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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一、二、三、四
我的似水年华
引子
江城的一所大学。
太阳已经西下去,离地平线只有一秆子高了。十月的桂子山在清风和残阳中十分恬静,天空高远,白云悠悠。
学校的后山公园的树林里,一对情侣在散步。从外貌看,这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男的身材高拔,五官俊雅,英挺的鼻梁,线条分明又十分饱满的双唇,用一个老套的词叫“玉树临风”一点也不为过。女孩子长得十分优雅端庄!古典美女的气质很突出。一抹撩人的忧郁在双眉之间若有若无,挥之不散,迷迷蒙蒙的睫毛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时而朦胧迷离时而清澈羞涩,迷离时如同清澈的湖水上面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一对长长的大辫子在身后优游地甩来甩去,在现在已经很少看得见这样的长辫子了,辫子很漂亮,长长的辨梢用胶皮很随意地箍着,女孩子苗条的腰枝在辫子里面左右摇摆着,所以看起来背影很是袅娜。
他们相隔至少三步的距离。
山上的路面都是青石板铺就的,女孩子的鞋子是高跟鞋,但不是那种很尖细,很窈窕的鞋跟,所以脚步声不是很清脆的嗒塔声,而是有点浑浊的笃笃声。因为现在还是八十年代上叶,改革开放虽然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但那种很夸张的尖细而又很妖娆的鞋子在当时还没有。
睿,今天我和章伟平在寝室几乎打起来了!
啊,为什么?女孩子一脸的惊讶,媚眼如丝!
他无聊,又骂我是渥仑斯基!要不是来了解架的人,今天说不定就和你“永别”了!男孩子虽然说的夸张,脸上却一点搞笑的表情都没有。
女孩子看见周围没有人,安慰般地拥上去,将男孩子轻轻地抱住,男孩子也将女孩子一把箍在怀里,嘴唇在女孩子头顶亲吻着。
夜晚来临了,两人依旧是互相紧紧地捏了捏手就分别了,他们要在天黑以前分手,否则各自在寝室不好“交差”。那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谈恋爱也是很隐蔽很单纯的,除了拉拉手,最出格的就是刚才那男孩子的举动了,如果不是周围没有别人,打死他们也不敢这样子的。
一
我来自长江中游的水城———一个小小的城市,父亲是一家国营企业的工人,具体说,是给厂里看大门,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十八元,母亲没有工作,平时就靠给人缝补和洗衣服挣钱。这年月,洗一件衣服五分钱。我们的家庭很平民,甚至是很贫穷,但是我们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直到我的父亲去世,我们都一直生活在拮据但充满了快乐的氛围里。姐姐初中毕业就因为家里困难而辍学了,她说要让我继续读下去,自己进了一家集体企业上班。父母亲虽然没有文化,也知道读书的重要性,所以咬牙把我培养送进了大学。按照当时考试的分数,我应该被北方一所著名大学录取的,但是就在我高考前夕,我家里失去了顶梁柱——我父亲在一次事故中去世了!一下子全家没有了固定的生活来源,全靠母亲给人缝补和洗衣服挣钱了,所以再三权衡后我选择了江城的这所大学,因为在本省读书要省钱得多。今天是星期天,我和男朋友水木华同往常一样相约在后山见面。
睿,今天我和章伟平在寝室几乎打起来了!这是我和木华见面后要分开时,他对我说的话。
木华好看的脸上,有些阴沉。他有着很英俊的脸庞和柔情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就连有的女孩子都比不上。一身雪白的衣裤很合身地配着他俊雅的气质,我十分着迷他的柔情和儒雅。
恩,前几天有人在寝室冷言冷语,我没在意。今天中午我才听明白,怪不得最近老有人“评论”渥仑斯基,原来是说给我听的,今天中午我和章伟平吵起来了!真气愤,旁边的人还给他帮腔,最后几乎要动手了,好在这时江少陵和柳顽赶过来了才算平息了下来。木华说这话时仍然义愤填膺。
江少陵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柳顽是班长。
他都说什么了?我心疼地问。
他们说——唉,别说了,反正就是说我配不上你,我是癞蛤蟆!木华愤然。
章伟平是和木华住一个寝室的同学,班上的学习委员,学习成绩很好,人也很骄傲。我们班上有三四十个男生,可能被他看在眼里的为数不多,因为他最骄傲的资本是学习好。这年月学习成绩好坏是评价一个大学生质量的最起码的标准,所以他平时在教室里就是一副“傲视群雄”的眼神,碰上布置作业,或者是催交作业,那更是比老师还“牛”!更厉害的是他不是“偶尔露峥嵘”,而是随时都会峥嵘毕露,谁和他交锋,赢他的几率等于零。换二十一世纪的话说章伟平就是很有“格”的人。
这下坏啦,木华和他闹矛盾了,那还不被他欺负死!木华虽然长得英俊高大,性格却象女孩子,细腻温柔,倜傥文雅。比如,他不喜欢说粗鄙的话,他的衣着总是整洁而谐调,他喜欢穿白颜色衣服等等。班上的男生莫名其妙地反感他,说他假斯文。木华因此在男同学中有点不太合群。现在和章伟平闹矛盾,吃亏的肯定是木华。
你别理睬他的,他要是说就让他说去,什么“渥仑斯基”,那不是瞎说吗!你以后别和他们起冲突了,眼看快要毕业了,毕业后不管是“渥仑斯基”还是“卡列宁”都与咱们无关了,我柔声地对木华说。恩,你说的对,我今天也是太气愤了,你没有看见今天他们多可恶,本来他们几个在打扑克,我从外面进去,只听他们正在讲《安娜》。我刚进去,就听孙海说:我出“渥仑斯基”!我还奇怪呢,怎么就牌里还有“渥仑斯基”?我回头看他们 玩什么。章伟平甩出一张牌说,我出“卡列宁”,嘿嘿,人家是正而八经的丈夫的,管你白眼狼绰绰有余吧!我有点奇怪,问他们玩什么呀,哪知章伟平冷笑着说,你还不知道玩什么呀,玩“安娜”呗!看见他的神情来者不善,我赶紧没敢招惹他,谁知他竟然冲我说,你还装无辜啊,你他妈的不就是一个白眼狼渥仑斯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