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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感冒了？”
“嗯啊，可能是最近晚上起夜太频繁受了凉”
“吃药了吗？”
“吃过了，放心吧~”
放心？周依其一听见女儿吃药了，就觉得心里像拿了15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我去煮饭了。你看会电视”
周依其脸色阴晴不定的转身进了厨房，叶涵什么都没察觉到的去了客厅看电视。
“囡囡，你知道怀了宝宝以后吃药会导致畸形吗？”周依其开门见山的问道，并顺势坐在女儿旁边。
叶涵感到心惊肉跳的震惊！感冒药有那么大的威力吗？不一定能治好感冒，但却可能影响腹中的胎儿！
兴许是感冒，兴许是情绪太过激动，或者两者兼有之。叶涵的脸色红得吓人，而双手的指节却泛着白，可以想象握住这双小手就像握住了冰棍。
“重新考虑下打胎的事吧”
其实事情未必有周依其是说得这么严重，感冒药叶涵也才吃两次而已。但是所有为人父母的都会懂得并且理解周依其的心思。
当初本来就是顾虑女儿的情绪和健康问题采取的迂回战术，没有母亲可以那么轻易就接受了女儿要当未婚少女妈妈的命运。
如今天上掉下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又怎么放过？
“没那么严重吧？几片感冒药而已”
“如果真的是畸形或者先天残疾你要怎么办？”
是啊，哪怕只是万分之一，但是如果就落到自己身上了，那么以后要如何对这个不幸的孩子交代？
叶涵一时间不知做什么反映，也不记得怎么给母亲回话的了，浑浑噩噩的的就回了卧室。
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叶涵已经躺在床上不知有多久了。期间听见了母亲给父亲开门的声音，父亲和母亲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天花板上传出的弹珠滚落在地上的声音。
感冒的时候人的意志总是很脆弱，叶涵的情绪想当然的跌落在了低谷中。这一夜懊悔，自责，内疚像潮水一样席卷向她。
左晴意识到自己之前放心的太早了，周依其之前的妥协根本就是曲线救国而已。压根就没准备真的要自己这个外孙女。
同为母亲，左晴是一点也恨不起来周依其。她清楚若叶涵是她女儿，她甚至连拖延战术都不会打，直接就武力制服了。
唉，即使是当一个盲人，再也不见天日也行啊！至少可以聆听这个世界的物语，享受微风拂过面颊的温柔。
唉，即使是先天残疾也没关系啊！能够看到那片大好河山，和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一样，面朝大海，等春暖花开。
即使饱受别人的欺负和同情也没关系，只要能活着。
左晴在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眷恋生命，深深的理解了那些残疾人。
即使上帝少赠予了一件甚至几件东西给你，但生活依旧有足够的精彩让你去珍惜去享受，给你足够的力量来克服生理带给你的伤痛。
她意识到现在自己只能完全的依靠叶涵这个90后的半吊子母亲。自己的命运又一次只在她的一念之间了。
叶涵这一夜睡得很晚，也很沉很踏实。
四月的风微醺的敲打着卧室的玻璃窗，叶涵赶在父母上班之前起床了。她要将自己昨夜睡前的决定立刻告诉父母。
“呀，年轻人这么早就起来了！”叶阔看见一向睡到日上三竿的女儿这么早起来还是觉得很稀奇的。
“小米粥好香啊”睡了一夜的叶涵感觉感冒好了大半，精神和身体都重新恢复了清爽。
周依其迅速的给女儿盛了早饭，就和丈夫一起等着女儿接下来的发言。
“妈，任何一个生命都应该尊重，我不认为应该就这样独断的不经它允许的随便放弃掉”
由于激动，叶涵的措词有些重复。
“那你也不知道它是否想带着先天不足来到人世啊。这样不经它允许的就把它生下来难道就是尊重吗”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活下来，就是缺胳膊断腿也没关系”一直按捺不动的左婶婶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个不停。
“就是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它的意愿是什么，那么就等它出生后再去求证”
“一个残疾人的成长，生活有多艰辛你知道吗？当它对此而质问你为什么要给它生命的时候，你情何以堪？”
“不会的，老娘就是捡垃圾拾荒也会感谢生活和我亲爱的母亲大人的”左婶婶在此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把年纪叫个90后小姑娘为亲爱的妈妈有什么别捏了。
“上班要赶不上了，一会又要大塞车，晚上回来再谈论吧”
收拾完了碗筷的叶阔提着老婆的包，风风火火的拽了周依其出去。
第九章 顺其自然
“就像我没有办法说服妈妈一样，妈妈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说服我。那么我们就顺其自然，如果到时候医生建议打掉，那我就放弃”
“等医生都能看出来的时候可能就晚了，你到底还要让妈妈多操心？”
“不会的，现在科技那么发达”
“都退一步，就听医生的吧，不然囡囡会怪你一辈子”
叶阔适时的打断了母女俩越来越激烈的对话，做出了最中肯的建议。
“就怕现在不阻止她，以后怪我一辈子！”
周依其显然已经退让了，不过家庭主妇特有的小固执还是让她嘴上不饶人的唠叨个不停。
一家人吃了一顿安静异常的晚餐。
周依其整个晚上都板着脸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叶涵自知现在是个讨人嫌，乖乖的坐在旁边翻英语书，用行动来讨好老妈。
往日喧闹的家突然这么让人窒息，老叶感到浑身不自在。像个坐不住的小男孩一样在各个屋里蹿来蹿去。
唉，男人也没办法。
天蒙蒙亮，叶涵闭着眼睛在床上拷问自己，真的能接受一个畸形
儿吗？
就算接受了，能面对它的责问吗？
有能力给它舒适的生活吗？
若是生活不能自理，能照顾它一辈子吗？
太多的问题没有办法提前获知答案，未来总是让人又爱又恨，充满期待又充满担忧。
翻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热腾腾的果汁在保温杯里抽着烟，全麦面包和小点心相亲相爱的依偎在一起。圣女果在前面当着拖油瓶，一碟甜肠默默的在旁边围观。
充满营养的丰盛早餐让叶涵看呆了眼，自己什么时候这个待遇了？
就算是听闻了怀孕，老妈也没这么周到过啊，也跟平时上学一个营养标准唉。
“太给力了！”
叶涵喝着热腾腾的果汁，心里的问题也慢慢的融化了。
既然连妈妈都已经真正的认可了这个孩子，这么细致的照顾自己，那么还有什么理由去反悔？
开玩笑，连周依其这么难缠的家伙都能搞定，还有什么不能面对？
未来啊，不必太迫不及待的到来，也不必畏首畏脚的姗姗来迟。
“不至于真的变畸形吧？”又逃过一劫的左晴脑袋一松懈下来就开始担心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
左晴有了畸形儿这个担忧后，就一直浑身觉得不对劲。
老觉得手怎么突然膨胀了，后脑勺又怎么发痒了，哎呀，脚丫子也感觉空了一截。
“真要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可让我怎么活啊”
家庭主妇的又一特点，无所事事时就爱瞎担忧。
怎么活？经过这一劫，左晴当然会身残志坚的好好活了。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顺风顺水的日子本来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更何况是春深时分。
庆五一，全家决定晚上去外面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