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其善这个老搭档所怀警戒颇高。应该说，他这个原先会山中学的第二副主任给当时的第一副主任赵元伦再做下手是理所当然的，可原来不属同一阵营，被轻易而举地愚弄就在两个月前，这怎能让他处之泰然？赵元伦对他却不以为然，几次请他来热乎，对他表现出充分的信任，口气里大有把校长的权力全让给他这个副校长之意。谈起赵家坪的工作，赵元伦大伤脑筋：“这个小台湾得用个好人管，中心的工作扔给你，我去照应吧。”
“你这是什么话？这中心里的工作谁也代替不了你。”
“要不，你去吧。”赵元伦无可奈何地道，“那里非得用个真正有工作能力的人不可。”
黄其善端着酒停住，眼珠不眨地盯过去半晌，有气无力地把举起的杯子放回到桌上低头吸起闷烟来。
“老黄你是怎么了？你不去我去。”
“去不去在你，我什么官儿也不当了，给我两个班的数学课吧，我还是干老本行。”
“哎呀呀，你这是发那门子神经？”赵元伦大感意外的样子，“赵家坪这个地方，你去我去一个样，就是谁多往那里跑几趟的问题，你以为是把你充军发配到那里？”
黄其善明知反正被耍，索性道：“还是你去那里最合适，你的老衙门老部下，说一句顶一万句。我是真的不想当什么副校长主任的了。”
“你老黄真有两下子。”赵元伦笑闹，“你想看我的洋戏了？不管怎样你也得帮一把，这中心中学就是天王老爷来管理，没有你老黄怎能转得起来？”
这时的黄其善真觉得他是这里不可少的人物，对赵元伦既没有敬也没有畏，他要静等着如马成祥时代需要他收拾残局一样，在赵元伦的残局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让老师们还是镇、局的领导们真正认识他老黄是会山中心中学的中流抵柱。
赵元伦宴请女老师的专场开宴了，这一群知识女性的聚会溶女性的艳丽芬芳与书卷气息为一体，隐隐盈袖暗香醇而不滥，阑干不显典雅超俗。这其中的叶梦，是万紫千红中一株雪洁的白玉兰。赵元伦献完爵士风度的殷勤，落落大方地坐下来相陪，他的平易诙谐让女教师们生出好心情。被赵元伦逗着已说了几句不得体话的叶梦又问：“校长，你整天喝酒吗？”
欧阳绛梅道：“凭高酹酒，此兴悠哉。”说这校长一定不会理解的词句意在淡化赵元伦对叶梦的注意。
“对对，喝酒找个高兴悠哉。”赵元伦心里惦记着叶梦的问话，“怎么，喝酒不好吗？”
叶梦顺口拈来一句歌谣：“革命小酒天天醉，培养了感情伤了胃。”
赵元伦哈哈大笑一气，欢快的语气：“革命小酒天天醉，培养了感情锻炼了胃。”
这一改，小段子的下句成了“赞”字中心，说得又字字铿锵圆润，博得了女老师们的戚戚笑声。叶梦噗嗤一笑忙去掩口，看到校长注目脸刷地漫上绯红。赵元伦对她的注目中神魂悠悠，觉得与叶梦似曾相识，猛想到先前做的梦，她分明就是梦中的那个女教师，顿时惊异不已。
刘义校是名符其实的后勤主任了，更贴切地说，应是赵元伦的内务主任，他与程立达为赵家的宴请跑里跑外忙碌不已。星期六下午，他俩与改换门庭的二校长们又把赵元伦拥到了宴桌首席，各陈近来学校面貌大变的见闻感慨。赵元伦道：“根本状况还没改变，我给我们学校现状用三个字概括，你们看合适不合适。”故意打住买起关子。刘义校嘬着嗓子急不可耐地让快说，其余人也救火似地催促，赵元伦方道：
脏！乱！差！
各人被这三个字击得一愣，接着拍手叫起好来，十多天来连连续续的宴会兴高采烈气氛此时推向了高潮。
老实人徐元玖还没轮到受校长宴请，出人意料地成了赵元伦三把火烧着的第一人。他因上课钟响过五六分钟才想起有自己的课，刚从办公室夹上书本往外走迎头被赵元伦堵住：“甭去了！你不愿上课另找人代班！”自知理亏的徐元玖慌忙承认错误中，这新任校长秉公办事的凛凛威严震得办公室簌簌作响：“什么叫误人子弟？让五六十学生大眼瞪小眼地等着你去上课就叫误人子弟，这比拿刀杀人罪恶还大！你要是为我赵元伦个人干事，有再大的错我也不会给你难看，这里是我们镇的窗口学校，全镇几万人在瞅着我们，镇里的大小领导在时时注视着。我们更要讲点良心，老百姓的孩子拿钱来上学容易吗？”老师们不得不服，心头为之一抖。赵元伦不能轻易放过这种现象，当即挂出小黑板通报。
赵元伦上任之始，要让每一个老师保持适宜的情绪状态，晚饭间，把徐元玖请到家训导，不过喝酒成了主戏。他酒后责惩王元玖将功补过，统计好老师们所要的教学资料去城里出公差买书。当然，出差受累一回，自己要看的书可以随便买几本。
第九章 二
赵元伦本来想把赵家坪联中继续留下去，给黄其善预备个充边的去处，初探虚实就认识到不可能把计划付诸实施。这时，中心里百忙中，牛利众连连告急，说老师们要反了。赵元伦经过几天的前思后虑，狠下心决定把最后一处藩镇合并回中心。他找到黄其善把那次赵家坪联中工作的谈话继续下去，当黄其善被追问得无奈说要么就把那里合并来时，他如茅塞顿开，赞同说这是只有教育专家才想到的好主意。合并赵家坪联中利弊明陈的报告当天镇里便作了同意批复，赵元伦电话向赵家坪的赵书记等解释，他们颇为理解。中心里用一天时间倒出实验室，赵家坪管区的村书记们派几辆拖拉突突地运转一天，会山镇中学系统便完成了历史性大团员，一校统天下。
答谢村书记们的宴罢，程书记把一个信封塞给赵元伦。赵元说上次因徐局长搞装修用的他一车楸木的情份还没道，再这样实在不好意思。程书记一家人的实在道：“集体的东西，我们上面的领导用了这才是物尽其用，用了我的烂木头，是大家看得起我。老哥我知道，你来中心刚开戏，花钱的地方多，就不要客气。我对你也不客气，咱那立达出息不出息我就全托给你了，我还准备了一万，什么时候用打声招呼。”赵元伦让不要急，培养孩子的事，顺理好了学校工人入着手办。
学校合并到中心，牛利众的位置让赵元伦颇费神思，给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