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拉着张大爷张大娘拼命随着人群往前跑，后面的虎拓军血红着眼，大笑着杀了一个又一个，妇女的尖叫，孩子的哭喊充斥着耳膜，不能停。
小如不敢回头看，他知道后面是一片倒下再不会起来的人，那些人有些刚刚还跟她打着招呼，现在，全死了。
虎拓军像恶鬼一样忽然出现，残杀着毫无反抗的老弱妇孺，不为任何，只为杀戮。
小如仿佛又回到童年，突如其来的灾难，所有人都在跑，开始是父母拉着她，然后父母不见了，变成了小意，两个小小的孩童伏在倒下的人堆里，他记得小意一直抓着他的手，直到天黑。外面再也没有一点声响时，小意拉着她爬出来，用布蒙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她跟在小意身后，亦步亦趋，脚下是绵软的，粘腻的道路，鼻腔中充斥的一股恶心的腐朽甜味，小意在她身边说着，不要怕，走过这一段就好了。
她问，“爹和娘呢？我想他们。”“他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小如，以后就只有我们了，我会一辈子都在你身边。”
原来那个人曾经说过，一辈子都会在自己身边啊！如果我知道那次一转身就是永离别，我一定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小意，你为什么还不来和我解释？
“啊。。。”小如被手边突然的重力拉的一个趔趄，脑中一片空白。转过头，“张大爷你怎么样？我背你。”
“孩子，”张大娘回头看了看，虎拓军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自己跑吧！我和你大爷老了，跑不动了。”
“不要，”小如蹲□努力拉起张大爷，靠在自己肩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倔强道：“要走一起走。”
“小如。。”眼看着虎拓军马上就要追来，张大爷也急道：“放开我们去找小意，他还在等你。”
张大娘哭着将自家老头子从小如背上拉下来，“小如，快走，我们老了现在死了就是少受几年罪，你不一样，快走，不要管我们了。”
“不，我不走。。”小如哭着，“不要丢下我，不要。。。”
老两口对视一眼，几十年的相处让俩人很多话不用说出口，合力将在身边哭着不肯走的小如推到路边沟里，孩子，听天由命罢！
看着血从对方嘴里溢出，老两口不约而同抬手想为对方拭去。这辈子活到这把岁数，也够了，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张大爷微笑，拉住老伴伸过来的手，脸上是说不尽的宠溺，“老太婆，不知不觉你都这么老了。”
任他拉着，张大娘再没有以人多为借口抽回，“老头子，你还不是一样？”
小如醒来，怔怔看着月亮，月光清幽明亮，带着无尽的怜悯照耀着被黑暗吞没的一切，良久，小如起身拍掉身上的树叶，一系列动作牵扯的全身疼痛都苏醒过来。面无表情的向上爬去，一次次滑落，一次次起身，直至手掌浴血，月亮似也不忍心再看下去，周围漆黑一片。
终于爬到了头，太阳带着一线曙光升起，照耀着一切，小如面无表情踏着一地尸体朝前走，爹，娘，小意，你们在哪？你们都不要小如了吗？
抱着头蹲□，小如痛哭起来。
“啊。。。”脑中白光嗖的闪过，像被人用针刺中般的疼痛让小如惊叫出声。然后一片混乱。
“快走。。去找小意。。他在等你。”
“小如，从今以后只有我们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小如，呵呵，很好听的名字，我叫陆璃。”
“小如，快来看看这件衣服，喜欢吗？娘特地给你做的。”
“哈哈，我家小如是天下最漂亮的姑娘。”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刺激着本就脆弱的神经。所有人一个一个出现又一个一个离开，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
46
46、四十五 。。。
蒙面头领转头朝李文轩冲去，刘魏白一惊，刚想跟过便被全全包围，跟来的骑兵已全都倒下，朱龙马筋疲力尽的喘着粗气，随着主人继续冲杀，刘魏白砍倒一个又一个，眼看就要冲出包围圈，忽然一箭飞来，刘魏白本能闪身，朱龙马突然前腿跪倒，刘魏白背后一剑划过，鲜血瞬间染红全身。
陆璃举着箭，手微微发抖，一箭一箭不受控制的连续射去，刘魏白对着他，笑着缓缓向后倒去。
远方似乎传来呼喊，“不要。。。”
刘魏白不知道自己是解脱还是无力，他只是觉得终于结束了！这一生都在杀戮中独行，看遍生命消逝，如今，终于轮到他了。
周围充斥着死亡气息，残忍的杀孽与鲜血的味道，一切都让人熟悉到迷茫。这气息从幼年时期便缠绕着他，无从摆脱。
刘魏白觉得一切都那么可笑，他一直纵容着陆璃，终于到了生命终点。权利于他成了束缚，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在别人眼里接近于神的人物一直虔诚的祈祷盼望着平凡而庸碌的人生，像曾经父亲给他描述的那样，也许有很多平凡的痛苦与无奈，但生命是那么鲜活。
他那么孤独而绝望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从此，有个人会代替他走下去。其实他很想告诉陆璃，孤独的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活下去罢，带着这个时代的悲哀，带着对我的恨意还有我的痛苦，一无所有的，没有希望的一直活下去！这就是我给你的选择道路。
至少这一次，我没有再让在意的人死在我面前。
陆璃静静看着刘魏白倒下，直至消失在视线里。脸色苍白的似要随时消失，缓缓将手覆上心口，终于，结束了啊！
黑衣人们停手，将刘魏白围了起来，摘下脸上面巾，纷纷对视，一言不发。
李文轩看着面前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看着这些刚刚还痛下杀手的人齐齐向刘魏白跪倒，磕头，然后横剑一刎，血从身体喷涌而出。以命谢罪。
李文轩惨笑的看向身边的人，“你下的药太轻了，我自小以身试药，身体早就对各种药草有了本能的抵触，我只睡了一个时辰。”
周童摘掉面上黑巾，叹息道：“我应该下手重一点。”
“哈哈，周童，我一直防备着陆璃，却从未想到过你。都说当局者迷，果然。”
周童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李文轩笑得惨然的脸，“文轩，一切都过去了。”
“嗯，”李文轩点点头，“一切都过去了。璃魏百姓遭到虎拓余兵残杀，全都死了。你派去替你接应百姓的将军自刎谢罪，璃魏都城火势蔓延，什么都剩不下了。”
“文轩，别这样。。。”周童见李文轩神色迷茫，忙上前一步，想拉人的手停在半空，停在李文轩忽然清明凌厉的眼中。
“周童，所有人都不在了，可我们还活着。”李文轩看着他，眼神复又温柔起来，抬手抚过他的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怪你，只是，我怕是不能与你走遍天涯了。”
“文轩，”周童一把握住隐藏在李文轩腹部的手，手掌一切一夺，尖刀闪着凌冽的光映着两人的模糊容颜。
李文轩看着被抢到周童手里的刀，喃喃道：“你干什么。。。你以为我还能活下去吗？”
周童看着李文轩，轻轻道：“文轩，这个世上我什么都不在乎，每个人都是满手血腥，也许没有谁该死，可是也没有谁无辜。我不后悔我的选择，我只后悔考虑不周让你看清了所有，我曾经无比期待只有你我，没有战争没有杀戮的美好生活，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从我们遇见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都是妄想，我投奔的本就是陆璃。”
周童走进李文轩，将刀柄送到李文轩手中，“拿着，文轩，求你活着，我替你死。”
李文轩呆呆拿着周童送到他手里的尖刀，呆呆看着周童握住他的手刺进身体，一刹那同一部位传来的尖锐疼痛让他无法动弹。
周童伸手轻轻抚上李文轩的脸，苦笑道：“对不起，我还以为只要爱你就够了。下辈子，望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那时再来实现这辈子对你的承诺。”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身上人的体温渐渐转凉，身体渐渐僵硬，李文轩终于回过神，一步步退后抽出匕首，周童随着他的动作缓缓下滑，坠地的瞬间李文轩也跟着跌倒在地。
看着染满鲜血的双手，李文轩忽然觉得很可笑，这个时代很可笑，感情很可笑，老天很可笑，权利很可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