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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剑臣将头一摇,冷冷地说:“既成朽木一段,还跑出来丢人现世。”
司徒清听江剑臣开口就骂他的三太爷,虽气得要命,但可不敢招惹江剑臣,他外强中干地喝道:“你姓江的胆敢污辱我的三太爷,四棍弟兄,给我上!”
四个威猛的黑衣大汉将四条乌黑油亮的镔铁大棍“刷”地上举,活象竖起了四座小小的山峰,一下子将江剑臣和马小倩围了起来。江剑臣又一次摇了摇头说:“想不到光棍老了都会霉,以堂堂的峨嵋三尊竟然会这么下作,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听了江剑臣的这番话,马氏祖孙二人才豁然明白,不是司徒贤午睡未醒,而是想先用车轮战的卑鄙手段,先消耗江剑臣的内力,然后司徒贤再出头毁去先天无极派中的这位第一号厉害人物。这老小子居心的奸诈、手段的卑劣,令人发指,马慕岱脸上真变色了。
江剑臣昂立当场,向司徒清呵呵一笑说:“青城山的巡山八猛虽向来都是倚多为胜,利用八方风雨棍伤人,但八猛的为人尚不失刚烈正直,而贵派的四棍八锤一条枪等九人,不光奸险诡诈,心黑手狠,连个姓名都没向人通过,必定是一伙风高放火、月黑杀人的江洋巨盗。我现在把话说在前头,只要这九个不睁眼的匹夫敢阻三老子一步,我还是老规矩,杀无赦!”话一说完,重新用左手挽住了马小倩的膀臂。
常言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别揭短。一贯声威震武林的峨嵋四棍八锤一条枪九条好汉,让江剑臣给贬低得一文不值。
峨嵋四棍不答应了,领头的首棍暴喝一声:“打!”四条镔铁大棍宛如四条黑色的恶蛟掀翻了千层巨浪,“阴风四起”、“四面楚歌”、“四壁合围”、“四方八位”,一棍化成四棍,四棍化成十六棍,最后化成六十四棍。漫天空中现出了一片棍影,地面之上卷起了缕缕黄沙,声势之凶猛,有如地动山摇。
出奇的是被漫天棍幕网织在内的江剑臣,竟好象一叶小舟漂浮在风口浪尖上,一任它巨浪掀天,漩涡激荡,都处之泰然,丝毫没有倾覆的危 3ǔωω。cōm险。
这可乐坏了云海芙蓉,她大声喊道:“倩儿求求姑爹,暂时别宰这四个小子,好让我多玩一会儿,真有趣极了。”
堂堂的峨嵋四棍几乎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围攻既不还手、又牵着一个女孩的江剑臣,不光丝毫得不了手,反而让人家看成了耍猴,峨嵋四棍不禁怒火飞扬了。
领头的首棍一声短促的呼哨,四个人一下子变成了单手提棍,围住江、马二人四方环走,看样子他们真的恼羞成怒要舍死拼命了。
手疾眼快的江剑臣趁机将左手一抖,先将马小倩推送到终南樵隐的身边,去掉了负担,然后将右手暗暗地探向了衣底。
马慕岱压低声音向孙女说道:“你姑爹要还击了。”
话音未落,峨嵋四棍齐崭崭地纵起,半空中一层棍幕乌云压顶似的向江剑臣的头上压来。只听江剑臣一声冷笑,右手从衣底电闪甩出,一片金铁交鸣之声,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惊嚎,人影一分,除去江剑臣手握短刀、刀尖指地地稳立当场外,峨嵋四棍每人的胸前都被划伤了一道大口子。这还是江剑臣手下存了厚道,否则峨嵋四棍准会横尸在地。
司徒清怕八锤一枪被江剑臣这一手给吓住了,急忙怪吼一声:“三太爷口谕,拼死也要屠了江剑臣。给我都上!”
发号施令后,他还暗暗地打了一个手势。
随着司徒清的号令和暗示,八柄轧油铁锤和一条浑铁点钢大枪一齐扑向了江剑臣。这一次他们五个人精明了,为防备江剑臣挨个劈杀,采取稳打稳扎的办法。前面四人八锤雁翅排开,两头扑击,中间掩护;中间袭击,两头佯攻。
藏在八锤之后的那条大枪,只要得手就频频出枪暗袭,再加上抽冷子暗发峨嵋钉夹攻的三少主司徒清,活象一群饿红了眼的凶狼死死缠住了江剑臣。
马小倩气得玉面飞红,抽刀欲上,被爷爷给伸手拦住了。他低声劝道:“这一群峨嵋鼠辈绝不是你姑爹的对手,你何必再上,让剑臣变成因人成事。”
马小倩一想也对,就打消了扑出的念头,默默地在旁观阵。
有狡滑奸诈的司徒清指挥,再加上四棍的前车之鉴,八锤一枪的打法更阴险了。江剑臣不得不主动出招,打蛇打头,擒贼擒王了。
二十招,四十招,八十招,一百招过后,江剑臣才找到了破绽,硬用一口短刀撕开了八柄轧油锤的联合屏障,陡出左手抓住了刺来的铁枪,右手紧跟一招“推波逐浪”削断了使枪人的两指,他没想给这伙凶徒以更多的杀伤。赢虽赢了,但江剑臣自己也耗去四成以上功力。
马小倩正在劝姑爹江剑臣调息复功,观星台上传来一阵呵呵的笑声说:“下人们久慕江三侠的神妙功力,早就磨着老朽要寻机领教。谢谢江三侠让他们开了眼界,快请登台奉茶,快请登台奉茶!”
明明是精心密谋的车轮战术,让司徒贤这么一说,倒成了武林同道之间的以武会友。峨嵋派的险恶卑鄙,看起来已是上下皆然,劝说司徒贤之心,江剑臣只好放弃了。
终南樵隐在前,马小倩居中,江剑臣殿后,三人一齐登上了观星台。这台的面积极大,光一个用三十六方青石接连起来的量天尺,就有六七丈长。
终南樵隐冷哼了一声说:“司徒老三,你我多年相交,我马慕岱自信尚无愧对朋友之处,咱们是君子绝交不出恶声,你们事有事在,只怪我太自不量力了,愣把无力别拉架,无势不圆场的古训给忘了。一切怪我多事,剑臣、倩儿咱们走!”马慕岱勃然大怒,马上就拂袖而去。
老奸巨滑的司徒贤赔着笑脸向终南樵隐说道:“不是愚兄不讲交情,只是二哥司徒圣曾当众起誓要得到大小十口弯刀和那本刀谱,如今誓成骑虎,欲罢不能。我和他同胞手足,又怎能漠然不管,望贤弟念多年至交,拉老哥哥一把如何?”
江剑臣心想:这倒好,硬的不行来软的,干脆给他个软硬不吃。
马慕岱纵声一笑说:“司徒三兄的话,慕岱听不明白。刀和刀谱乃先天无极派之物,我何来拉你一把的力气?可笑!”
司徒贤被终南樵隐两次抢白,脸色都一点不变,他再一次向马慕岱劝说:“只要贤弟真的有心玉成,一点都不难。你让先天无极派献出刀和刀谱,我保险本派会消除对他们的成见化敌为友,这岂不是天下武林之福!更何况刀和刀谱早不在五岳三鸟之手,还请贤弟俯允。”
江剑臣虽然艺高人胆大,但为人却异常机敏,听号称峨嵋三尊的司徒贤竟讲出这等形似讹诈和不顾羞耻的话来,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司徒贤再不济也属于三尊中的人物,等闲之下,绝不会说出这等不知羞耻的话来,莫不是看出大弯刀在倩儿的身上起了强取豪夺之心?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挤出多少脓来。
这时,从用作测量日影和子午方位的两间屋子内,一左一右地走出了两个人来。走在下首的就是二十年来挖空心思夺刀和刀谱的鬼刀司徒圣,上首的竟然是峨嵋派的太上掌门、峨嵋三尊之首司徒玄。
峨嵋三尊齐集观星台的居心,已不须再加细猜了。只气得马慕岱青筋暴起,两目赤红,切齿骂道:“司徒老大,你以峨嵋太上掌门之尊,做出这种下三滥都不好意思做的事来,就不怕天怒人骂、神鬼共愤吗?”
鬼刀司徒圣哈哈哈一阵子狂笑说:“姓马的,挨了扁担千万别埋怨上面有钉子,谁让你马老二这么热心肠!事情明摆着,要不是决心夺取刀和刀谱,我们老哥儿仨也绝不会同下峨嵋山。只求东西到手,丢人现眼,我们一概不管。帘子已经卷起,我也就不藏不掖了。先天无极派上有江剑臣的特制短刀,中有武凤楼的五凤朝阳宝刀,再让小缺德曹玉持有大小十口弯刀,我们峨嵋派还能往哪摆!这就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不起马二爷你了!”听了鬼刀司徒圣的一番话,终南樵隐恨不得自己扇自己的嘴巴,他做梦也想不到峨嵋三尊能卑鄙到这种地步,自己一片好心想从中化解,不料竟成了东郭先生,还连累江剑臣和孙女马小倩也同陷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