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他的嘶吼,夹杂着癫狂的冷戾。
顾青栀仿若未觉,将手中的香炉盖好放到一旁,她一手挽袖,一手将放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托盘端过来,镶着金边的檀木托盘上,放着一壶酒,两个酒杯。翻过酒杯,她执起酒壶正要倒酒。
“你要做什么?”萧长卿大步上前,按住她的酒壶,镇定的语气藏着一丝惊慌。
“殿下无需担忧。”顾青栀轻轻的将他的手拨开,满上了两杯,端起一杯敬萧长卿,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酒中是否有毒,殿下比我更清楚。这一杯酒敬殿下,多谢殿下。”
自从顾家下狱,他用尽一切办法严防死守,不给她任何自尽的空隙,满屋子的暗卫,四处都是眼睛,凡是送到她手上的东西,都是一查再查。
萧长卿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深刻得似乎要将她的灵魂刺透,却迟迟未动。
“怎么?殿下觉着我还能动什么手脚么?”顾青栀轻柔一笑,仰头便将酒喝了下去,“这可是我亲手所酿的青栀酒。”
萧长卿身子一动,想要阻拦却已经是空杯,目光扫过另外一杯酒,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端起来,一饮而尽:“便是死,你也休想摆脱我。”
短促一笑,顾青栀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正襟危坐地望着萧长卿:“殿下玉人仙姿,我尚在闺中每每逢宴,便能够听到香闺娇音对殿下称颂不已,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听到殿下的名讳,是五年前,殿下以十五岁稚龄文征国子学诸位大儒,惊艳世人。”
“惊艳世人。”萧长卿轻嘲,幽幽的看着她,“却唯独惊艳不了一个你。”
眉宇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皱,顾青栀笑得从容:“殿下太执着,亦或是得不到的更难割舍……”
顿了顿,她淡漠的眼眸之中划过一丝恍惚:“我九岁那年,我母亲在病榻前,握着我的手对我说,这一生万事皆可为,唯独不能对男子落了心。在我母亲闭上眼的那一瞬,我的心就也随着她而去。一个无心的女人,自然是无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轻轻吸了一口气,顾青栀面上一直保持着一抹娴静的笑意,“母亲说,这个世间的女子,唯有绝情才能够活得快活自在。”
“殿下你看,我父亲待我母亲何等敬重?她去后宁可无嫡子也不再续弦,但我母亲依然郁郁而终。”
顾青栀笑着微微摇着头,“那是因为她贪心了,父亲身为顾家的家主,如何能够身心皆属于她?母亲深爱着敬她的父亲,却得不到同等的一心一意,又不愿自己成为一个善妒丑陋的女人,就只能把所有的不快与痛全然压在自个儿的心底,才会郁郁而终,这都是动情的错。”
“青青……”萧长卿似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他想到他们正值新婚燕尔之时,他也是想要把世间最好的一切捧到她的面前,眼里心里至今都只看得到她一个人,可是她从来都是冷淡自持,对于任何事都能够果断理智,让他觉得在她的心里他的给予乃至他这个人都一文不值。
年少气盛,天之骄子的他,用了极端的办法想引起她的妒,引起她的关注。
身为皇子他用了极其卑微的方法想要得到她的情。
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要如何在得到她的心之后,将它完整的呵护。
他没有想过,她也不曾给过他这个机会。
现在他也无法假设,倘若她真的对他全心全意,他能不能扛得住母妃父皇的胁迫,能不能改变顾家的命运,让她不受一丝伤。
“父亲尚且如此,更遑论是殿下。”顾青栀凝视着萧长卿,“殿下,从陛下赐婚圣旨传到顾家的那一日,我就知道顾家会有今日,顾家终究会撞得头破血流,你我的姻缘也终将会走到尽头,我如何会对殿下动情呢?”
“论起来世间男儿,殿下真的极好,文武双全,人品贵重,端方君子。要怪只能怪顾青栀不是一个眼睛只看得到男女之情;只看得到后宅一亩三分地的眼浅女人。故而,殿下的一片痴心,注定是错付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终于强撑不住腹中刀绞一般的疼痛,湿濡带着血腥的气息不断的下坠。
“青青!”萧长卿慌乱的冲过案几,将顾青栀抱在怀里,就看到她的身下大滩血迹,顿时惊恐而又不可置信的看了虚弱的顾青栀一眼,对着外面如同困兽一般嘶吼,“御医,快去请御医——”
守在门外的人吓得来不及进来问什么,拔腿就跑。
“殿下……”顾青栀的声音终于染上了一点虚弱,这是她第一次像个柔弱的女子躺在他的怀里,她对他笑,笑得犹如盛开的幽昙,静谧的美又笼罩着黑夜的凉,“我不但是个无心无情的女人,还是个狠绝毒辣的女人。你看,我连亲生骨肉都能够下得了手……”
“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萧长卿从来没有这样的痛,痛的他浑身都好似万虫在啃噬,心肝脾肺,就连骨缝都抽着痛,让他想要疯狂的嚎叫。
“顾家没有了,顾家的女儿也不能活着,她活着只会让世人难以淡忘陛下的铁血与冷戾。而我顾青栀的骄傲,也不允许我看人脸色……苟延残喘。”
巨大的痛过后,顾青栀又恢复了平静:“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活在阴森森的皇家,太艰难太可怜,我便是这般自私,既然我护不了他周全,给不了他欢乐与无忧,那我就不愿将他带到这个人心复杂的世间……”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疼痛的眼眶之中砸落,萧长卿眼里全然是挖心刮骨的痛:“顾青栀,顾青栀,你好狠,你真的好狠……”
这个时候顾青栀还能够对着萧长卿绽放一抹璀璨幽清的笑,她越来越模糊的视线落在被萧长卿推翻的案几上,不远处是打翻的香炉。
她不想活,谁也阻止不得,谁也救不下。
顾青栀,帝都九绝之首,琴棋书画,女工厨艺样样好,堪称闺阁贵女的典范。但谁也不知道,这个爱了她三年的枕边人也不知道,她最擅长的是调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香,可以怡情,是雅趣。
然则调香之物多为药材,药,既可救人,也可以杀人,就看用的人有多少本事。
今日的香她用了藏红花,以及莲生桂子花的花汁,她没有让萧长卿碰那香,她不爱他,亦不恨他。
她只想她的黄泉路上干干净净,没有爱恨痴缠,没有算计纷争。
她也相信,萧长卿不会死,他还有母亲,还有兄弟,还有他执着的天下。
“殿下,愿你……愿你早登大宝……”
这是顾青栀对萧长卿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意识被急匆匆奔来的脚步声吞噬。
去争天下吧,去做那一个注定要杀兄屠弟甚至弑父的孤家寡人……
直到死,她依然是带着微笑,那一抹定格的笑深深的刺痛了萧长卿的眼。
是他错了,他错了。
顾青栀不仅仅有一颗捂不热的冰冷之心,她还有这世间最令人生不如死的狠!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黑暗中,浮浮沉沉,顾青栀喉咙特别难受,腹中一阵坠痛,像极了她亲手扼杀了孩子的感觉,想到孩子,顾青栀心尖微微刺痛。
明明她亲手调了香避孕,却不知怎么会有了孩子,若非如此,她又何须亲手扼杀他……
算算时间,正是顾家被构陷谋逆之前,那时她还在与萧长卿假意周旋。
所以,这是要惩罚她?哪怕是到了阴曹地府,这股痛意也追随而来?
可她已经别无选择。
顾、崔、王、薛、范五大世家,根深数百年,哪怕王朝几代交替,依然享誉盛名,权倾朝堂。
范家在前朝没落,顾青栀早就劝过阿爹要防备范家,奈何她嫁入信王府之后,终究诸多不便,阿爹分身无暇,家里又出了反骨,才导致范家里应外合给顾家设了一个死局。
罪臣之女,萧长卿太天真,就算他不愿,也拧不过他母亲荣贵妃,她的结局最好是贬妻为妾,她的孩子,萧家除了萧长卿,不会有一个人会放在眼里。
她素来杀伐果决,从不仰人鼻息,更不会卧薪尝胆,屈辱地蛰伏。
范家以为背信弃义害了顾家,就能重振门楣?
愚蠢至极,不过是帝王手中一把射向顾家的箭。
这一次,她的死会让范家明白,他们连蝼蚁都不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谋害皇嗣之罪,范家可准备接好?
若是顺利,顾家还能洗清谋逆之罪。
身为顾家女,她也算对得起顾家的生养教育之恩。
思绪渐渐清晰,顾青栀掀开了眼帘,碧日蓝天,云絮飘动,一群飞鸟掠过。
她动了动手,才发现自己竟然飘浮在水中,想要动一动,惊觉浑身乏力,避免下沉,顾青栀放松身子,只能转动着眼珠。
右边是扎入水中一眼望不到头的崖壁,距离她不过一臂之距,左边是绵绵青山,绿茵草地,岸边距离她约莫有两丈之远。
“我怎会在此……”顾青栀心里困惑不已。
此刻她只能保持着飘浮状态,凭自己是绝无可能游上岸,希望有人能路过将她救上岸,或是待她蓄上一两分力气在做打算。
幸得河水平缓,她应当不会被冲走太远,就是不知这河里会不会遇上猪婆龙这等危险之物。
按下杂乱的思绪,顾青栀闭上眼,一些杂乱的画面冲入她的脑海里,让她大脑一阵晕眩胀疼。
好一会儿,她才重新睁开眼睛,神色极其复杂。
志怪话本里才有的离奇之事,竟然被她遇上,她此刻已经不再是顾青栀,而是活在了另一个刚咽气之人的身体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具飘浮在山野河面的浮尸,还不是旁人,而是赫赫有名的西北王沈岳山嫡女——沈羲和。
祐宁帝钦封的昭宁郡主。
她为何会横死江中,乃是因为沈岳山要将她送回京畿,她从江南西道舅家出发,行船至,刚入荆州,在船上被自己贴身大丫鬟一把推入了海里,飘到了此处。
顾青栀死于祐宁十九年四月五日,此刻是祐宁十九年四月六日,沈羲和在江中飘浮了一夜,由于体弱直到方才刚刚咽气,而她莫名其妙在沈羲和身体里醒来。
她闭上眼睛,希望沈羲和自己能回来,这个世间她已无牵挂,并不奢望再活一世。
她不知道飘了多久,虽则没有遇上危险,可心底却越发觉得,她大概是真的要成为沈羲和活下去了。
怅然睁开眼睛,恰好捕捉到一个黑点从天而降,迅速放大,朝着她直冲而来。
顾青栀,不,从此以后是沈羲和。
浑身乏力的她,在生死一刻爆发出了力量,迅速翻身,朝着一边游过去,高空坠落下来的东西太快,她才刚刚游了一点距离,身后“砰”的一声重物砸落。
飞溅起来的水花和巨浪朝着她冲击而来,让她背部生疼,同时喉头一腥,她发狠咬下舌尖,用疼痛逼退头晕眼花,借助这股冲击力,游向岸边。
很快就抓住了岸边的石块,粗喘着气,咬牙爬了上去,一上岸她就瘫倒,大口大口喘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好一会儿,喉头和心肺的刺痛才缓解,一阵风吹来,寒凉之中伴随着一股别样的清香拂过她的鼻息,这种香气十分独特,擅长调香的她,几乎是嗅过百花,可这种香味却是首次嗅到。
她费力支撑着眼皮,就看到面前是一种状如同心带,翠绿欲滴,交织处有红色花蕊之物。
她艰难伸手抓住,几不可闻呢喃一声:“仙人绦……”
浑身力气抽干,再也抵不住黑暗的吞噬,阖上眼帘之前,似乎看到不少人朝着她这边奔来。
“郡主!郡主!”
清晰听到焦急的呼喊,沈羲和才彻底放任自己昏迷过去。
……
酸涩苦辣的汤药灌入口中,沈羲和真的很想拒绝,但灼痛的五脏六腑容不得她任性,配合地喝下去,冰冷的腹部总算有了些许暖意,一碗汤药喝尽,她才有了些精神睁开眼。
入眼的是桃花缠枝窃蓝丝罗帐,暖香融融,点的是木香、乳香、阿魏脂等调和的合成香,具有化浊截瘀痰和活络通脑经的功效。
一念划过,沈羲和才惊觉自己嗅觉竟然如此敏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郡主,可算是醒了。”
沈羲和的惊愕,被一道惊喜的声音打散,她转眸看着侧身高喊“珍珠姐姐”的人。
只是一个侧脸,她也知道这是她一个二等丫鬟——紫玉。
她嘴里的珍珠姐姐,是沈羲和两个一等大丫鬟之一,也是她奶娘的亲女儿,和她襁褓中就一起长大,另一个大丫鬟玲珑就是推她下船的人,是五岁就被买入王府,极其得她欢心之人。
珍珠因着沈羲和娘胎带出来的不足之症,自幼学医,大步而来先给沈羲和诊脉,感觉到沈羲和脉象渐有平稳之势,才松了口气,关切地看着沈羲和:“郡主可有何处不适?”
沈羲和摇了摇头,她也通晓一些医理,知道此刻体内的疼痛非一朝一夕能够全部缓解,她嘶哑地问:“玲珑呢?”
“郡主,玲珑姐姐也跳下船去救你,此刻还未寻到……”说着,紫玉红了眼眶。
沈羲和有六个贴身丫鬟,大丫鬟珍珠和玲珑,下面是紫玉、碧玉、红玉和墨玉,除了珍珠,其他五人都是五岁来到沈羲和身边,碧玉和墨玉是家生子,玲珑和紫玉、红玉是外面买回来。
她们一起长大,亲如手足。
“呵……”沈羲和低声一笑,“好一个救主而亡。”
亲手将她推入江河之中,自己也跳下来,当时只有她们二人在船头,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她是救主而死,只怕此刻她早就逃出生天。
日后便是被珍珠她们遇上,只要沈羲和死了,她依然还是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指不定还能重新潜伏回来。
沈羲和这么弱的身子,能够在江中坚持一夜,实在是奇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郡主……”沈羲和唇角凝着的冷笑,让珍珠脸色微变,聪慧如她,立刻会意,“是玲珑将您推下船?”
沈羲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吩咐:“让莫远上报官府,追捕逃奴。”
紫玉脸色一白,本朝对奴仆较为宽容,不似前朝可以随意打杀,但逃奴就不一样,奴仆私逃本就是重罪,兼之玲珑还弑主,更是罪不容恕!
“玲珑姐……”紫玉立刻改口,“玲珑为何要这般做?”
在紫玉看来,沈羲和是这世间再好不过的主子,让她们学文习武,便是资质愚钝,文武不通,也是择其所长教养,她们吃穿用度,便是许多官家姑娘也及不上。
沈羲和没有回话,只是轻轻闭上了眼。
珍珠轻轻拽了拽紫玉的衣袖,将她带了出去,答案很明显,玲珑就是安插的细作,背后的主子从来不是沈羲和。
听到她们要退下,沈羲和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可有看到我手中之物?”
珍珠忙应声:“婢子这就去取来。”
闻言,沈羲和心安了一瞬。
待到珍珠取来,沈羲和在紫玉的搀扶下坐起身,看着放在盒子里,幽香阵阵,碧绿如翠玉三根形如同心结之物,忍不住伸手扶上去,清润幽凉:“果真是仙人绦。”
玉质之感,玉质之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抬眼便问珍珠:“可曾看到其他人?”
沈羲和记得清楚,落下的黑点最后明显是人形,应该是有人从悬崖上落下,而这仙人绦长在峭壁岩石之中,那人也许就是为了采摘此物,才不慎失足落下。
珍珠摇首:“未曾。”
“退下吧。”沈羲和便躺下去,“换个玉匣子放置。”
“诺。”珍珠恭敬应声,带着紫玉轻手轻脚退下。
沈羲和身子骨很差,就留在临湘县修养,为了寻找到她,早就惊动了临湘县的县令,以及长沙郡刺史。驿站条件简陋,县衙也不宽敞,特意寻了临湘县大户腾出了一个三进的宅院,给沈羲和调养。
沈羲和整日沉默寡言,珍珠等人伺候得小心翼翼,即便察觉到了沈羲和对她们不如往日亲厚,也只当沈羲和是被玲珑伤了心。
玲珑的通缉令发布出去,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郡主,这是今日京都传来的消息。”这日,沈羲和用早膳之后,珍珠照例将一封文书双手递给沈羲和。
自从沈羲和被救回来之后,就命人时刻注意京都动向,每日邸抄也得最快奉上。
珍珠双手自然放松贴于小腹,静静看着沈羲和,她发现郡主变了。
以前的郡主聪慧却多愁善感,生在西北那样民风彪悍之地,却依然像从未经风沙的娇弱牡丹,华贵而又孤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自从离了西北之后,郡主就变得沉默寡言,玲珑叛变之后更是一言一行沉着睿智,仿佛一夜之间长大,退去了那一份柔弱之美,成长为一株傲视群芳的花皇。
现在的她,总是不自觉在郡主面前多一份小心谨慎,郡主明明没有正言厉色,也没有目露威严,可她只要淡淡一瞥,就让她们感觉到威压。
没有理会珍珠的探究,沈羲和看着今日的文书,是西北王安插在京畿之人传来,范家果然被冠以构害良臣和残害皇嗣的罪名。
见此,沈羲和眉目有一丝舒展,珍珠从这细微的变化感受到此刻沈羲和心情极好,忍不住瞥了一眼文书,便道:“原来顾相竟是被范家诬陷,可惜顾家满门皆已被斩首,陛下竟然也愿为顾家平反?”
“由不得咱们的陛下不愿。”沈羲和随手搁下文书,半依美人榻,半垂眼帘,似睡似醒,姿态慵懒,却又优雅迷人。
这样的风情,珍珠一个女子看着都忍不住心跳加速,是郡主以往从未有过的魅力。
祐宁帝用了范家做刀,刺穿了顾家,唇亡齿寒,崔王薛三家只为自个儿利益,也得要联合打压范家,否则范家下一个要对准的说不定就是他们,同时让祐宁帝知晓,世家之权,不可撼动。
没有缺口自然不行,可顾青栀已经为他们撕开了口子,他们怎能不穷追猛打?
沈羲和闭上眼睛,享受着枝叶间落下的斑驳晨辉,暖光包裹,肌肤莹光,风情万种。
顾青栀,你可以安息了。
从今而后,世无顾青栀,唯有沈羲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沈羲和在临湘县休养了半个月,这期间听闻她落江的祐宁帝,派来了内侍慰问。
“郡主,那人又作妖了。”紫玉气呼呼跑进来,规规矩矩行了礼,开口就告状。
沈羲和正在观赏这株仙人绦,这半个月来,她每日都要观赏片刻,对仙人绦的气息格外迷恋,但却没有妄动此物。
此物记载不过寥寥几笔,产地、形状、颜色。
除此以外,再无人知晓,许多人恐怕听都不曾听闻过此物。
沈羲和用玉匣子放置了半个月,也不见它有丝毫枯萎之态,依然翠绿欲滴。
紫玉话音刚落,珍珠带着碧玉和红玉也跟着进来,齐齐向沈羲和行了礼。
抬眼,看着四个丫鬟,珍珠一袭白裙,紫玉等人穿着与她们名字相同的颜色裙裾,身上绣着同样的兰花,或秀美或娇俏或清秀,各具特色,看着也叫人赏心悦目。
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考察,这几个丫鬟都是真心向着她。
“他又做了何事儿?”沈羲和平声随口一问。
紫玉口中的那人是指祐宁帝派来的内侍,在内侍省还是正经的五品,是有脸面的宦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来了这里已经五日,除了第一日带着口谕来问候沈羲和,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请安过,倒是每日派人崔一道沈羲和启程。
他自个儿这几日过得极其滋润,每日应酬临湘县官员富商,收的钱财只怕都超过了他一辈子的积蓄。
“婢子见他拽着一个姑娘回院子。”紫玉一脸愤恨,“一个阉人,还想糟蹋姑娘,他……”
“紫玉。”珍珠及时出声打断她,这等腌臜话也能当着郡主的面说?
这宦官是奉皇命来问候郡主,而后亲自护送郡主入京都,拿着鸡毛当令箭,自以为自己是钦差,偏生这里就是无人敢动他。
“去看看。”沈羲和面色平淡。
金丝勾勒宝相花纹孔雀蓝十二仙裙高束,身形修长,体态婀娜。
晕染水点桃花水蓝罗纱披帛侧搭于肩,随风而动,飘逸洒脱。
腰间珠玉佩环,行则有声,悦耳动听。
珍珠等人跟在沈羲和身后,紫玉早已露出了痴迷的目光。
自从郡主被救回来之后,当真是仪态万千,行动间自然如行云流水,随时可以定格入画,美得像她梦中的仙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等神仙妃子般的人物,立在黄得贵面前,饶是他不算是个真正的男人,也忍不住醉了眼。
“奴婢请郡主安,郡主有吩咐着人传奴婢便是,劳动郡主,奴婢该死。”黄得贵假模假样打了两下自己的脸。
沈羲和淡淡扫了一眼,躬身在自己面前的内侍,衣衫不整,目光越过他看到他身后打开的房门,一个脸上挂着泪痕,紧抓着衣衫,从门扉后探出半边脸的清秀姑娘。
一看就是良家女子。
她的眼神微起波澜,玉珠相击般清脆婉转的声音淡淡响起:“黄中寺,你可知……上一个让我亲自去寻的下人,现在何处?”
“郡主……”黄得贵眉心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是奉命来护送沈羲和,是陛下的使臣,沈羲和不敢动他,语气散漫,“郡主息怒,是奴婢怠慢,待回了京都,奴婢定会向陛下请罪。”
“墨玉。”沈羲和轻轻唤了一声。
黄得贵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黑影一闪,他只觉得胸口一疼,就仰头栽倒在地,还不等他反应,就被踢了一脚翻过身,双手瞬间被束缚。
这时候他随行的两个小太监从外面冲进来,眼见着一个黑衣劲装的姑娘押着黄得贵跪在地上,对上云淡风轻立在院子里的沈羲和,在沈羲和视线淡淡扫过来之时,鬼使神差垂下头。
“郡主,奴婢是陛下派来的随使,便是有不妥,郡主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聒噪。”
沈羲和话一落,冷着脸的墨玉就一把卸了他的下颚。
耳边清静了,沈羲和才吩咐:“碧玉,将这姑娘送走,该敲打的人好好敲打;珍珠,吩咐莫远启程;红玉,把这两人和黄中寺一起绑了。”
次日一早,沈羲和启程离开临湘县,这次改走陆路。
“喀喀喀……”沈羲和身体实在是太弱,将养了半个月,才行半日路,就受不住开始气喘咳嗽。
“郡主,他不肯进食,还说……”紫玉给黄得贵送了干粮,回来又气了,“还说,郡主今日的赏赐,他定然铭记于心。”
躺在马车最里面,靠在珍珠怀里的沈羲和,闭着眼睛喝完了药,才睁开眼。
她的眼灵透得像沐浴着仙灵之气的黑曜石,泛着水晶般剔透的光泽,又似飘着一缕从山峦弥漫的薄雾,让清澈的眸子变得看不透。
只是轻轻一转,珍珠就会意,掀开了车帘子。
四方的小窗透出外面些许景物,沈羲和就道:“这不是官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什么?”紫玉几人皆是一惊。
她们从来没有离开过沈羲和身边,大部分时间在西北,也就这一次陪着沈羲和去了一趟舅家,领路的是沈岳山特意派给沈羲和的亲兵莫远,莫远一家老小都在西北。
便是出了玲珑的事情,她们也没有怀疑过莫远。
“我去找他问清楚,放着平坦的官道不走,非要走这崎岖的山路,这不是故意折腾郡主?”紫玉完全把黄得贵的事情先丢在一边,转身就要下马车。
却被碧玉一把拽住:“平日里让你长点脑子,你总是不听,莫远现在是郡主的人,能够让他越过郡主,命令他的只有王爷。”
“王爷怎么舍得折腾郡主?”在他们眼里,郡主就是王爷的眼珠子。
“阿爹,自有阿爹的安排。”沈羲和微微坐起身,“扶我下去走走。”
沈羲和刚刚下了马车,前面巡视的莫远就大步而来,对沈羲和躬身道:“郡主,前面有个小村庄,郡主大病未愈,不宜再行路,今日便在村子里歇息一宿,明日再出发可否?”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属下已经着人打听,村子有富户所建的庄子,这便派人去交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沈羲和久久不出声,就这样站在莫远的面前,平静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上过战场,见过血腥的青年将士,不知为何顿感一股透不过气的压力。
“郡主,小心着凉。”就在这时,珍珠拿了披风下来,披在沈羲和身上。
沈羲和瞥了珍珠一眼,任由她给自己整理好披风,才拉了拉披风:“莫远,弄清楚日后谁才是你的主子。”
没有给莫远回复的时间,沈羲和提步往前,目标很明确朝着一方断崖走去:“墨玉,把黄中寺三人带过来,碧玉取我马车第三格藏青色香囊。”
珍珠和莫远立在原地,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沈羲和没有呵斥他们,也没有点明什么,甚至没有露出一丝不悦,但他们都能清晰感受到,沈羲和对他们的不满。
此刻的郡主实在是敏锐至极,且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
立在断崖边,沈羲和从红玉手中接过几颗石子,有一搭没一搭往下扔,看似闲散,实则在判断下方有多深,扔了几个石子后:“不够深,落下去也死不了。”
“婢子去另寻一个?”墨色窄袖紧衣的墨玉立刻探问。
“不必,这个将将好。”沈羲和让开,墨玉直接将三人推上前。
“郡主,郡主饶命啊!”两个小内侍吓得脸色苍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黄得贵也害怕,却梗着脖子:“郡主,你这是藐视君威!奴婢是陛下派遣的随使!”
“碧玉。”沈羲和伸手,碧玉立刻将香囊递上去,沈羲和丢给墨玉,“推下去。”
墨玉将香囊塞到黄得贵的衣兜里,塞入腰带中,确保人摔下去也不会掉落出来,才毫不犹豫将人给一把推下去。
“啊啊啊啊——”尖锐的叫声,惊起一片飞鸟。
两个小内侍差点吓得晕厥,沈羲和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站在崖边,抬首望着对面一片山花,仿佛在欣赏风景。
大约过了一刻钟,下方再一次传来了黄德贵的惊叫声,很快这声音就被熊和虎的对叫声给盖下去,两个小内侍更是吓得失禁。
别说他们,就连珍珠等人都瞪直了眼,只有墨玉面不改色。
他们此刻才明白沈羲和口中的将将好是何意,她要的不是把人摔死,而是用香气引来了野兽,将黄德贵给撕咬而死。
沈羲和依然面上平淡,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转过头,视线落在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内侍身上:“黄中寺是如何遇难?”
两个小内侍目光呆滞,忍不住缩脖子,其中一个呆了片刻,立刻反应过来:“回禀郡主,公公……公公是护送郡主回程……不慎坠马落崖,又遇到猛兽才遇难……”
他哆哆嗦嗦说完,然后无助又忐忑跪在原地,柔弱的身体颤抖不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很好。”沈羲和满意扬了扬眉,“名字。”
“啊?”松了一口的小内侍瞬间反应过来,“奴……奴婢朱升……内仆局架士……”
自报家门后,才惊觉自己似乎说多了,声音又弱了下去。
沈羲和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是个聪明的,你这同伴就交给你了。”
说完,就让人把他们松了绑带下去。
“郡主,这二人……”红玉有些担忧。
“全死了,那可真是藐视君威了。”沈羲和垂眸,细长纱幕般的长睫投下一片阴影,“活着才好,不怕他们反嘴,凡事都要有证据。”
她之所以不直接杀人,是因为尸体不好处理,总会留下证据。且对另外两个人不足以威慑,要他们看清楚了,知道怕了,才轻易不敢招惹她。
“啧啧啧……昭宁郡主杀害天子内侍,好大一个把柄。”一道清越的声音自身后山坡里的林子传来。
墨玉几人迅速护身到沈羲和面前。
须臾,一抹敏捷轻快的身影从林子里飞掠出来,飘然落在他们的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来人一袭宝蓝布帛襜褕,身形修长,高出沈羲和半个头,端的是好模样。
一张雌雄莫辨的脸,长眉配着黝黑精锐的眼,挺直鼻梁下是丰润的唇,穿着寻常,站姿笔挺,浑身透着刚劲洒脱之气。
“你是何人?”莫远目光锐利,已经动了杀意。
“退下。”沈羲和淡声吩咐莫远,便提步径直朝着来人走去,丝毫不惧走到了他的面前,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蜀南王世子,竟是女儿身,好大一个把柄。”
本朝两大异姓王:西北王与蜀南王。
两只驻守边疆的雄狮,各自掌握十万大军,先帝在时宠妾灭妻,耽于美色,江山依然稳固,便是他再荒唐都没有对不起这二位。
步疏林倏地盯着沈羲和,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昭宁郡主,便是这般辱人?”
不承认?
沈羲和又凑近步疏林轻轻吸了口气:“晚玉女儿香……”
步疏林脸色微变。
沈羲和已经轻移莲步,和她拉开了距离,她那双极其动人的眼睛环视四周:“荒山野岭,世子为何出现于此,我不欲探究,你我便当做,不曾见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的鼻子特别灵敏,方才步疏林飞掠而来之际,有风拂来,夹杂着淡淡的晚玉香,晚玉香以晚香玉为主调和的一种香料,适用于香汤沐浴,残留在身上极其浅淡。
此香细腻清甜,男儿断不会使用。
她也是此刻才知晓,蜀南王独子,竟是女儿身。
若是让祐宁帝察觉,步家距离灭族也不远了。
步疏林的手按住携带的剑,墨玉已经瞬间掠到沈羲和面前。
沈羲和往后淡淡一瞥:“世子,西北王府和蜀南王府,永不会为敌。”
不论是沈岳山还是步拓海都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在他们心里西北和蜀南的安危胜过一切。
记忆里,沈岳山一直和步拓海惺惺相惜,只不过两府不能交往,恐君王猜疑。
步疏林松了手,对着沈羲和郑重一抱拳:“郡主,我今日也还你一个恩情。”
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步疏林就几个纵身,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沈羲和没有好奇步疏林的话,她按照莫远的安排前行到了下一个村落。
住在莫远安排好的富户庄子里。沈羲和用了晚膳,在珍珠的建议下乘着晚风出来走走,透透气儿。
站在山峦间,看着夕阳一寸寸的落下去,疲倦的鸟儿展翅剪断绚丽的余晖,飞旋归家。田野间的农夫也在夜色即将笼罩下来,扛着农具往回走,走到村口就能够看到翘首以盼的孩子,而后一道回家。
如此平静而又美好的画面,让沈羲和不由看出了神。
晚风清凉吹来,珍珠才上前,替沈羲和拢了拢披在肩膀上的雪白轻裘:“郡主,夜深了。”
转身,沈羲和才走了两步,就听到了刀剑相拼的声音,脚步一顿间,珍珠和墨玉已经挡在她面前。
莫远也带着一众护卫奔了过来,将沈羲和保护的水泄不通。
“郡主,可要属下去前方探一探?”前方刀剑之声不绝,但却隔着一个山坳,迟迟看不到人,莫远便走到沈羲和的身侧,躬身问道。
沈羲和的目光轻轻的扫过他的身上,淡淡的说道:“不必。”
莫远的身子明显一僵,却不敢违逆沈羲和,以后他可是肩负郡主安危的人,若是和郡主离了心可如何是好?
然,郡主如此聪慧,怎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王爷给郡主安排好的路,方才也一直配合,却为何这个时候转了心意?
好在那边被追杀的人没有辜负莫远的期待,一路杀了过来。
那一抹矫健的身影,被十数人围攻,他穿了一袭火红的紧身长衫,那衣裳已经红的发黑,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他还未靠近,沈羲和已经感觉到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动。”沈羲和见莫远已经起势,冷冷的吩咐。
莫远纵使诧异,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而是按下心恭敬的应了一声:“诺。”
那边杀手已经追杀过来,原本看到这么多人,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撤退,却见沈羲和的人对他们似乎只是防备,完全没有拔刀相助的意图,为首的黑衣人毫不犹豫的一招手,让所有人群攻而上。
这个人,他们一路追杀到了这里,付出了巨大的惨烈代价,若不将他诛杀,那么他们都没有活路。
长刀横扫,鲜血飞洒。
纵使身手再好,双拳依然难敌四手。
“郡主,我们……不仗义相助么?”莫远心下大急。
“追杀人的也不见的是穷凶极恶,或是被逼无奈;而被追杀者,也不见的是无辜可怜,也许是咎由自取。”沈羲和的声音没有压低,她就这么平静的说出去。
即便刀剑相击的声音清脆,但那被追杀的人也是被她的言论刺激的手一顿,刀锋横扫而来,他的手臂就是一大条口子,鲜血如注的喷溅出来。
祐宁帝第九子烈王——萧长赢。
这就是沈岳山的选择么?
看来荣贵妃的盛宠真是深入人心,顾家为顾青栀选择了荣贵妃的长子信王萧长卿,而沈岳山为沈羲和选择了荣贵妃的幼子萧长赢,两个老谋深算的人都看好荣贵妃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今日,换做任何一个皇子,沈羲和都愿意尊重沈岳山,唯独萧长卿兄弟两不行,她有些膈应。
“我们走。”沈羲和轻声吩咐了莫远一声,转身欲往后面的路绕开。
莫远急得脑门发疼!
王爷费了多少心思,就是希望烈王欠下郡主一个救命之恩,但郡主今日视若无睹。
可沈羲和都走了,莫远也不敢违背不说,如果他执意去救,岂不是暴露了他们认识萧长赢?
暴露了这不是一个巧合?
萧长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见到这么血腥的厮杀不但不怕,眼睛不眨,还能够说出被追杀的人也许是咎由自取的话,最关键的是竟然真的就这样对他的困境视而不见,身姿翩然地转身离开!
简直是岂有此理!
但素来飞扬跋扈的烈王殿下被追杀了整整三日,尽管受的伤都没有到要害,可已经严重体力不支。他的骄傲是真的不允许他向这样一个女人低头,现实却不容许他扬起高傲的头颅,错过了他们,他恐怕真的要成为这些人的刀下亡魂。
手腕一转,长剑挽起刺目的剑花,寒洌的剑光闪过,萧长赢不理后背的攻击,一剑杀死前方两个杀手,身子一旋间,手中一物朝着沈羲和抛过去。
叮!
一声脆响,一块火红的玉不偏不倚的落在沈羲和的脚边,摔成了两半的玉也不影响它飞旋的盘龙气势威武,那个赢字从中间断开,依然可以看得清楚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带着这么多护卫,一看就是高门大户的内眷,这大兴朝只怕没有几个豪门世族不知,祐宁帝赐给每一个皇子十二岁的生辰礼,都是一块象征着他们身份,雕刻着他们名的玉佩。
尽管也会有人假冒,可这等事只能宁错勿纵,方才她还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现在却是不能。
明知皇子被追杀而不救,那是要灭九族的大罪,如果萧长赢在这里死了,她也得陪葬,祐宁帝正好有借口处置了沈岳山。
天家之子,个个都不简单。
轻叹一口气,沈羲和吩咐莫远:“救人!”
莫远是西北浴血疆场长大的铁血军人,他带领的都是西北精锐的将士,这些人在战场上都是以一敌十的凶猛,对付这些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的杀手,根本是不费吹灰之力。
等到莫远将所有人都解决,萧长赢半跪在地上,他已经筋疲力尽,手中的长剑抵在地上,才能够勉强的撑住他的身体不倒。
拾起那一枚断裂的玉佩,沈羲和缓步走到萧长赢的面前:“请恕臣女方才有眼不识泰山,幸得殿下还没死。”
幸得殿下还没死……
“噗!”本就重伤的萧长赢,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气的!
然而他模糊的视线,只能看到她一个转身,雪白的轻裘划过起伏波浪般的华光,步履轻盈的飘然远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沈羲和回到屋子里,在紫玉和碧玉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刚刚擦干了头发,换上了轻便的寝衣,门外就响起了她红玉的声音:“郡主,珍珠姐姐让婢子来请郡主示下,烈王殿下最后受的一刀有毒,珍珠姐姐已经施针止住了毒蔓延,可殿下伤口四周的肉得刮去,殿下身子虚弱,又在昏迷之中,若是贸然刮肉,只怕殿下的身子受不住……”
“碧玉。”沈羲和听后轻唤了一声,她的目光从漆色光亮雕刻精细的红木木施上扫过。
碧玉立刻恭敬的上前将搭在木施上雪白狐裘取下来,给沈羲和披上。
双手将狐裘一拢,沈羲和就这样披散着一头青丝去了萧长赢的屋子。
已是深夜,烛火通明,不但莫远亲自守在门口,还有不少护卫侍女候着,看到沈羲和踏着月色而来,连忙纷纷行礼。
沈羲和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子,直达内室榻前,珍珠正好将一根银针扎下去,站起身犯难的看着沈羲和:“郡主,婢子只能施针让毒素不迅速扩散到王爷五脏六腑,可毒肉若是不及时刮去,只怕王爷这只手便要废掉。强行刮肉,怕王爷受不住疼痛而苏醒,过激之下极有可能毒气攻心。
王爷此刻昏迷,麻醉止痛之药方才试过,灌不下去,且这些药物会刺激所中之毒……”
珍珠虽然觉得烈王志坚意强,定能受得住疼痛。但毕竟是龙子凤孙,稍有不妥她都不敢动手,否则要陪葬的不仅仅是她这个奴仆,还有沈家也要承受陛下的怒火。
沈羲和淡漠的目光落在萧长赢露出来的胳膊上,那个地方深可见骨的刀伤,裂开的伤口处两片泛着青紫的肉由内往外翻开,四周红肿不堪,血也是红得不正常的黑:“最迟需多久得刮毒?”
珍珠看了看萧长赢的脸色,有些保守地说道:“半个时辰。”
“足以。”沈羲和转身对碧玉紫玉吩咐,“紫玉,适才我去散步之处,田野间有曼陀罗花,你让莫远派个人陪你采摘回来。碧玉去把我的香具取来。”
两个丫鬟迅速听从吩咐去办事,珍珠跟上往外走去的沈羲和:“郡主是要调制迷幻之香,让殿下陷入幻境之中?”
“除此以外,可还有他法?”坐到正堂主位案几之后,沈羲和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这香……”珍珠想要质问一句,惊觉自己差点以下犯上,连忙打住低下了头。
“现下,已别无他法,若是他的这条胳膊被废,我们罪责难逃;若是他一个不慎毒气攻心,我们更是罪该万死。”沈羲和伸出手,在红玉备好的热水之中重新净手,“横竖都讨不了好,不如放手一搏。”
珍珠的眉头微微一动,她有些探究的抬头看着沈羲和,她们几人从小就跟着沈羲和,尤其是珍珠,珍珠是沈羲和奶娘之女,珍珠的母亲乃是沈羲和母亲的陪嫁,她对沈羲和的了解超过任何人。
她坐在案几之后,单手支颐,闭目养神,浅黄色的融融烛光洒在她的脸上,将她异于常人白皙如瓷的肌肤照出了瓷器华光。
明明她还是那么的柔弱,柔弱得令任何人都恨不得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挡尽人世间的风霜,只愿她能够无忧绽放,飘散满园芬芳。
她的背脊却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尺将之支撑得笔直,极致的宁折不弯,坚韧中透着威仪。
若非郡主事事都记得,身体的状况也是她一直了若指掌,后背的胎记也无法作假,她都要怀疑她从小伺候的主子已经换了个人。
也许玲珑的背叛,对于郡主而言真是极大的打击,经历了一场生死,郡主是真的脱胎换骨,只是这种脱变,让她心疼。
紫玉和碧玉一前一后的回来,打断了珍珠的沉思,沈羲和不是没有看到珍珠的猜疑,但她却懒得理会,她现在就是沈羲和,沈羲和就是她。
她要不着痕迹改变,让她们重新适应全新的沈羲和。
时下香盛行,文人雅士更是离不得身,佛门也是对法香极其推崇。
从而导致调香成了闺阁贵女不可缺少的一门学问,不仅可熏陶女儿家的仪态,各家也希望女儿出嫁之后能够与名门夫君志趣相投。
沈羲和本就是个过得精雅的女子,沈岳山特意从江南为她请来名家细心教导,可惜这些名家只教她雅致之物,能够害人的只字不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而众人也只是将调香当做一种雅趣,只有她喜欢用这种优雅的东西杀人害人。
将用曼陀花煮出来的水混合着几种香料煮干,剩下一层白末。
香有线香、盘香、香饼,香篆、香丸、末香等多重形态,其中末香这种粉状的香,香气最纯粹最醇厚,见效也是最为显著,沈羲和调制的就是末香。
好香是需要慢工出细活,有些特殊的香还需要选定时辰,不过眼下时间有限,粗略成材,能达到效果即可。
沈羲和将用曼陀花根茎烧出来的香灰放在香炉内,用灰押将香灰压平,才执起香勺在香灰的中间略微压下去一个凹面,将提炼出来的末香倒入进去。
用丝绢堵住鼻孔,端起香炉走到床榻边,坐在床沿。
香炉点燃,待到白烟缭绕而出,沈羲和素白的手轻轻地煽动,薄烟随风而动,尽数被萧长赢吸入了体内。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萧长赢就陷入了沉沉的梦境,恐防他挣脱,沈羲和一直没有离开,珍珠瞅准时机,让碧玉她们按住萧长赢的手脚,从紫玉手中接过火烤后的刀,对着那越发红肿的腐肉割下去。
“冷……”
巨大的疼痛,让在幻境之中的萧长赢都开始剧烈的挣扎,他的手竟然挣脱了紫玉,一把抓住了沈羲和的手,奇大的力道瞬间让沈羲和白皙如藕的手臂印出了青紫的指痕,险些让沈羲和端不住手中的香炉。
“接着割。”珍珠几个人顿时一停,沈羲和面色不变地吩咐。
鲜红的血从沈羲和的手臂蜿蜒滑落,刺目的红与雪润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郡主……”给萧长赢处理好伤口,珍珠,见到沈羲和从萧长赢的手中抽出来的手腕,上面深深的五个指印触目惊心,沈羲和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似感觉不到疼。
珍珠给沈羲和处理伤口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她的郡主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样的伤?这么深,可能要留疤,女儿家身上留了疤可如何是好……
“不过是一点疤,只是在手臂上,非是在脸上,何至于你们一个个如丧考妣?”沈羲和还真的不在意,等到珍珠包扎好了之后,她就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红玉碧玉你们俩轮着照看烈王。”
“紫玉,我守着郡主,你下去歇息吧。”行至房门外,珍珠吩咐紫玉。
紫玉看了看沈羲和,见沈羲和微微颔首,她便行礼退下。
入了屋子内,沈羲和由着珍珠服侍她:“有话便说。”
将沈羲和身上打理的一丝不苟,等到沈羲和躺下,给沈羲和盖上锦被,珍珠才跪在脚踏上:“请郡主责罚,婢子不该自作主张。”
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睛,沈羲和就这样沉默不言地进入了梦乡,室内一片寂静,珍珠却一直跪着不敢有半分挪动。
沈羲和是在鸡鸣声中醒来,窗外依然还黑着,她偏头看着仍旧跪着,垂着头的珍珠:“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请郡主明示。”珍珠的声音有些干哑。
“你错在你没有弄明白你到底是谁的人。”沈羲和缓缓的坐起身,“让我去后山散步,是莫远向你提议对与否?”
“是,莫将军说是王爷吩咐……”在沈羲和逐渐犀利的目光之中,珍珠声音弱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你自以为莫远不会违背我父王的命令,你便鼓动了我。我为何会听你之言?是因我信任于你,将你当做永远不会背叛我之人。但你焉知莫远不是被旁人利用,你不也被他利用了么?”
珍珠张了张口最终羞愧的低下头:“婢子知错,请郡主责罚。”
“罚你跪了三个时辰已经足够。”沈羲和对外面扬声,“紫玉。”
刚刚起身穿戴好,还有些朦朦胧胧的紫玉进了屋子见珍珠跪着,顿时瞌睡全散,大气不敢喘的规规矩矩走上前:“郡主。”
“将你珍珠姐姐扶下去,给她膝盖好好上药。”沈羲和吩咐。
紫玉连忙上前将珍珠搀扶起来,带着连站都站不稳的珍珠退下,她们走到了门口,沈羲和才又开口:“珍珠,我要的是听话,懂分寸,能够让我以性命相托的助力,而非自作聪明以为对我好的奴仆,这一点你连紫玉都比不上。
离了西北我不再是那个事事需得阿爹大兄拿主意的小女孩;即将进入京都,也容不得我再做那个不谙世事只懂悲秋伤月的小姑娘,我的事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做主。”
“是,婢子知晓。”珍珠郑重而又谦卑的应声。
沈羲和没有再多言,静静地看着两人离去,房门被关上。
沈羲和这几个丫鬟各有特色:珍珠懂医聪慧,紫玉纯真会厨,红玉听话擅绣,碧玉机灵会算,墨玉寡言能武,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们忠心。
京都和西北不一样,在西北沈羲和就是明珠,只有人争相巴结,哪敢生出半分算计心思?若是现在不将她们敲醒,到了京都再吃亏,也许就是丧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以前的沈羲和太率真烂漫,心思敏感,纵使明知道她到帝都的使命,却依然有些逃避。
莫远和珍珠才会联起手来瞒着她,若是以往的沈羲和,定然是愿意相信那一场被逼到她面前的刺杀是巧合。
她和萧长赢的初遇就如同话本里面写的那样,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即便萧长赢那个心性多疑之人,也定然会在她真正无辜的眼中释疑,这才是沈岳山费力的原因。
沈岳山却忘了,他的女儿聪明是聪明,却是一个真正的豆蔻年华少女,正是青春慕少艾的年纪,若当真这般遇上俊美非凡,桀骜不驯的萧长赢,还指不定谁是谁的情劫。
沈羲和并没有接着睡,很快碧玉就匆忙而来,也是小心翼翼地服侍着沈羲和早起梳妆。才刚刚收拾妥帖,外面就有丫鬟通报:“郡主,莫将军求见。”
唇角微微一扬,沈羲和:“让他进来。”
莫远听说了珍珠的事情,第一时间就赶来,他隔着珠帘看了眼对镜梳妆的少女,低下头:“郡主,是属下私自央求珍珠姑娘,郡主若要责罚,就请郡主降罪属下。”
“该罚的我已经责罚,我身为阿爹之女,阿爹治军严明,我亦懂赏罚分明。”沈羲和在碧玉的搀扶下站起身,缓缓走出来:“莫远,我再问一遍,自此以后你到底听令于谁?”
莫远身子一僵,当即单膝下跪表态:“属下唯郡主之命是从。”
“好,且记下你今日之言。”沈羲和绕过莫远,去了饭桌前:“烈王殿下因何被追杀至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莫远转过身,依然跪着面对沈羲和,却实在是难以启齿。
“嗯?”沈羲和淡淡的一扬眉,“不愿说?”
“郡主,烈王殿下是去扬州查胭脂案。”莫远含蓄的说道。
胭脂案……
沈羲和微微一笑,终于明白莫远为何吞吞吐吐。
这胭脂案可不是胭脂水粉,而是指的女人。
这个案子她知道,前吏部侍郎有个宠得无法无天的妾室叫做胭脂,一度宠妾灭妻,最终将嫡妻逼得走投无路,不管不顾的将这妾室打死,自己也吞金而亡。
妾室被磋磨致死,在高门大户实在是屡见不鲜,但死了嫡妻却为她赔命,这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太后派人去查,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可真是吓了一跳,胭脂可没少怂恿侍郎干卖官之事,要知道吏部可是管着朝廷地方官员的政绩考察,把祐宁帝气的不轻,下令严查。
这一查下去就查出了胭脂的来历,查出这位胭脂姑娘背后还有个贼窝,据点是扬州,这个贼窝特意挑了美貌的女子自小教养,送给高门大户作妾,帮他们吹枕边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
男人要征服天下,需要金戈铁马,血腥杀伐,白骨成堆;而女人要征服天下,只需要征服那个得到天下的男人。
再英明果决的男人都逃离不了美色的引诱,只有美色不够,没有男人不上钩。
想必朝中乃至地方官不干净的人不少,烈王这怕是掌握了证据,难怪被一路追杀,当真不知他这一举是要把多少人拖下水么?
莫远僵硬着身体等了许久,生怕沈羲和问一问何谓胭脂案,那要他如何向冰清玉洁的郡主解释?
好在上方只传来一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如释重负的莫远站起身,恭敬退下。
用完早膳,擦了擦嘴,沈羲和问碧玉:“昨儿是谁给烈王殿下换了染血的衣裳?”
“回郡主,是婢子。”碧玉连忙回答。
“殿下身上可有纸卷书册等物件?”沈羲和又问。
“奴婢并未看到。”碧玉仔细地想了想摇头。
沈羲和站起身走到窗台前,从她的香厨里取出一盒香交给碧玉:“去给殿下的屋子里换了这个香,再去将殿下换下来的衣裳取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
碧玉退下之后,沈羲和坐在圆木桌之前,圆润粉嫩的指尖轻轻在锦缎绸布上动着。
萧长赢被如此穷追不舍地追杀,很明显他定然是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但这份证据还没有来得及传出去一直在他的身上。
否则背后指使的人早就已经遭到了惩处,哪还能够如此嚣张的谋刺当朝皇子?
很快碧玉将满是血的衣裳取来,原本她担心熏了郡主想要自作主张去洗一洗,但想到早间的事情,她还是原模原样取了过来。
沈羲和彷如看不到那衣裳上的血渍,抓在手里铺开一寸寸的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她目光一动:“去将殿下的靴子取来。”
碧玉一阵莫名,但还是赶紧收好衣裳,又去将萧长赢的靴子取来,萧长赢穿了一双黑革云头靴,靴子边缘逢着讲究的金丝云纹滚条。也许是长衫的遮挡,靴子倒是没有沾上多少血。
沈羲和也没有在靴子里找到任何夹层:“不应当啊……”
“郡,郡主,您在寻什么……”碧玉鼓起勇气询问,郡主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然这么不避嫌把烈王殿下的鞋子摸了个遍,这个举止实在是……
沈羲和没有回答她,而是目光落在靴底那残留的一点看不出是什么花的花瓣上,被摩擦的太厉害,大抵是因为在底纹处才没有磨光。
取来了调香用的银叶夹,将那一点花瓣夹下来,凑近细细的闻着。
碧玉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她家郡主的举动,小心肝有些受不住剧烈直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半边莲……”沈羲和轻轻一笑,转身走了出去,寻到莫远低声吩咐,“你沿着烈王被追杀的痕迹往回走,寻到有半边莲之处,四周若有踩踏的痕迹,就将之挖开,无论挖到什么,将之带回来,亲自去。”
莫远看了沈羲和身后捧着烈王靴子的碧玉一眼,有些似懂非懂的点头,迅速离去。
沈羲和一个旋身,步履轻盈走进萧长赢躺着的屋子里,目光落在袅袅香烟的香炉之上,这也是曼陀罗提炼出来的凝神香。
曼陀罗量少可以凝神静气还能够治头痛,有助眠之效。量多则会致人神志不清,陷入幻境无法自拔。
萧长赢定然是被追杀到这里不远,察觉自己体力不支,很可能要命丧黄泉,所以在最后一次摆脱了杀手之后将身上的东西埋在了隐秘的地方。
只要他死在这里,定然会有人寻来,也定然会搜查,他肯定做了记号,至少他的人能够找到的记号,所以这个地方不会距离此处太远。
“不枉我救你一场。”
让碧玉取了一本书,她就在萧长赢的屋子里外堂坐着翻阅,莫远去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回来,挖到一本沾满泥土的册子还有个装着一块玉佩的香囊,递给了沈羲和。
沈羲和就这样毫不避讳,堂而皇之和萧长赢一帘之隔,翻阅着萧长赢差点连命都赔上才得到的账册,册子里还有两封信,和几张契书,翻完之后沈羲和不由感叹:“没有想到牵扯之人如此之广,如此之重。”
“郡主,这东西我们要如何处置?”虽然没有看,但莫远不是个只会打仗的武夫,不然沈岳山也不会特意将他派来保护沈羲和,他已经猜到这是何物。
沈羲和:“你可有法子将它不留痕迹送到太子殿下的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送给太子殿下!”莫远不由拔高了声音,惊觉自己失礼,“郡主,离开西北前,王爷吩咐过末将,万不可亲近太子殿下……”看了看帘子里面的萧长赢,他压低声音,“举朝皆知,太子殿下活不过两轮,太子殿下再过几个月就要加冠……”
也就是活不过五年,且太子从八岁起就因为身体之故,久居道观。朝堂之中,毫无根基,名存实亡的储君。
诸王都在等着储君薨,好角逐至尊之位。
“是么?”沈羲和盈眸深凝,蕴着点意味深长的浅淡笑意,“短命不是更好?”
“郡主,慎言。”莫远吓得下意识往门窗张望。
沈羲和却从容淡然,甚至直接忽视萧长赢的存在:“莫远,西北王府正如前不久刚被灭门的顾家,与萧氏皇族不能共存,要想保住西北王府,保住沈家,和跟随沈家捍卫疆土的诸位将军,只有我问鼎后位。”
祐宁帝不会娶她,她必然是要嫁给皇子。
“与其去谋心赌情,不如选个短命的,早些让留着沈家血脉的皇孙上位。”
“郡主……”莫远被沈羲和的语出惊人,骇得面色苍白。
“你可以请示阿爹,便说是我说的。”沈羲和挽着迤地的冰蓝披帛,风轻轻吹来,轻纱浮动,衬着她飘飘欲仙,她的声音也变得空灵缥缈,“以身家性命下注的局,切莫押得太早,因为买定离手,再无反悔之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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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萧长赢,人未醒,她便不能离,便是请来此地官员,也不会放她走。
原本是看着日头极好,身子也不见疲惫,在花园的小亭子里略坐片刻。
就听到这家庄子的主人家内眷求见,红玉是这样禀报:“郡主,马夫人带着马姑娘求见,说是有要紧之事向郡主禀报。”
“带他们进来吧。”沈羲和其实对于他们口中要紧之事不抱什么希望。
她住到这里自然是亮明了身份,这庄子的主家不过是有些钱财的财主,想要到她的面前露露脸,但既然住了人家的屋子,无关大雅的要求何不满足一番?
很快三人被红玉带着进来,沈羲和的目光一扫,便停留在了那一抹修长的身影上。
他一袭粗布襜褕,长发随意的披在后背,单手负在身后,步伐沉稳,不复当年白皙的肌肤泛着麦色,褪去了一身锦衣华服,没有了金玉装点的贵气,他依然是那个曾经名满京都的谢韫(yùn)怀。
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
谢韫怀这个名字因他而不同凡响。
谢韫怀,八大勋贵之首卫国公的嫡长子,他才学渊博,风度翩翩,腹气雍华,持礼清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祐宁帝的皇子个个文韬武略,才貌双全,而谢韫怀是自小和这群龙子凤孙一块长大,一块读着皇学,却是唯一一个能够分走风华,一眼难以在众辉之中被遮掩忽略的耀眼星光。
他,还曾是顾青栀的未婚夫,是顾青栀唯一关注的男子。
一个是享誉帝京,闺阁少女怀春的少年郎;一个是京都九绝,世人称赞的贵女典范。
自小有婚约,本应该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可惜终究是有缘无份。
这个一直温润无争的少年郎在母亲于卫国公府含恨而终之后,愤而揭发父亲谋害妻室,在父亲续弦的酒宴之中,当着满堂的宾客断发义绝,至此再不为谢家儿郎。
那一年谢韫怀十四岁,顾青栀十三岁,他们正刚刚开始议亲。
事后,他亲自负荆请罪,跪在顾家大门前,奉上两家信物退婚。
顾丞相好言劝说无果,依然愿意将千娇万贵的女儿嫁给他,他却直言要去游历山水,从此风餐露宿,恐负千金意而执意退婚,甚至连见都不曾见过顾青栀一面,绝然离去。
也是这件事让原本就对男子不抱期望的顾青栀,越发的冷情。
男人啊,永远有他最在意的,父母兄弟姐妹,红粉佳人富贵,康庄大道权势,无拘无束自在……抛去了这一切的一切,才是那个为他倾注全部的傻女人。
转眼已经是六年光阴,曾经修竹如玉的青葱少年郎,纵使经年游迹于山川田野,跋涉崎岖,却仍然一举一动还是尽显世家贵公子的风度气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愚妇携女拜见郡主。”沈羲和出神之际,三人已经走到了近前,由马夫人带头行礼。
“免礼。”碧玉语气平淡的上前一步,“你说有要事告之郡主,是何要事?”
“郡主容禀。”马夫人将谢韫怀推荐出来,“这位是我们这儿方圆百里出名的大夫,是齐大夫言有关乎性命之事求见郡主。”
谢韫怀涵养很好,即便马夫人这样将事情都推在他的身上,谢韫怀也是不温不火的上前,低头作揖:“小民齐云怀,见过郡主。”
“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何等性命攸关之事竟然与我家郡主扯上了干系?”碧玉质问。
“郡主,小民家住马家村,时常上山采药,昨日午间下山时才看到山野间有几株曼陀罗,今儿一早上山却见已被采摘,特意去询问了一番,才知极有可能是郡主的侍女采走。”
谢韫怀改了姓,改了名,却改不了他的不卑不亢,风度翩翩:“故而特意前来提醒郡主,这曼陀罗美则美矣,却有毒,不适宜摆放屋内,尤其郡主千金贵体,长时接触恐有性命之忧。”
沈羲和没有想到是为了这件事,也的确是一件大事。
若是她因此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不少无辜的人要遭受牵连,祐宁帝怎么着也要作势给沈岳山一个交代。
也许在谢韫怀看来,沈羲和的侍女是见这山野间开着美丽的花,无人识得,采摘回来为郡主的屋内增添些雅趣与生机,沈羲和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心悸之症,若是吸了曼陀罗的气息,还真可能一命呜呼。所以,昨夜给萧长赢烧香的时候,她都是时刻小心谨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有心了。”沈羲和终于开口,她的声音极其好听,轻柔如羽毛拂过清涧的甘泉,软而幽,“紫玉,去将紫珠头面和羊脂双鱼缠珠镯取来赏给马夫人和马姑娘。”
两人都是大喜过望的行礼:“多谢郡主赏赐。”
紫玉便带着马家母女退下,沈羲和对谢韫怀道:“齐大夫真是仁心仁术,常听闻这世外高人不胜枚举,想来齐大夫医术了得,我自幼有心悸之症,齐大夫可否给我看看脉?”
“小民山野村夫,郡主金枝玉叶,身侧定然杏林圣手环伺,小民不敢献丑。”谢韫怀不急不缓的推拒。
“恭维的声音听多了,我也想听听实话,齐大夫只管给我诊脉便是,不用你开方配药,只需要对我说句诚恳之言。”沈羲和却没有就此揭过,而是转又道。
谢韫怀已经听出这位郡主不是突然对他好奇亦或者要纯心刁难,而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身子情况,身在王侯之家,竟然有着这样沉静的心,他还真的极少见到,躬身道:“那便请郡主恕小人冒犯。”
红玉在沈羲和的手腕上搭上一块轻纱丝绢,谢韫怀走上亭子,始终微微躬身,目不斜视,不曾看沈羲和容颜一眼,将手搭在了沈羲和的脉搏上。
收回手之后,谢韫怀沉吟了片刻才道:“郡主原就体弱而气血不足,又风寒初愈,二寸脉微伏,此乃思虑过重疲甚所致,郡主应宁心静养。且郡主是否有日常服用甘枣?”
“甘枣是医工所叮嘱,因我是早产气血不足,故而每日吃上几粒甘枣有助于补气养血。”沈羲和的确有这个习惯,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可是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