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凰垂眸凝眉:“如此说来,陈北雁那个呆瓜的话,貌似还有几分道理。那好吧,这次送死的活计,我就带上他们去。”
梁霜白慢慢转头看他:“教主要去做什么?”
司晨凰挥手将余人都撵了出去,方道:“我想去把我天水教的九大长老接回中原。但在此之前,有关赵伽,须得及早处理了,然后才能拿到九长老守护的那批财宝。我今天已经写信给檀乔,他们那边北海水军和东海水军实力相当,一直相持不下。你知道那个岛屿,我天水教上上任教主将之命名为‘天镜岛’,本就是天然的陷阱。如果北海水军肯和我天水教配合一下,四面设下兵力,我就一路替赵伽译出那张路线图,带着他往天镜岛去,且将他水军连他自己葬送在那里,不但能赶尽杀绝,而且趁着把这十六护法也能扔进去。然后我再去接九大长老不迟。”
梁霜白微一沉吟,抬头道:“听起来不错,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陷阱?”
司晨凰道:“我看了用天水圣文粗略记载的文书,环绕天镜岛有几个大大的漩涡,船只若挨得近些,必定被吞噬,因此从未有过路船敢靠近。但是每天有一个时辰,其中有一个漩涡会停顿一个时辰,恰恰能容得船只通过。而且这个漩涡,是根据每月的潮汐变化不停地移动方位,这详细路线图和记载在赵伽那里。因此必须靠他手中那张图纸,才能拿捏准确。”
梁霜白沉吟,片刻后道:“唯有一点,你将赵伽带进陷阱,倒是好说。但是若这次跟去的是十六护法,关键时刻靠不住,你自己如何脱身?”
司晨凰道:“让四大使跟在后面接应,我及时传讯给他们。尔后我想办法故技重施,金蝉脱壳。”
梁霜白摇头:“上次在漏斗洞,跟你一路前来的是令兄长,他虽有警醒之心,也并未如何防范你。但这次是赵伽,虎狼之心,尚在……咳咳,”他轻咳,将“你之上”三个字按下不提:“那赵伽一路必定监视你甚严,不肯轻易放你离开。司教主,这险,着实冒不得。”
司晨凰道:“世间事本就如此,富贵险中求,其余同理。我若舍不得自己,瞻前顾后,畏畏缩缩,这天水教主我便不用做了。你不用担心,我会见机行事。”
韩云汐前半夜在碧沙宫听墙角,后半夜看着司晨凰自行回了独玉宫,他只好回紫霄居辗转反侧。第二日顶着两只黑眼圈起来,百无聊赖之下,又信步踱到紫霄居后面,去看阿芙蓉。
恰恰钱塘和闻睫又在看着几个侍从给阿芙蓉浇水,韩云汐便在地边大石上坐下看着。闻睫看他过来,凑过来跟他一起坐下:“二宝,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好?被人抛弃了?我记得我那时候被人抛弃,也是这般模样。”
这话未免直白了些,韩云汐脸色微变,却强撑着道:“别瞎说。闻睫,我想问问你,你那里有檀天君传回来的什么消息没有?”
闻睫道:“我这里只有八大分坛的。檀天君那里,他向来直接传到独玉宫去。咦?二宝,你前几天不是一直……一直……”
她侧头看韩云汐脸色:“你给撵出来了?”
韩云汐沉默不语,闻睫一声慨叹,顺手拍在他肩上,做出一副少年老成语重心长来:“二宝,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老祖宗的话永远错不了。他本就喜欢年少的,如今你年过二十,这事儿也是意料之中。你得自己想开,自己会去找乐子才成……”
韩云汐一拂衣袖,返身而去。
钱塘已经走过来,也听到了闻睫的话,却来不及堵她的嘴,见韩云汐黯然离去,怒道:“闻睫,你怎么能这样说?!你……你……你还总抱怨你嫁不出去,你若是能嫁出去,我就头朝下在这阿芙蓉地里走三圈!”
这一晚,司晨凰摸进紫霄居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想是韩云汐早已经睡下。他就不再点灯烛,一路摸到床上去:“小汐,过来。”
平日里韩云汐会凑过来,双手揽上他的颈项,温热的身躯直接挤到他怀中来,若是心情不错,还会主动亲吻他。可是今日,床上一点动静皆无。
司晨凰摸了摸,原来没有人,他就坐在床沿等着,等了一会儿,心中忽然觉得不对,他吩咐人点灯。
房中灯烛亮起,司晨凰左右看看,怔忪片刻,微微变了脸色:“来人,这就下山!”
第 48 章
韩云汐这次为了多个帮手,将北斗和木奎也偷偷带了出来,并严令他们不许告知教中诸人。他这边才入闽都城,便向着吴王府递上拜帖。赵伽正愁得无计可施,闻听他前来,欣喜若狂,慌忙命人请入吴王府,韩云汐依礼拜见了吴王殿下:“在下天水宫紫霄使者韩云汐,特遵从司教主之命,随着吴王殿下前往东海天镜岛。”
赵伽拧眉,心中疑惑不定:“我那贤弟,他自己未曾亲自前来吗?”
韩云汐脸色微红,羞涩一笑:“我来,也是一样的。赵王殿下也许不知道,我们跟江北的沧海盟一直有极深的宿怨,上次匆忙赶回天水宫,就是因为沧海盟忽然攻上了天水宫,我们慌忙回去支援留守教众。结果这次两方打得七零八落,他被教中俗义所牵绊,一时半刻不得脱身,又生怕耽搁了吴王殿下的大事儿,所以特命在下先行赶来。我临行前,他特意教授我学那天水圣文,如今已经铭记在心。”
他满口的他他他,听起来暧昧无比,又加上一副羞涩的小模样儿,赵伽看得连连点头,了然于心:“嗯嗯嗯,我那老弟十分的看重你。本王便是鲁钝,也瞧得出来。”
韩云汐微微一笑,接着道:“他若有空,便会加急赶过来。若无空闲,便在东海海边恭候吴王殿下归来。我看吴王殿下和北海水军已经交兵这许久,想来往东海之事,拖延不得,我们能否快些出海呢?这一路上,在下必定用所学之天水圣文,为殿下尽心译出图上文字,好方便下来行事。”他一边侃侃道来,一边不经意地举杯饮茶,衣袖滑落,手腕上的九龙紫玉镯再次展现在赵伽眼前。
赵伽心中暗喜,这紫霄使者看起来温柔乖巧,想来比自己那刁钻狡猾的贤弟要好应付许多。况他已经等了这许久,前方各处粮草军资告急,也着实等不得了。
当下一番安排布置,第二天,赵伽偕同韩云汐,带着船队,扬帆出海。
路上赵伽将韩云汐请到自己舱室,郑重其事地将那一份路线图给拿了出来给他,韩云汐瞧得出这是临摹的副本,想来赵伽存着防人之心,自己还留了一份。他便依据天水圣文一点点翻译出那张图纸,尔后确定船队行走路线。
他在路上已经通过天水宫特殊传讯方法跟檀乔联系上了,让北海水军伺机跟上,好找机会将东海水军一网打尽不留后患。陈北雁感念他在海上从司晨凰的长索下救了自己性命,闻听得他已经到赵伽船上,特意命自己安插的眼线跟韩云汐私下接头,互通消息来往。
檀乔一边看着这二人有来有往勾搭的热乎,心中却隐隐地担心,晓得司晨凰不是个好惹的货色。韩云汐此番举动,若非他授意,将来酿出大祸来,自己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他思量再三,也私下里给司晨凰传讯,竟是将韩云汐和陈北雁统统给卖了出去。
韩云汐被赵伽待为上宾,但实则赵伽对他千般防范,监视看管极其严格,便是北斗和木奎,行动也颇受限制。
赵伽闲来无事就时常召韩云汐一起饮宴赏歌舞,韩云汐与杀害自己全家的凶手共同寻欢作乐,心中未免焦躁,恨不得立时提刀砍下他那颗万恶的头颅。但他自小在郁孤城中受过严格的训练,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将这一腔仇恨生生压下,依旧言笑如常。
按图上路线,出闽都后一路往东略偏北,茫茫大海似乎无边无垠。这般走了三四天,离得那个传说中的天镜岛貌似还很远。
而此时东海水军已经逼近这水域北侧不远,和东海水军天天在海上交战不休,邸报也是雪片一般往赵伽这里飞,赵伽吩咐加快进程,再加快,急不可待地赶往天镜岛。这般一路往东北,不出几天,就脱离了两军交战的范围。
这一日韩云汐晚上回了舱房,将那天水圣文拿出来接着看。他已经将图上内容给译得差不多了,却在赵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