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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一拍，昆彦的手盖住了协议，“我看过了，除了一个地方，其他我都满意。”
“哪里？”职业地挑眉，抽过协议，侧身靠近昆彦，问。这份协议她认为她已经写得很好了，完全从她欠了他的角度出发，百分之两百补偿了他的损失，居然还有他不满意的地方。
“青春损失费。你要补偿我。”昆彦一脸无赖。
青春损失费！许陌想抓狂！在专业这方面，许陌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脱离中国法律提不合实际的要求。
“昆彦，你去翻翻中国的法律，有哪部法哪一条哪一款规定青春损失费了！你就算是法盲，也知道搜索引擎这种东西吧，现在网上什么不能搜到，你偏要用这种中国都没的东西来跟我提条件。”这段话完全针对青春损失费。如果将这个写入协议，她还怎么在律师界混。
“不愿意？”昆彦点点头，“那你去起诉离婚算了。”
“你要我怎么补偿？”许陌倒吸了口冷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才正常开口。
“不多，你城西的那套小公寓。”
“昆彦，你真狠。”许陌脸色一下子白了，转身看着窗外的天空，不再说话。良久，昆彦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他听到她低低的一声：“好。”略略有些颤抖的声音，即使勉强压抑，他还是听出来了。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昆彦握了握拳，默默对自己说。
律师的工作效率果然很迅速。不出五分钟，昆彦就拿到了尚存着热度的崭新的离婚协议。
“你先。”昆彦看着许陌递过来的笔，将纸旋转一百八十度，递回给许陌。
刷刷几笔，许陌在协议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挥洒自如，没有一点犹豫。
“一式两份，不要漏签了。”她将协议递给他，看了他一眼，十分郑重。
“我知道。”昆彦提笔，在那个熟悉的名字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两份协议，四个名字。从此，他们便是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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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手机铃声不适时地响起。昆彦放下笔，听着回荡在房间内的铃声，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喂？”许陌走到窗口，接起电话。她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大大的落地窗户，可以一览外面的风景，却也缺了安全感。昆彦觉得。
“小陌，中午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这是这半个月来不知道第多少次他约她了，她可以想的借口几乎都用尽了。还没想好要怎样拒绝，手机就被轻易地夺走了。
她扭头，眼睁睁地看着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按了结束通话键，来不及抢救。
“你干什么！”许陌瞪着几乎贴着自己的人，怒气一下子爆发。她想她这几天是用脑过度了，所以那么容易就生气。说不定是压力太大，也有可能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总之，她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忍不住想都挖出来。
来不及有什么动作，她的双手就被一只大手禁锢住。冰冷的唇压上她的，猝不及防地，肆意地。灵活的舌撬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她整个人都呆了，任他钳制自己，忘了反抗。粗暴的吻，夺了她的呼吸，以及她的思绪。她的怒意，好像也被他冰凉的温度压制了下来，直到他放开自己。
一获得自由，她的大脑立刻支配着她的肢体，重重赏了他一巴掌。
脸上立刻浮起的红印诉说了这一巴掌她有多用力。
“你……我……”许陌脸涨红了，看着昆彥肿起来的面颊，语无伦次。她想说她的那一把巴掌其实是无意识行为，她想问昆彦疼不疼。她想跟他道歉，当然前提是他先跟她道歉。
没有料想中的发怒。昆彥只是退了几步，笑着看着她，他眼神中闪烁的东西，她看不懂。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她追着他的身影，手却接起电话。
他没有再抢她电话，只是带着笑看着她，眼神冰冷。在那边传出声响的一瞬，他转身捞起桌上的协议，撕了个粉碎。看着一地碎片，他的笑容更深了，看上去欢乐无比。
她握着手机，忘了说话，两眼直直地望着在昆彥手里毁灭的东西。他竟然把它们撕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脑袋一片空白，机械地问。过分的安静让她觉得窒息。
“我怎么不知道？我后悔了，我不离了。即使你不爱我，我也要把你留身边。许陌，你，是我的。过去，现在，将来，都是！”他墨色的眼如一汪深潭，她什么都看不见。
“你到底想怎样？”明明是质问，她却问得无力。
“不怎样，只是通知你，我不会离婚。上次，是个意外，我已经忘了。”
许陌无语，这种失了逻辑的话，她根本无力辩驳。她也是第一次认识到昆彥的无赖。
他微微仰着头，脸透着些粉，眼神中是种别扭的执着。很孩子气，却也散发着另人怦然心动的美丽。
她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双眼去欣赏美的事物，却从来都吝啬自己的嘴巴去夸赞美的事物。所以，她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昆彥，怕错过了什么。
“我走了。”他搂过她的腰，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拜，昆太太。”他扬起嘴角，眼中炙热的光芒让她不敢直视。
门迅速被合上，她的情绪还没有发泄，那个人却离开了。可是，即使面对着他，她也不知道到底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对他。平静？激动？愤怒？痛苦？似乎，这些都不是她的心情。
许陌看着一地斑白凌乱的纸屑，思绪飞乱。天堂地狱，都无法形容她心情的急速转化。签字离婚，她以为他们就此走向各自的将来的时候，他却毁了他们离散的凭证。
他们的关系从开始到现在，她只主动过两次，主动提结婚，主动提离婚。第一次主动，完全一时冲动，却成功了。第二次主动，她思考很久，却拖拖拉拉，始终被各种因素搁浅。
从来，她都是只有主动权，没有决定权的那一个。她曾经为此愤慨过，可更多时候却是庆幸的。决定需要残忍的绝断，而她，什么都缺乏。
她以为在她那么坚定的信念之下，离婚会是无关痛痒的必然之事。她高估了自己，在昆彥提笔签字的那一霎，她发现自己有不舍，她卑微地压抑着那蠢蠢欲动的感情，又放任它们弥散到心脏的每一个角落。
“小李，进来一下。”挂了电话，她才看见放在桌角的一个丝绒盒子。漂亮的玉戒，简单大方，没什么修饰。许陌取出戒指，对着阳光看了看，戒指在阳光下散着幽幽的光芒，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中指带不进，无名指正好。
这枚戒指，比起他们曾经在西安景点看到的昆彦说是塑料做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以为他将那件事作为生活里的小插曲，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原来，这么久，记得的，不只有她，还有他。
那时她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那枚戒指看了那么久，他要不注意，也很难吧。如果不是因为昆彥说那些都非真品，她又爱面子不愿买个假的玉戒，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天的闷闷不乐了。她错过了自己喜欢的戒指，又接着错过了西北很多漂亮的风光。直到到了青海湖边，她看着大片金黄的油菜花，兴致才好了起来。昆彥说青海湖的湖水有很多种颜色，她眯着眼睛仔细研究，也只发现了一种——蓝。昆彥睨着眼说她别扭，她便气鼓鼓地指着眼前的一片汪洋问：“除了蓝色，你还看到什么颜色？”看着昆彥一脸噎着了的表情，她很是得意。
青海的天空是湛蓝的，云是缥缈的，山川是绵延的，油菜花是艳丽的，羊群是自在的，草地是碧绿的，湖水是清澈的，那里的一切，与那枚被她放弃的玉戒一起，藏在了内心封闭的角落里。
如果不是这枚戒指，她或许不会想起那段时光，也不会发现原来她还有那么单纯幸福的回忆。
“许姐，许姐！”许陌回神，瞟了一眼有些无奈的小李，“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