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势又快又疾,陈北雁骤不及防,但他也是身经百战,瞬间拔刀出鞘,旋刀如风,挡住司晨凰手中长索。尔后飞身后退,方才堪堪避开。但适才坐的椅子却“哗啦”一声,被抽成了碎片。
司晨凰已经如鬼魅般抢近,长索飞出,化成千万条影子,冷风飒飒,遍布这舱中。众人脸被剐得生疼,纷纷躲避不及,陈北雁更是从舱里直躲到舱外。他却忽然明白过来,竟在刹那间收刀归鞘,不再还手。司晨凰已经跟出来,一鞭子扫出,将他打飞出去,摔倒在甲板边缘,差点掉落海中。
舱中人慌忙跟着涌出,檀乔心中连连叹气,却也阻拦不得,扎着手竟不知如何是好。
司晨凰见陈北雁不还手,便收了手中长索,冷笑道:“给了你东西,你还敢接着开口要人。你这贪得无厌的天家狗腿,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他是我教中左天君,除了我,接下来就是他了!他是阿狗阿猫随便给你们朝廷的人使唤的?你给我滚下船去!”
这船如今在海上航行,四面都是水,陈北雁不知道他打算让自己滚到哪里去,而且他执拗牛脾气发作,也不想滚。挣扎着站起,虽形容狼狈,神色却依旧坚毅执着,接着躬身行礼:“请司教主成全。”
司晨凰看着他,拊手不语,气势骇人。檀乔慌忙在他身后跪倒:“教主,他并非天水教中之人,不懂我教的规矩,教主莫要跟他计较。原是属下前一阵子行为不谨慎,方导致今日之事,这就请求处罚。”
司晨凰冷哼一声:“让他滚,这事儿算完。”
陈北雁坚决不滚,接着道:“还请司教主成全。”
这般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还当真少见,司晨凰气极而笑:“那好,你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长索再次甩出,这次劈头抽向陈北雁的天灵盖,他若再不躲,那就必死无疑。
众人惴惴,但没有人敢阻拦,连檀乔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情人受死。却突然眼前一条人影扑过来,竟是韩云汐出刀如风,妄图来挡司晨凰的长索。可惜这般凌厉的攻势,他显然有些挡不住,只得运足了功力,一霎时杀气大盛。
司晨凰见到是他,手中一顿,微微迟滞一下,将长索瞬间翻卷,竭力往后一让。韩云汐的刀却出得太快,收势不住,竟然乘隙而入,一刀砍在他肩头之上,血光乍现。
韩云汐看到鲜血,突然顿悟,吓得自己将兵刃失手给扔掉。司晨凰已经反应过来,长索挟着劲风横扫,韩云汐躲避不及,被扫了出去,噗通落水。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司晨凰任由肩头的鲜血滴滴答答落下,看着水中载沉载浮的韩云汐,寂然无语。片刻后冷笑一声,反身入舱中而去。
余下众人愣住,韩云汐水性不错,淹是淹不死,但任由他在水里,似乎也不妥当。钱塘正在犹豫,忽然闻睫一声狂喊:“二宝好像晕过去了!”这下子钱塘不敢迟疑,跟着跳入水中,把正在下沉的韩云汐托住。江画尘甩出一条缆绳,将两人扯了上来。
钱塘慌着把韩云汐往舱中抱,江画尘和闻睫跟进去。余下檀乔站在甲板边,手微微发抖,看着陈北雁,半晌方道:“你疯了不成?你这分明是为难我……”
陈北雁神色依旧坚毅:“他不让你跟我走,我就不离开这船,除非他杀了我。”
檀乔叹道:“莫非你真以为他不敢杀你?刚才那一下子若不是有人拦着,你如今焉得有命?你究竟想怎么样?”
陈北雁抬眼看他:“檀乔,你我二人的第一次,可是你主动的。你若是不肯跟我走,你那时候又是为什么?就是为了将那些被我挂墙头的人从我手里解救出去?”
当时的确是这个缘由,檀乔一摊手,无可奈何:“我给你一条小船,你带着严大人走吧,不要再难为我。”
陈北雁怔怔望着他,不肯放弃:“难道此事果然没有转圜余地?”
檀乔望着远处的波涛浩淼,黯然无语。
韩云汐只不过被打得暂时闭气,很快就醒过来,运一运内息,司晨凰出手不客气,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钱塘蹲在榻边看着他,忧伤无比:“二宝哟,你不是真得了失心疯吧?檀乔那个老妖怪,他自己的情人他都不出手,你说你冲上去干什么?你以后可怎么办?”
韩云汐勉强笑道:“救人救到底,我当然要救他。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儿。你回去歇着吧。”他把钱塘撵走,爬起来打坐调息,觉得一口气顺过来了,就起来穿好衣服,慢慢行到司晨凰舱室外。
两位黑衣侍者不等他开口,拦了过来:“教主吩咐,谁都不见。韩尊使请回。”
第 42 章
两位黑衣侍者拦了过来:“教主吩咐,谁都不见。韩尊使请回。”
韩云汐道:“我来认错领罪也不行?”
黑衣侍者木着一张脸:“不行。”
韩云汐只得退开些,心道我在这里等着,你难道不吃饭?吃饭了就得开门,我就趁机进去。
结果眼看着天色暗了,有厨上将晚膳送来,黑衣侍者在门外轻声询问几次,舱室中始终无声无息。他不敢再问,只得让把晚膳原样收走。
夜色渐渐深重,门口守卫的黑衣侍者都换了一拨。韩云汐站不住,只得往后靠上一堵舱壁,看着那紧闭的舱门,心中思潮起伏百感交集。他觉得自己的日子也快过不下去了,还都是自找的,谁也怨不得。
眼看着东方又渐渐发白,韩云汐撑不住,扶着墙壁跪坐在地下,冷汗慢慢渗出,低声道:“你说过你天天给我渡阿芙蓉,如今却言而无信。我快要犯病了,怎么办?”
一个黑衣侍者过来,递上烟斗和装阿芙蓉的荷包:“韩尊使,昨天教主进房前,将这两样东西扔了出来。您若是需要,就拿去。”
韩云汐只得接了过来,伸手撑住自己的额头,黯然无语。过得片刻,觉得浑身发冷,慌忙哆哆嗦嗦地将阿芙蓉点燃,抽了几口,勉强压下那一阵不适。他如今被司晨凰管教着,次数在逐渐减少,每次吸食的量也不大。觉得症状缓了些,便停住不抽,接着耐心等待。
一直等到午后,房中依旧寂然无声。韩云汐苦不堪言,正忧愁无比的当口,闻睫从舱壁拐角处伸了个头过来,低声道:“二宝,你饿不饿?”
韩云汐摇摇头,摆手让她离开,想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便又站了起来,慢慢挪到那门首处,黑衣侍者正要开口说话,韩云汐抢先道:“我不会闯进去,我就是说几句话。”
他轻轻叩响了房门:“教主,昨天是属下不对,动手失了分寸。我过来请罪,你却不肯见我。你不见我也就罢了,你一直不吃饭,饿坏了可怎么办?你不吃,我也不敢吃,这会儿都快要饿死了。而且昨天我也被你打伤了,我胸口一直很疼,你若是再不见我,我只好接着去多吸食点阿芙蓉止痛。可是这样做,岂非又违背了你的本意?”
他心里也很委屈,他想你前一阵骗我好惨,若不是你,我怎么会犯头疼,我哪能沾染上这东西?但我能把你怎么样了!你不肯承认你从前的身份,我也只有咬咬牙咽下这一口气,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一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如今我不过失手砍你一下,你把我扫到水里也就算了,竟然还发这么大的脾气!
可是这种事情,也就是谁不讲理谁占上风,韩云汐只好将苦水默默吞咽,接着软语讨饶:“我还有话想单独跟你说说,你能不能让我进去?”
他停了一会儿,见依旧无回应,又道:“你昨天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