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得有点多,别和我这个老头儿一般见识。”孙仲来看到受窘的杨泉生还要解释,又道,“算了,年轻人嘛,谁能怪与?神仙都允许年轻人犯错误,以后做事别这么毛愣就行了。”变上一脸严肃,“今天的事还算你幸运,若是遇上马校长,可就没你好看的了。这事以后我不会再提起,你也就别放在身上。”极关心地,“你们年轻人啊,还不知道人是人非的厉害,弄不好搅进是非中,弄得人人烦那可不是小青年所为,你们年轻人需要树立良好的形象。哎?有对象了吗?”
“没有。”杨泉生红着脸被动地应答。
“这更得要注意一言一行,愣头愣脑火里火气的,人家大姑娘可不喜欢哟。”孙仲来轻松地笑笑,“好好干吧,我对你们这帮小青年的婚事也很着急,前些时候我和你们办公室的叶梦老师开了个玩笑,还问他有没有从大学生青年中拣个心上人。”
杨泉生热乎乎地出了孙家,被凉飕飕的风一吹,略略清醒了些,回想树苗的事,觉得不可能完全如孙仲来所说,可也没有什么心情计较是非了。
孙仲来不得不要给刘义校敲记警钟,刘义校吃惊中还存有侥幸心理,刚兜上个圈子,孙仲来就报了刺柏的价格,他全线漰溃,怜声哭气地把各种苗木价格说了出来,痛哭流涕地忏悔一时私心铸成的大错,哀求书记大人网开一面,就要下跪的样子。孙仲来听到其中油水的丰厚,不禁咂舌,气恼得直想一脚踢过去。还是要顾全大局的,孙仲来让他马上去趟苗圃做好工作,以备马成祥嗅出问题追查。
当天晚上,刘义校又送来一千元,孙仲来面对钞票感受难言,再想一想时刻寻机会无事生非的马成祥,义无反顾地推拒。刘义校却是送不下钱不走,哭爹喊妈可怜兮兮让他没办法,只得收下六百元,刘义校感激涕零。
杨泉生的情绪低落,王业坤本来是可以开导的,可这几天寒流袭来,胆囊炎又犯了,本身就打不起精神。马晓几次开导杨泉生,说一点小挫折值不得消沉,可不起作用,只得找郑培才为年轻人解一段心曲。郑培才用一瓶白干就让杨泉生道出了胸中的真正积郁,杨泉生醒过酒来意识到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更添一层懊丧。
第四章 四
一段铁棍与半截铁筒撞出的高亢浑重,代替了自控打铃机的碎响,同时也把学校撞出乡俗淳风。从给校长马成祥温锅(带上礼物到搬进新家的人家喝酒祝贺)的礼来到马成祥设宴谢礼,大宴小宴热闹开了。女老师们也不甘落后,纷纷去陪校长妇人叙话。马妇人这个刚从农舍里走来的中年妇女,从谨慎以至拘谨的应酬中很快适应了新环境,也如书记妇人一样对老师们评出个亲疏优劣。欧阳绛梅与叶梦疏于情感交流,没专门去表示对长辈的尊敬,导致校长妇人问前去指导毛衣编织的唐纪凤,那个带眼镜的瘦女老师叫什么,整天和“眼镜”在一起扎着羊尾巴的那个是谁,她俩是不是孙书记的亲戚。唐纪凤告诉她,那两人与孙书记家没瓜葛,而校长妇人说她们对她冷言冷色,肯定是孙家那边的人。唐纪凤把这重大信息透露给欧阳绛梅与叶梦,她俩意识到无端地做错了事,慌忙前去亲热。书记妇人明确地感受到老师们的亲热与尊敬无形中分去一份,心头自然涌上闲怨,女老师们不得不回头再招应书记妇人。
校长家宴请不绝,勾上书记孙仲来喜好热闹的瘾,设宴的密度不知不觉中也加大了。此情下,有些人如鱼得水,东喝一场西喝一场,整天神仙一般。只看汪秀哲在伍日民的小卖部里那一串长长的烟酒小账,就透视出他逍遥在酒乡中。小卖部的经营由此上了几个百分点,到学校回收空瓶的小贩两天来一回改成一天一趟,趟趟收获颇丰,高兴得眉开眼笑。
不知哪个好事者传来人人上口的作品——
革命小酒天天醉,培养了感情伤了胃。
孙仲来听了哈哈笑道:“酒是生活中少不了的东西,大家一坐,喝上三杯两盏淡酒未尝不可嘛,喝多了确实不好。”
马成祥听了这小唱,愠言怒色地道:“要说我这里喝酒,都是边喝边谈工作,没错,要说伤胃,我看真这么回事,他妈的,姓孙的那酒不伤胃伤什么!”
钱大嘴的胃是不怕伤的,今天到校长家“借锨”,明天到书记家里“借锨”,借得小买部的伍民兴生气:“这个大嘴,整天到人家喝得晕来晕去,连瓶白干也不捎上。”钱大嘴借锨一定要尽兴,尽兴便醉,一醉便天机泄尽,由此倍受两位第一妇人的青睐,导致两位尊贵的妇人从背后相互称赞发展到场面上的指桑赞槐,尽而公开对赞上一阵,提高校园亲情友情的浓度。
这正是上课时间,老师们或沙哑或洪亮或枯燥或风趣地说教着,窗外一阵清风就传来了如霓裳羽衣曲般高雅悦耳的赞歌,那圆熟洗练细腻的魅力让老师们自愧弗如。
…………
“你这个骚货不要脸!”
“你这个骚货来骚谁!”
“你骚得四邻臭来又骚俺!”
“你香,谁不知道你那香油壶子香上五里路,引来野汉子一大群?”
“嗯!不知道是谁了,婆婆怎么死的?让儿媳妇招野汉子气死的、憋死的!”
“哟?谁不知道你孝顺?隔三差五就搂着公公睡一觉。”
…………
两个第一妇人联袂上演的好戏,比东北地方戏二人转毫不逊色,接下来的内容是让野狗家狗、乌龟王八等畜生与人生出段远缘杂交的风流韵事,让美丽的性器官来个大曝光。
近水楼台的老师们免费听到说唱,兴奋得无心把课上下去,只好先与学生拜拜了。正在讲台上的杨泉生试图把听入迷的学生从迷中拉出来,清清嗓子,自不量力地与外面优雅的旋律试比高低,高声把课文朗诵来:
“周总理,我们的好总理,……”
他的臭美与外面的香美相比是下里巴人的哼唧比《阳春白雪》、鸭子破叫比百灵娇哨,侧耳对外的男生为排除老师的干扰极力把脖子梗一梗,红红的脸儿伏在课桌上的女生伏得更低些。相形见绌的杨泉生连连敲讲桌集中学生注意力无效,走出教室。
现场上的黄其善与刘义是恐怕两位妇人太累了吧,各劝自己的女主人,两妇人怎肯依?倒是招致她们互相表扬起对方的关心者。康副主任的劝说是受到两妇人一齐抬举的,他一味地含混嘟噜阻不住两边清亮的表演,科学上的中和原理在此不相宜。杨泉生走上前正色道:“乱吵的先停下。”主角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