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还偷腥,你看咱这大队穷的,有鱼吗?放心走吧!……”齐大兵一拍脑门,感觉自己怎么就那么聪明呢?把一个小麻烦,糊弄走了。
“行了,解决一个麻烦了,咱也得睡一觉了!……啊!……”齐大兵打了一个哈欠,往回走,不过他这步伐却是走得很慢,因为那杜三娘刚走,他可不想再与其碰个对脸。
“铛!铛!铛!……没人!……嘿嘿!……”齐大兵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为一个小麻烦被他劝走了,而剩下的,就是!就是?……就是还不能睡觉,这一床的棉花怎么睡啊?而且,这洗过的被单,就这么丢在盆里,也不中啊!这用不了多久,就的馊了!……
“这妮子,干活一点不利索!……这心是好心,……”齐大兵自语着摇摇头,拾起地上的盆子,便打算出去晾晒一下。只是这刚一掸开,嘴差点没气歪了。看人家杜三娘干这活,先别说这洗得干净不干净,它关键是透亮啊!……这一条条的让它洗的,整个被面,都是口子。
“这败家娘们!这是洗衣服呢?还是糟净东西呢?……”
“骂谁呢?……”齐大兵那抱怨声,尚且没落,便听闻一声申斥传来。齐大兵透过被单一看,不是那吴英,还会有谁。
“嘿嘿!没骂你,我骂那败家娘们呢!你看这被单让她给洗的,这么洗下去,我就睡床板得了!……”齐大兵抖落那快破碎的被单给吴英看。但却糟来了吴英同志的白眼。
“你们男人,就是没良心的东西,我们女人付出多少也看不到!……哼!……人家那姑娘,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大小姐,却给你洗被子,你还挑三拣四的!……!给你,先用这个!……”吴英将手中的被子,丢给齐大兵,然后便气呼呼的去齐大兵的房间,拾掇那一堆棉花了。
“嘿嘿!这还差不多!……呋呋!……”齐大兵接过被子傻笑,却嗅到了一股女儿香。
“哎!吴英,这被子是你的,还有一股子,香香的味道呢!……”齐大兵死不要脸的追进去逗着乐子。但那吴英却笑不起来,因为这被子不是她的,而是她一个牺牲战友的。而且很年轻,不到二十岁就牺牲了。
“别胡思乱想!……这是我一个战友的,她现在用不着了,你先用着!……至于这棉花,我先收走了,等棉布买回来,我再给你缝上!……”吴英面色淡然。但却逃不脱齐大兵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感觉自己,或许是说错话了。于是,便将话题岔开道:“对了,你看看我身上这伤,还用上药不?我觉得好像没什么事!……”
“哼!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这伤口,都得重新处理一下,……你忘了?你上次带死不活的被人抬回来的?……”吴英白了齐大兵一眼,将棉花包好,就拎了出去。但时候不大,却又拎个药箱,赶了回来。
“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这么多刀伤?……”此刻!当吴英回还的时候,齐大兵早已把上衣脱了,吴英整瞅到,那一道道,宛如红线一般的伤口。只是好在这些伤口都不深,否则齐大兵,差不多都要被人给劈碎了。
“这不吗?又遇到了两个鬼子的高手,子弹打不着他们,只有硬拼了!……算了,反正都被我宰了!……来!来!来!……你看怎么弄?……”齐大兵张着胳膊,其实胳膊上也有伤,也不知道吴英要怎么弄自己了。
但就在这时,吴英却含泪将齐大兵搂在了怀里!……因为齐大兵这一身的伤痕,简直太多太多了,多到数也数不清,很多都是旧伤未去,又填新伤,就那般胡乱的叠加着,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爬在肌肤上面,单只看着,就令人感到揪心!……
第475章 永不磨灭的伤痛!
此刻,仅有四十米不到的小屋内,充满了温馨的暖阳。然而这暖阳却不在外表,而在于人的内心。是一颗火热的心,正在温暖齐大兵,那一身的伤痛。
“诶!……”齐大兵张着两只手,咧着嘴,不知所措。因为他感觉这幸福来得简直太突然了。先是被人逼婚,这会又美人在抱,这是要闹那样?……
“嘿嘿!咱差不多了!……你要再抱一会,我有了反映,你可别说我耍流氓!……”齐大兵感觉吴英是落泪了,旋即便打着哈哈安慰着,其实说起来,他不怎么会安慰女人,也没正经八倍的处过对象,所以只能用如此搞笑的语言,来安抚女人那一颗柔弱的心。
“讨厌!……看你伤成这样,打仗的时候,就不能小心点啊?……”吴英狠狠的捶了一下齐大兵,这才拿出酒精,为他上药。
“小心,一定小心!……”齐大兵点头应是,但这绝对是骗人的,因为打仗这东西,他说得算吗?这肯定不算,否则这仗都不用打了,他念个咒不就得了吗?
不过,眼见齐大兵应是,吴英也是安心了不少,一点一点的,清理齐大兵身上的伤口。她要为这些伤口彻底的消毒。
“疼吗?……”沉默了许久,吴英终于开口了。
“不疼!……比脑袋上的伤,强多了!……”齐大兵依旧挂着那一副傻笑,但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不过这会,他却打着哈欠道:“我太困了,让我睡会,……啊!……”
说话间,齐大兵倒头便睡,而吴英那两行珠串,却再度流淌了下来。因为她感觉齐大兵太拼了,拼得令人心痛。仿佛那命都不是自己的一样。每次战斗过后,都要混一身伤回来,而且仿佛就没有歇息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是在抽时间睡觉。所以此刻,吴英十分担心齐大兵的身体,怕他这伤上加伤,缺乏睡眠,最终将身子拖垮!……
有的时候,吴英真想找个机会,将他送到后方疗养,但此刻的牙狼大队,又岂能离得了他?而且,虽然吴英仅是一个大夫,但也感觉出,此刻与以往的不同。那小鬼子就仿佛发了疯似的,来找老爷岭的麻烦,这与宏队长在的时候,根本就是两回事。而在那时,或许小鬼子与游击队,也只有在征粮的时候,发生冲突,像大规模的扫荡,更是凤毛麟角。但自从宏队长走后,这小鬼子的偷袭,便愈发的频繁了起来。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便偷袭了老爷岭三次,造成了老爷岭巨大的伤亡。而紧接着便是齐大兵的报复,以及这一次的任务,仿佛老爷岭一直都燃烧在战火中一般。
然而除此之外,吴英最为担心的却是齐大兵那凝血的症状。虽然这看似凝血速度快,与伤势的恢复,会有莫大的好处。但从长远看来,却并非如此。因为人体内的毛细血管是十分细小的,倘若体内凝血怎么办?那就跟血栓没有什么区别了,而这血栓,更会伴随多种并发症。例如脑梗、心梗,这些都是常见病了。所以此刻的吴英再也坐不住了,趁着齐大兵沉睡,将从齐大兵身上脱离下的那胶状血液,找了一个小瓶子装了起来。
“大兵!……”然而吴英,刚刚做完这一切,老班长却从外面走了进来。而且这手中,拎着一个篮子。
“老班长,大兵刚睡下!……他可能,又很长时间没睡了!……”吴英从齐大兵的床上下来,却如此小声的说道。
“嗯!让他睡吧!我就是来给他送点吃的!……”看到此处,老班长也深深的叹了口气,将篮子放在齐大兵床边的桌子上,等齐大兵醒来,一眼就能看到。
“老班长,你这拿的什么?……怎么这么腥气?……”这老班长走过的时候,吴英并没有觉得什么!但老班长把这篮子一放,吴英便嗅到了一股子血腥的气息。
然而,闻听吴英有此一问,老班长也眉头微蹙。他在想,这件事究竟应不应该告诉吴英。
“算了!……有些事,咱不能对战士们讲,怕弱了士气。但你是政委,又是大夫,而且还是党员,咱就跟你说了,大兵其实伤得很重,一直都在以血补血!……真是难为这孩子了!……”说道此处,老班长连连叹息着摇头,就仿佛齐大兵没救了似的。
“怎么会这样?……”听得如此噩耗,吴英也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了,但老爷岭的医疗条件,简直太简陋了,根本不能为齐大兵做什么像样的检查,只能从外伤,来判断一个病人的伤势。
“老班长!我看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必须向上级打报告,让大兵去后方疗养,否则这样下去,……他!……”吴英说道此处,那两行清泪,却再度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来。而且她也终于知道,齐大兵为什么这么拼了。或许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伤重,或许活不了多久,才这样拼命,拼命的不眠不休,四处厮杀,为老爷岭抗日武装,打下牢固的基础!……
“吴大夫,别这样!……我知道,你难受!……其实我也想过,只是!……你也看到了,老爷岭现在又怎么能离得开他?……唉!……算了,咱们不能光靠着大兵一个人,这电报得发!……一定,得发!……”老班长终于下了决心,因为这战士们的命是命,人家齐大兵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而且他必须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