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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2 / 2)

商青鲤就见卫瑜先是一愣,继而面上一喜,眼角眉梢满是飞扬的笑意。他大步流星,穿过人群,迎了上来。

“姐。”卫瑜站到商青鲤面前,扬了扬眉梢,目光从江温酒身上掠过,直接落到坐在霜降背上扯着缰绳的阿横身上,惊讶道:“这才几日不见,娃娃都整出来了?”

商青鲤:“……”

她总觉得卫瑜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对。

卫瑜绕过她,伸手把阿横从霜降背上抱下来,掐了把阿横的脸,道:“叫舅舅。”

“……”商青鲤面无表情道:“他不是你的外甥。”

“噢。”卫瑜又掐了把阿横的脸,从善如流道:“叫哥哥。”

商青鲤:“……”

阿横陡然被陌生人一把抱住,僵着身体抬眼,见到卫瑜那双和商青鲤神似的桃花眼,眨了眨眼,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抬手揉了揉被掐过的脸颊,扭过脸不肯理卫瑜。

卫瑜见阿横不开口,刚想伸手轻轻拍一下他的屁股,被他忘在脑后的粉裙姑娘已追了上来。

她走到卫瑜身后,视线在江温酒和商青鲤两人间来回掠过,最后看着商青鲤道:“商姐姐,好久不见。”

商青鲤颔首,应道:“无涯。”

无涯笑了一下,上前想要挽住商青鲤的胳膊,却见商青鲤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她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现出些失落来。

这失落只转瞬就已消散,她收回手,仰着脸笑道:“前面有家客栈被主人包下了,商姐姐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嗯。”商青鲤转头看了眼靠在霜降身上的江温酒,道:“走吧。”

江温酒偏头冲她一笑,点点头。

这时阿横从卫瑜怀里向她扑来,张口无声道:“抱。”

他墨玉似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眸中有清澈透亮的水色,让商青鲤不忍心拒绝,她把缰绳递给江温酒,伸手接过阿横,失笑道:“小家伙。”

几人沿着街道而上,很快便到了客栈门口。

无涯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走到江温酒面前,有些拘谨不安道:“我把马牵到马厩里去。”

先前把无涯和商青鲤两人的神情动作都看在眼里的江温酒,想过这两人过去肯定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却也并没有因此对无涯冷着脸,他把缰绳递给无涯,笑道:“多谢。”

无涯有些惊疑不定地瞪大了眼,接过缰绳,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又侧眸看了眼商青鲤,红着眼低下头,牵了缰绳就要离开。

她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受惊又难过的兔子。

江温酒哑然,转眸就见商青鲤正对着无涯的背影出神。

他上前从商青鲤怀中抱走阿横,唤道:“铮铮。”

商青鲤回过神来,对他笑了下。

从竹篓里跳下来的酱油坐在门前,抬着爪子挠门,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卫瑜伸手捂住耳朵,抬脚轻轻踹了下门。

门“嘎吱”一声就开了。

抬眼就见长孙冥衣正坐在大堂正中间的一张桌子旁,桌上摆了套茶器,卿涯正在替他泡茶。

几人进了大堂,卫瑜反手将门关上,凑到长孙冥衣身边,抢了他手中的杯子,“咕咚”一口把杯中的茶水饮尽,道:“真叫小爷遇着了。”

长孙冥衣冷着脸,没有搭话。

商青鲤和江温酒也在桌旁坐下,卿涯一人倒了杯茶,眼睛到阿横身上,好奇道:“商姐姐,这是?”

长孙冥衣也看了眼阿横,想到那夜在庙里见过这个孩子,不由皱眉道:“他?”

江温酒便开口向长孙冥衣说了下救下阿横和去看大夫的事。

他说完之后,长孙冥衣沉默了一会儿,才看着商青鲤道:“阿骨失踪了。”

“什么?!”商青鲤一惊,失手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杯子里的茶水溅了她一身,她犹自不知,急切道:“怎么回事?”

“商姐姐!你别急!”卿涯从怀里掏出帕子边替她擦手上的茶水,边道:“最后一次收到阿骨的消息是在雍州,他传书说有事耽搁不能在约定的日子到雍州。我便听商姐姐的话,回信让他到遥山来与我们汇合。但送信的鸽子飞出去的第二日又飞回来了,竹筒里的信没有被人看过的痕迹。”

拈花楼里的人,彼此传书时,都会在竹筒上点蜡,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卿涯只一看鸽子腿上的竹筒,就能分辨出信是谁写的,有没有被人打开过。

“主人已经下令,让楼中众人留意了。”卿涯见商青鲤脸上神色有些难看,道:“商姐姐你别急,虽然还没消息传过来,但……”

这个“但”字出口,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商青鲤攥紧拳头,道“都怪……”

“小鲤鱼。”长孙冥衣打断她自责的话,寒星目直视她,道:“阿骨不会有事的,相信他。”

他语气强硬,一如既往的冷沉。

商青鲤有些慌乱的心,却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平静下来,攥紧拳头的那只手也已被江温酒握在了手里,她深吸一口气,道:“我相信他。”

尽管口中说着相信傅阿骨,商青鲤仍旧坐立难安。

用晚膳时,她抱了几坛酒,一个人钻进了房间。

江温酒抿了下唇,也跟着她上了楼。

推开房门就见她抱着酒坛在饮酒,微微仰着头,坛沿凑到唇边,酒水流入口中,一部分顺着下巴淌进衣襟里,她半阖着眼,长眉似蹙微蹙。

江温酒不禁皱了下眉,关上房门走到她对面坐下,担忧道:“铮铮。”

商青鲤放下酒坛,瞥了他一眼,道:“我就是心里有些难受,想喝点酒。”

“嗯。”江温酒拍开一个酒坛的封泥,举着酒坛道:“我陪你。”

“好。”商青鲤冲他一笑,将手中的酒坛与他手上的酒坛碰了一下,道:“你陪我。”

这夜商青鲤喝醉了。

江温酒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她,愣了下。苦笑着起身把商青鲤抱到榻上,伸手抚平她蹙着的眉头,叹了一声,道:“傻姑娘。”

他俯身吻过她的眉心,替她除了鞋袜,又解开了衣衫,酒水淌进了她的胸口,胸前湿漉漉一片。他顿了下,揉揉额头,继续苦笑着下楼唤了卿涯替她擦了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贴身衣物。

直到卿涯从房间出来,江温酒才重新回房,洗漱完上榻抱着商青鲤睡了一夜。

商青鲤醒来时天色还未大亮,许是体内没了那只药虫,以前喝再多酒也不会头疼的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要炸了一样。

她敲了敲头,觉得这个状态真糟糕。

起身穿好外衣,下楼让卿涯煮了醒酒汤。

头一次醉酒醉的这么厉害,喝了醒酒汤以后人也不甚清醒。

从遥山山脚一路往山巅而去的这段路,酒劲还未过,商青鲤是被江温酒从山下抱到山巅的。

晨间的山风吹了一路,也只把她昏昏沉沉的脑袋吹的稍微清醒了一点儿。

她心中不由有些懊恼。

——这酒醉的,太不是时候了。

☆、六九。江湖秋水多。

遥山之巅,云雾缭绕。

烟波楼建在山巅最西处,坐西朝东。

背面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

正对着门楼的东面,是一马平川的山巅和连绵远去的群山。

只南北两面,有小道从山脚逶迤而上。

门楼左右是丈许高的怪石连成的院墙,黑黝黝的石头瞧上去毫不起眼,却重逾千斤。

山巅上铺满了打磨过的黑色石板,站在门楼前放眼望去,黑石板两侧每隔几步便种了棵松树,枝桠被匠人精心修剪过,像一把把撑开的绿色纸伞。

门楼上高悬的匾额镶金缀银,“烟波楼”三个黑色大字张牙舞爪。

从山脚一路行来,越靠近山巅,便觉寒气越重。

江温酒抱着商青鲤上到山巅时,门楼前一望无尽的空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

向门楼内看去,只看得见一堵黑石屏风墙,黑黝黝的墙壁造型古怪,上面用银浆绘出了几只仙鹤绕松间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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