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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母亲】(8)(2 / 2)

」这和傻逼言情剧一模一样的情节令我作呕。

而那窜入鼻间的清香、拂人脸庞的柔丝更是让我恶心。

摆脱开邴婕我只用了俩字——婊子。

她后退两步,靠着墙,已经哭出声来。

王伟超说:「你他妈再骂一句试试?」我一字一顿,对着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婊子。

」回家路上母亲一言不发,连往常聒噪不已的青蛙都销声匿迹。

只有身下的破车尚在兀自呻吟,让我愈加羞愤难当。

母亲进来时,我们已经在政教处站了一个多小时。

指针滴答滴答地爬过心坎,我脊梁挺得笔直,余光却始终摆脱不了身旁的王伟超。

我总忍不住跳将起来,再抡他几拳。

母亲如一缕清风,携来一片微凉的夜空。

她和执勤老师说了几句,便朝我们走来。

先是看了看王伟超——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细声叮嘱一番,就让他走了。

然后她转向我,就那么盯着,也不说话。

我低着头,一颗心在聚焦的窒息中似要炸开。

好在执勤老师上前劝说,母亲方就此作罢。

她瞥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她在前,我在后。

她脚步似飞,我也只能亦步亦趋。

直到后来骑上车,驶上环城路,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在村西桥上,母亲兀地停了下来,干裂的嗓音蔓延至整个夜空:「打什么架?啊?打什么架?真是越长越出息了你!「我僵硬地倚在桥头,摩挲着石狮子,肿胀的目光飘忽不定。

月亮趴在水面上,瘦得令人惊讶,简直像一弯挂肉的铁钩。

我不由多瞧了两眼。

当一缕风拂过,水面荡起破碎的波纹时,那弯铁钩便死死勾住心底,微漾间竟有一种快意扩散开来。

良久母亲重又骑上车,我缓缓跟了上去。

到家洗漱完毕,刚要进自己房间,母亲叫住了我。

至今我记得灯光下那微颤的睫毛和浓郁的煮鸡蛋香味。

我抬起眼皮,她就说:「看什么看,还有脸了?」我垂下眼皮,她又说:「低什么头,认罪伏法呢?」按摩完毕,母亲就出了厨房。

她边走边说:「切了点土豆片,自己敷上。

」可喜可贺,和王伟超干架后没几天,我就迎来了第二架。

虽然从小身体素质好,但我很少与人冲突。

然而那天,请原谅——我从未见过那么亮的光头,又淌着汗水,与太阳遥相呼应,晃得人头晕眼花。

于是我就推了他一把。

我想告诉他即便是高中生,也不应该剃这样的光头。

他貌似并不同意我的看法,不仅反推回来,还指着我说:「肏你妈屄!」于是我来了两拳,又跺了两脚。

他就趴到了地上。

时值晌午,篮球场像块盖玻片,不远处的食堂人声鼎沸。

我刚想招呼大家继续走,脑后就盖来一板砖。

于是我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在医务室紧急处理一下,我被送到了校外诊所。

刚缝完针母亲就赶来了。

她发丝轻垂,汗如雨下,砸到我身上简直振聋发聩。

在我茫然的目光中,她使劲捏着我的手叫着「林林」。

实在太过使劲,我只好答应了一声。

她总算松了口气。

据说板砖最容易把人搞成脑震荡,而后者的一种临床表现就是痴呆。

接下来就是输液,我斜靠在床上,感觉一个脑袋有两个大。

情不自禁地,我就想到了被人开瓢的地中海。

进而我想到,老天爷貌似搞错了,要说开瓢,再没有比那个光头更合适的了。

母亲咨询过医生后就平静了许多,虽然还捏着我的手,但她说:「好了再跟你算账。

」说这话时她手心都是汗,丰满的胸部把衬衣撑开一条缝,似有股热气从中溢出,持续地冲击着我的脑门。

我赶紧闭上了眼。

在气态的酒精海洋中,伤口随着母亲的脉搏轻轻跳动。

后来就不跳了。

/.c0m/./.再后来伤口又跳了起来,隐隐作痛。

我睁开眼时发现下体直撅撅的。

输液室的门轻掩。

也不知哪来的风,窗帘四下飞舞。

母亲就坐在窗外,与陈老师闲聊着,声音轻柔却清晰。

起初她们说着工资待遇,后来就谈到了地中海。

陈老师一脸愤恨:「那家伙在医院里躺了两周,我以为他会辞职走人,嗨,没事个样子。

」母亲叹了口气。

陈老师说:「要我说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谁让别人上面有人呢,这种事连个处分都没有。

」我刚要喊母亲换药,陈老师压低声音:「哎,你说你姐夫下手挺黑的嗨,给人揍成那样。

以前我还觉得乔晓军除了有点秃,还勉强能看,现在咋瞅咋猥琐。

」母亲拍拍陈老师肩膀:「你这说哪去了。

」后来两人不知道说起了什么,吃吃地笑了起来。

透过玻璃我能看到母亲低着头,脑后乌亮的发髻都一颤一颤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笑声总算停了下来。

陈老师攀上母亲肩头,声音更低了:「……我看你妹夫那小眼放着精光,不会在打你注意吧?」「说啥呢,你个死婆娘。

」两人扭在一起。

「换药!」我梗着脖子朝外面喊了一嗓子。

也许是用力过猛,轰隆一声响,脑袋似要炸裂。

母亲回去给我拿饭的时候,姨父却来了。

他一进门就发出一连串看起来十分豪气听起来却无比猥琐的笑声「哈哈哈哈,到底是我外甥。

早前才听说你和同学干架了,才过了多久,板砖都挨上了。

哎哎,我这话可不是损你,年轻时不挨一板砖,都愧对那青春啊。

」马勒戈壁的,你现在那损样是挨板砖砸成的吧。

我有些心虚地瞅了一眼姨父,他的表情和说话都和往常一样,这让我多少心安了一些。

姨父点上了一根烟,这时候进来一护士姑娘立刻就嚷道:「病房内不许——!」一转头间「哦,是陆书记啊。

」姑娘那泼辣的模样变戏法般变得谦卑起来,高八度的音量突然转到了毕恭毕敬的轻声细语,真让我大开「耳」界。

姨父吐着烟没理会她,那护士姑娘说完屁股一扭,屁话没再说转身就出去了。

「我听说你来找了我几次了,有什么事呢?」我沉默了好一会。

这些天找他,我是的确有事情要问他。

我不想对他用指教这个词。

但真要到问的时候,我又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有些事情心里想,和说出来是两码事。

之前想要找他找不着,现在想避着他却送上了门。

「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害怕你?」「害怕?」姨父先是楞了一下,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一脸纳闷,但这种笑声终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姑娘叫邴婕对吧?」「什么?」「我说,你那天和同学打架,是因为那个叫邴婕的姑娘对吧?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谁年轻时不暗恋过女孩呢。

」烟头那炽热的烘炉突然亮了几分,一下子就把所剩不多的旅程走到了终点,姨父手一弹,烟屁股带着余辉飞出窗外:「这样说吧。

你看,你有想要的或者说想夺回来的东西,对吧?每个人都有。

」姨父挪了挪凳子,靠近了我几分,反射着油光的脸庞上,那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需要很多……我不太喜欢说方法,我一般管这叫手段。

你说的害怕,不过是众多手段中的一种。

」「实施手段需要相应的力量,而这些力量总的来说分两种,一种你比较陌生,叫权。

哎哎哎,先别打断我。

我知道你不以为然,但你还无法深刻理解什么是权力。

另外一种你就熟悉多了,叫钱。

一般来说,人们普遍认为权是大于钱的,但在我看来,实际上这两种东西是平等,相互相成又互相牵制。

」/.c0m/./.「你看,你为什么躺在这里。

要权你没有,要钱你也没有,你唯一拥有的力量是什么?你的拳头。

所以遇到问题你想凭自己能耐解决,无一例外最后多数是用上了拳头。

了不起上面握把武器。

」姨父的椅子又挪近了几分。

「你大概很好奇,为啥那些女人,面馆的老板娘,你的若兰学姐,为什么会像头牲畜一样任我使唤对吧?」还有我母亲。

「我不是让她们害怕我,当然,她们也害怕我。

恐惧是一种特别方便快捷的手段,但缺点是不稳定。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俯下脑袋,他那张恶心的脸离我就一个篮球的距离了。

「我让她们需要我。

明白吗?如同你需要吃饭,需要喝水。

我说了,每个人都有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那个姑娘需要什么吗?你有她需要的东西吗?」说的什么鸡巴!和隔壁村算命的黄瞎子一样,说了一辈子神仙话,算了一辈子财运到头来自己家徒四壁,最后摔死在那破瓦房里。

「现在跟你说了你也整不明白,最后再说一句:没有没来由的爱,也没有没来由的恨。

你只要领会了这一句话,很多东西你就明白了。

」姨父站起身子来,清了清嗓子:「在这之前,还是让姨父来帮你吧。

」那个傍晚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闷声不吭。

母亲则不时回头甩出只言片语。

她说:「你小舅妈下午来过了,还有赵老师,你瞧赵老师对你多好,别老跟人过不去。

」她说:「你饿不饿,想吃点啥?」她说:「有些帐等好了再给你算,趁还能乐呵偷着乐呵去吧。

」然而晚饭时,神使鬼差地,我就提到了地中海。

我说:「听说乔晓军也给人开了瓢,他脑袋不知好了没?」母亲正给我盛着鱼汤,眼都没抬:「你知道的倒挺多。

」我敲着筷子:「这谁不知道啊,早传开了都。

」母亲把鱼汤递给我,没有说话。

等她给自己盛好汤坐下来时,终于开口了:「有些事儿本想过段时间再说,瞧这情形还是趁这当儿掰清楚得了。

都这时候了,严林你就一门心思放到书本上,别老钻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抬起头:「啥乱七八糟的?」母亲说:「你自己清楚。

」我一字一顿:「我不清楚。

」母亲放下勺子:「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清楚了吧?」我看了她一眼,就垂下了头。

而母亲还在继续:「不止一个老师提醒过我了。

还有上次跟王伟超打架,也是因为这个吧?」我埋头把鱼汤喝得一干二净。

饭桌上静悄悄的,只有我的头在呼呼膨胀。

母亲伸手接碗时,我盯着她说:「我自己来。

」我费力地晃了晃脑袋,它已经有两层楼那么高了。

奶奶是个忧伤的人。

对她而言,如果整个九八年尚能有一件好事,大概就是天上掉下个表亲戚。

这样说,她老人家肯定会白我一眼:「亲戚就该多走动,来往多自然就熟稔了,毕竟血浓于水嘛。

」奶奶的表姨比她还要小几岁,刚从北京回来。

按她闺女的说法,这位表姨屁股还没坐稳就开始念叨她的外甥女,非要接奶奶过去住几天不可。

爷爷自然一块去。

奶奶的这位远房表妹看起来三十出头,印象中有点肥,硕大的屁股把套裙撑得都要裂开。

她丈夫理所当然是个瘦猴,戴个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

据母亲说此人曾是我们学校老师,还教过我地理。

但我死活想不起来。

之后没几天——我记得头上都还没拆线——我们到平阳作中招应试能力测验。

其实也就是配合教育厅做个摸底,回报嘛,分给参与单位几个省重点高中免试指标。

与试人员丑名其曰「种子队」,囊括每班前十名,共八十人。

原计划去三天,不想临时有变,分成文理科分别测。

第二天下午就让我们第一组先行打道回府了。

大巴车上远远能看到邴婕,同去时一样,她会时不时地扫我一眼。

我老假装没看见。

到学校将近四点半,老师嘱咐我们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要照常上课。

我到车棚取了车,就往家里蹿。

出校门时邴婕站在垂柳下,我弓起背,快速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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