丽岖体,她双眸凝起,看见自己雪白细腻的胸脯上,淡淡粉红色花纹若隐若环毒发了……
香思有些恍惚地伸手,指尖轻触那攀沿的点点花痕,痕上透着些许热温,是毒开始渗透,溶进血液里。
没有痛楚,她合上眼,莫名地感到燥热。没有痛楚,只是有一点儿令她恍惚……
同时嵩山顶,午夜时分。远离凡嚣的竹屋,月下那窗屝突地被推开,迎进满室银白月光。
荆无痕伫立窗前,漠然注视满天灿烂星斗,密林间,飞萤点点,迎风飞旋。
「嗯……」他深思着,闭上双目。花毒开始渗透了,想必已经攀上蔚香思肌肤。
荆无痕那冷俊的脸庞,在明澄月光下透着难以捉摸的邪气,显得出尘,却又添着一抹残酷。
第3章
燥热的暑气渐退,枫叶开始染红……
「师姊、师姊?!」牙儿双手插腰瞪着爬在杂乱经柜上头的蔚香思。「妳到底在找什么呀?」
香思满身是汗,衣裳上满是灰尘,扬起的积尘让埋首书堆的她咳了好几回,甚是狼狈。
牙儿好奇极了。「唉呀,妳到底在找什么嘛?」已经找一个上午了。
「找到了!」香思兴奋地嚷着,伶俐地自高处轻盈飞下,手上抓着一本老旧册子。
牙儿凑身去看,面露讶色。「这本琴谱?」师父曾说这是师姊披弃时,藏在童袍内的琴谱。
香思笑玻Р'地翻了翻斑驳的琴谱。「没错,就是这本?」
「妳不是说这本谱子需双人合奏才能……」牙儿明白了。「妳该不会?」
「没错!」她拍去谱上灰尘。「这么艰涩的谱子,没几个人可奏,不过那个人一定行。」
「师姊」牙儿提醒她。「师父不是要妳打消与人合奏这谱子的念头吗?」
「我想听这首曲子完完整整的音律……」香思双眸发亮。「我一定要听。」多少年寻寻觅觅,现下终于发现有奇人可与之合奏,说什么她也不会放弃。
牙儿明白过来,瞅着师姊那张看是明证实则狡猾的脸容。「怪不得那时妳那么爽快吞了毒药,原来早早计算着想重回嵩山。」
香思没有否认。「午后动身,牙儿,妳东西都备妥了吗?」再两天就三十日了,她可是算准了时间,下午启程到嵩山顶刚刚好须二日功夫。
想到又要去那阴森的鬼地方,牙儿是千般不愿,可是心底又不放心撇下师姊,她气恼地撤撇嘴道:「行了行了,包袱都打理好了,妳昨个亲手做的点心全整盘整盘搁在厨房蒸着,那么多东西,还要提着赶路,妳存心累死牙儿啊?」
「别这么说」香思捏捏牙儿软软的脸颊。「好些都是妳爱吃的哪,上回妳不是老嚷着饿吗?师姊做那么多时妳就不犯愁啦!」
「妳看起来心情倒很好嘛」牙儿担心地间。「怎样,身上那红纹颜色变深了吗?妳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荆无痕说了不是紫色就没问题。」香思笑嘻嘻地。「况且就要拿解药,妳甭担心了。」
「那我们收拾收拾,快快走吧!」早点让师姊拿到解药她才能安心下来。
「等等」香思思索着。「妳先去我房里等着,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我要去炼丹房。」
那是禁地!「妳去那里干么?」
「放心,师父到苍鹰派作客了,我要去偷一样东西。」说罢没等师妹追间,她转身风-般迅速离开经房。
「师姊?师姊?!」牙儿急呼呼地嚷。真是,她要偷什么啊?!
再出门,蔚香思肩上不只背了潋水剑,还多了一把相思琴。
她一身藏青色服饰,长发柔媚地垂在纤纤肩后,柳凤牙一身红衣,?着一大篮糕点随行于后。
两人溜出龙虎门众人耳目,蔚香思喜孜孜在前,牙儿愁兮兮在后,下山径上只见她们疾行身影,忽然,前方一人背身挡路。
「大师兄?」牙儿立即认出来人。
蔚香思停步。
樊烈转过身来,一身黑袍衬得他的五官益发严峻。「妳果然又想私自出游。」
「呵」香思笑了。「看来师兄为了留住师妹,费了不少心思。」原来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被监视。香思心里恼怒,然而美丽的脸庞只是一片笑意。
牙儿有些惧怕地恳求。「大师兄您先别生气,我和师姊不过出门玩玩,很快就回来。」真是,师姊可是赶着要解药活命哪,他还这么白目的挡路。
「连琴都带了……」樊烈黑眸严肃。「香思,妳究竟要去哪?带着相思琴,那绝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蔚香思仍是温温柔柔的口吻。「我说出将往之地,你就会让我离开吗?」
「不会。」樊烈恼道。「香思,吾不愿妳区区一名女子闯荡江湖,为了妳的安危,请妳不要再如此任性胡为让师父及师兄担心。」
「既然如此」香思凝眸。「只有得罪。」话出,但见香思双足定地,双肩一颤,气运梢枪。
「师姊?」不妙,要打起来了。牙儿忙向师兄暍道:「师兄,真要这样?你就让师姊再出去一次,牙儿保证是最后一次,真的……」她急道。「师姊这次出门是为了」
「牙儿!」香思喝止,发丝飞扬,丽眸凝睇樊烈。「放心,师兄拦不住我。」他们的武功平分秋色。
「是吗?」樊烈见香思如此执意下山甚至不惜武力相向,怒火上窜。「这一回我绝对拦得住妳。」
香思双眸玻穑嫫苤龄蛩#嵴疲蚴π窒鳌溉寐罚 拐嫫怀觯闼夹乜谝徽穑欢运照频纷⌒目凇!冈趺矗俊顾诹∈А?br />
「香思,为了妳好,今晨妳的膳食内下了软筋散,暂时妳不能运动真气。如果真执意下山,不如等一个月后师父回来再请示师父,这一个月就请师妹好好留在师门内。」
牙儿大惊失色。「什么?一个月?!」那师姊不就……
不妙,香思陡然变色,二毒在她体内催化,反而加速危急她的性命。「樊烈,唉,你要害死香思了。」
「软筋散只会让妳丧失功力,师兄疼妳,绝不会伤妳分毫,妳何必说这么重的话……」
「可是大师兄,师姊她……」
「牙儿」香思抓住牙儿臂弯,严厉的眸光暍断了她的话。「我们回去。」说着,她掉头并抛下一句话给樊烈。
「你的关爱叫香思不敢领教。」
深夜,牙儿闯进香思房内,见师姊闭目屏气凝神盘坐床榻上。
牙儿摇醒她。「师姊……」她哑声情道。「快,我偷了解药。」她递出手内白色药丸。「妳快服下赶去嵩山!」
「不行。」香思伸手制止。「花毒性燥,软筋散属寒性药草炼制,现下体内二毒对峙,服下解药非但不解毒,只会令我体内药性加剧,届时吾命休矣!」
牙儿惊惧地松手,药丸跌坠地上。「怎么会这样?」她担忧得红了眼眶。
「师……师姊……妳脸色好苍白!」她害怕地握住香思的手却又惊惧的松开。
「好烫?!难道?」牙儿伸手往香思襟前一扯,瞥见雪白肤上浅紫淡纹。「师姊……」她骇然地怔住了,她记起荆无痕的话三十日后由红转紫,高烧不退,若无解药,烈火焚身,痛不欲生至死方休。
提早变紫色了?怪不得、怪不得师姊脸色这么难看,她-定很痛苦!牙儿恐慌地猝然起身。「我……我立刻叫师兄帮妳,我现在就去」
「牙儿!」香思握住师妹的手,温柔似水的双眸望住牙儿惊惶的脸。「别慌,别怕……」
师姊都命在旦夕了,还叫她别怕?牙儿哭了起来。
香思握紧她的手,一抹微笑安抚了慌张失措的牙儿。「妳冷静下来,听师姊说。」
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