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五个汉子也相继落坐,跑堂的伙汁立即送上一壳香茗,替大家面前斟上茶。
前先那个蓝衣汉子吩咐道:“夥计,咱们人已到齐,快把酒菜送上来吧。”
夥计答应一声,便自转身退去。
先前那个蓝衣汉子正待返身坐下,那知就当他坐下之际,不知怎的,突然身子一倾,跌倒地上,立即闭过气去。
古铜长衫老头端起茶杯,正待就唇喝去,现状不觉脸色微变,冷哼一声,倏地站起身来,举步走到蓝衣汉子身边,身形一俯,正待举手拍去?坐在临桌的青衣文士忽然啊了一声,急忙说道:“动不得,尊价中了邪,还是让他在地上躺一回的好。”
古铜长衫老头缓缓直起腰来,目注青衣文上,略一拱手,说道:“老朽万六材,敝庄下人不知什么地方开罪了朋友?”
青衣文士又啊了一声,点点头道:“久仰,久仰,岂敢,只是,咳,咳……”
忽然从自己面前,取过酒杯,斟满了酒,放了桌上,抬抬手,笑道:“有话待会再说,在下先敬万老英雄一杯。”
尹天骐一直看那临桌青衣文士,心中暗暗奇怪,忖道:“他这一举动,甚是怪异,莫非有什么深意?”
只见雷神万六材冷冷一哼,道:“朋友要喝,只管请便,老朽谢了。”
青衣文士淡淡一笑,伸手取起酒杯,举步朝万六材的桌上走去。
这一行动,更是奇突。
雷公万六材见多识广,江湖经验何等丰富,但对青衣文士此举,也深感莫凋高深,脸情沉凝,只好跟在青衣文士身后,朝自己席上走来。
坐在桌上的五名蓝衣佩刀汉子,虽没站起,所有目光,也一齐注视在青衣文土身上,随着他身子转动。
青衣文士态度从容,一直走到上首万六材坐的空位上,才行停步,也不把自己的酒杯往桌上一放。
然后伸手抓过桌上酒壶,在万六材位上的空杯上注满了酒,回头朝万六材笑笑,说道:“万老英雄明白在下的意思了么?”
万六材道:“老朽不懂。”
青衣文士摇摇头,笑道:“在下不相信万老英雄真的不懂。”
万六材道:“朋友有话但请明说。”
青衣文士淡淡一笑,道:“酒是美酒,但有的人可以喝得,有的人却喝不得。”
万六材神情微变,说道:“难道……”
青衣文士又在左首两个蓝衣汉子面前,取过两只酒杯,同样注满了酒,然后低声笑道:“万老英雄不妨鉴定一下再说。”
万六材自然听得出他所谓“鉴定”是什么意思,一言不发,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堆银子,手指轻轻一掐,把银子掐成四小堆,分向四个酒杯中放下。
然后再用筷子,把四小堆银子,一一从酒杯中夹出来。
这一捞出银子,雷公万六材的脸色突然大变!
原来从青衣文士和两个蓝衣汉子酒杯中取出的银子,丝毫没有异状,只有从万六材那个杯中取出的银子,已经变了颜色,色呈灰黑。
万六材是当年第二届盟主托搭天王万镇岳的左右手,见多识广,目注四小银锭子,双眉轩动,道:“慢性剧毒,问题出在酒杯上……”
青衣文士微微一笑道:“万老英雄知道了就好。”
万六材拱拱手道:“多蒙朋友指点,老朽还未请教………”
青衣文士目光一溜,看到食客之中,有一个人仓惶站起朝楼下奔去,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朝万六材面前晃了晃,低声道:“家师今晚在尖山下一处小庙中候驾,务请万老英雄前往一晤,在下此刻有事去失陪了。”
说完,不待万六材回答,转身匆匆朝楼下而去。
尹天骐坐的较远,听来并个清切,似是那蓝衣汉子在万老六材酒中下毒!
但青衣文士一走,万六材就一掌拍开蓝衣汉子穴道,也不多说什么,匆匆用过酒饭,就会账下楼而去。
就在万六材等人下楼之际,靠东首角落上坐着的一名黑衣汉子,也适时起身,匆匆忙忙的跟着会账下楼。
尹天骐心中暗暗一动,忖道:“方才那个青衣文士,分明是看到那人下楼,才跟下去的,此时又有一个跟踪万六材等人下楼,其中说不定有着什么蹊跷,这回该轮到自己跟下去看看了。”
当下也站起身子,会过饭账,举步出了酒肆。
那黑衣仅子走在前面,忽然回头望来,看到尹天骐跟着跨出店门,脸色似乎微微一变,立即放慢脚步,低着头,顺着横街朝西行去。
尹天骐看的暗暗冷笑,身形一闪,避开那黑衣汉子的视线。
果然,走没多远,黑衣汉子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弯腰取去,但他两双眼睛,却在弯腰之时,朝后望来。
这一望,敢情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直起腰来,脚步登时加快,飞一般的往西奔去。
片刻工夫,便已奔出西门,那汉子回头看看无人跟踪,只是放腿急奔,又走了半里光景,跃身掠过一道小河,一头扑进树林,一闪而没。
一条曲折小径,通过树林,山麓间有一所茅屋,板门紧闭,阒无一人。
黑衣汉子奔近茅屋,立即躬身说道:“禀报仙子,属下特来复命。”
茅屋中传出一个娇脆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人出了事么?”
黑衣汉子道:“没有,倪老二已经回来了。”
话声甫落,只听风声飒然。人影闪动,另一个黑衣汉子飞身落地,躬身道:“属下回来了。”
屋中娇脆声音道:“很好,你们还替我带来了客人。”
两名黑衣汉子机伶一颤,相顾错愕。
跟着黑衣汉子来的尹天骐,隐身树上,心头暗暗惊凛,忖道:“这女子声音,不知是谁?”
心念方动,只听那娇脆声音说道:“阿矫,你还不快去开门,好请贵客入内奉茶。”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在里面应了一声,两扇木门呀然开启,走出一个身穿黑色衣裙麻面厚唇的大脚姑娘。
一头黄毛鬓边还插着一朵红花,敢情就是阿娇了。
这样一个奇丑无比的人,居然还叫阿娇了。
尹天骐几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那阿娇当门而立,粗目一抬,厚嘴一咧,居然装模作样的拉拉衣角,嫣然笑道:“贵客光临,我家主人有请。”
尹天骐心中暗道:“既被人家看破行藏,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下去。”
心念转动,正待跃身下去。
只听刚的一声,一道人影,闪电飘落,拱拱手笑道:“贵主人宠召,在下自当趋谒。”
尹天骐急急举目瞧去,这飞落之人,赫然正是酒楼上那个青衣文士!
阿娇斜睨着他,娇笑道:“原来是个读书相公,快快请进。”
青衣文士拱手道:“大姐请啊。”
阿娇道:“相公是客,自然相公先请。”
青衣文士道:“如此在下有僭。”
举步朝茅屋走去。
阿娇隐在青衣文士身后,正待回进屋去。
只听屋中那娇脆声音又道:“阿娇,两位客人,你怎么只请了一位?”
阿娇啊了一声,咧嘴笑道:“原来还有一位。”
倏地转过身来,躬躬身道:“我家主人有请,还有一位贵客,那也不用客气了。”
这话是对尹天骐说的了!
尹天骐自然不好再躲下去,纵身一跃而下,拱拱手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阿娇望望尹天骐,笑道:“又是一位读书相公,嗯,相公请啊!”
尹天骐心头突然泛起一股疑念,再看那两扇木板门,又并未全开,而这半开半掩,恰是开的十分巧妙。
屋外的人纵然走近门口,所能看到的,只是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