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1 / 2)

>  顾绵绵帮我卸掉大半力道,我依然痛到说不出话,气也喘不上来。

红笙太了解我的情况,忙着推开顾绵绵要帮我活血顺气的手,对我来说,任何外力只会是损伤。

两人望着束手无策的局面,急起来,我忙一把抓住红笙的手腕,阻她动手,红笙抱着我,自然不敢再动。

顾绵绵那边不理这个,冲过去伸手就给了少年一巴掌:“混帐!怎么叮嘱你的!”

少年原是愣在当场,挨了一巴掌立马丢了剑跪下,俯了身子磕头:“弟子该死!弟子无意的!弟子该死!”

“你是第一天学武吗!连这点自制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待在逆水!当初竟是我选错了人!你……”顾绵绵大抵是真的气到了,口不择言的骂,少年吓得头都不敢抬,不断的认错求饶。

我无力插手这个场面,想要说点什么,挣扎两下,终是徒劳。

红笙生怕我断了肋骨伤及内脏,忙着用手探我的伤处,腰侧疼得狰狞,体内淤积的气血乱窜,无从压制,直让身体都僵硬起来。

“就跪在这里反省,没有我的话不许起来!”

顾绵绵撂下狠话,回头见我在红笙的搀扶下依旧没能站得起来,满面惶急,青白了一张脸,凑近来问:“可伤到骨头了?”

见红笙摇头,轻吐一口气,一把将我打横抱起进了屋。

安置到床上,我没说话,平躺了闭了眼睛缓慢吸气。

对于这种事我心里有数,只要没伤到骨骼脏器,一时被内力冲了,尽快理顺气息也就没事。

顾绵绵同样默然,手脚麻利的很快在我身边点了一尾熏草,淡青色的烟袅袅飘起,那方才还狰狞的痛很快减淡。

睁眼望她,我笑笑:“干嘛发这么大脾气。”

她少见的没有与我斗嘴,却有些失神,半晌才道:“明日一早再走吧,现在回去,会有人发更大的脾气。”

我未置可否,看着她往那熏炉里又添了些药粉,也未坚持,从善如流的合了眼。

是夜,我默默站在廊边看那一片黑压压的山林,红笙无声立在我身后。

少顷听到她说:“夫人,外面有动静。”

我也听到了,从我们所处的位置往西再穿过一个院落就是逆水的边缘,我和红笙赶到的时候顾绵绵等人已经到了,正在质问那个少年:“让你反省,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

少年十分急切,伸手指了一个最不可能此时出现的人:“堂主,她刚才放飞了一只信鸽!”

夜色下,柳茵茵面色铁青。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袖手挽烽烟(六)

“茵茵!”怒吼出声的是陆兆元。

“啊……”柳茵茵瞠目结舌,看看陆兆元又看那少年,“你胡说!”

陆兆元哪里肯信:“那你这么晚跑到这边做什么?”

“你怀疑我?”柳茵茵急起来,一手指向我,“一遇到她的事,你就满心满眼站在她那边!永远都是我的错!”

她又指那少年,满腔委屈的控诉:“现在一个小徒一句话,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认定是我,我要说信鸽是他放的,你信不信!”

少年自然忙着摆手否认,急急看向顾绵绵:“堂主——”

“既然只说信鸽,你又怎知道涉及落影?”陆兆元面色微变,盯着柳茵茵一句不让。

柳茵茵张张嘴:“我……”

眼见着陆兆元还要说什么,我皱皱眉,开口阻止:“兆元。”

陆兆元面色不善的暂时罢了休,我淡淡的去看顾绵绵,她阴沉着不出声,我也不催。

少顷听到她清淡的声音:“既然是只信鸽,倒也简单。”

“我顾绵绵玩了二十年的□□暗器,想封禁的地方,莫说信鸽,就是蚊虫也别想从我眼前过去一只,莫不是这两年太过懒散,让随便什么人都觉得能暗度陈仓了。”

说着,一枚小小的信筒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指间,让在场几个人都一滞。

“这里面写的什么,谁来给我念一念。”顾绵绵将那信筒轻轻丢在地上,垂眼看着。

死一般的沉寂。

“萧漓伤,落影废,可强攻。”

平静的声音出自那个所谓数年对我念念不忘的少年,那个当年我亲手领进逆水的孩子。

这样一句话出自这样一个人,在场数人无不动容。

数日来那个完全藏不住心事的稚嫩目光已经不见,对望之中,我波澜不惊,他稳若磐石。

于是所有人都在看顾绵绵。

顾绵绵冷着一张脸,保持着那个盯住地面的眼神,许久无言。

我听不到她的气息,但红笙一定听到了,慢慢向我靠近了两步,剑交到左手。

“绵绵。”我叫她。

她轻轻抬眼,并未看我,淡淡吩咐:“叫萧漓来清理门户。”

说罢转身离开。

不想那少年此时却突然急了,扑通一下跪在顾绵绵面前:“堂主!”

见她脚下不停,又喊道:“师父!”

这样一句称谓到底让顾绵绵停下来,却未回头。

少年仰头望着顾绵绵的背影,嗫嚅:“师父,弟子不敢奢求宽恕,也不在乎这条命,只求师父听我说说因由苦衷,弟子虽死无憾。”

“我不是你师父,”顾绵绵背对着他,声音凛冽,“你也该庆幸我不是你师父,不然你会死得太过惨烈,让你巴不得从未到人世活过这一遭。”

“师父!师父……”眼见顾绵绵再无转圜,少年膝行去追,哽咽着,“师父……求求你问我一句为什么……哪怕问一句我姓甚名谁……师父……”

“你姓宋,西关宋家的宋。”

早看得出来这个徒弟是萧漓替顾绵绵收的,我不愿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诀别,于是在这样的时刻开口点明。

我的话让两个人一起停下动作,早先我发现之后并未表达过半点怀疑,提醒顾绵绵防范的时候也未言明原因。

顾绵绵终于转过身来,垂眼看他。

少年见状不敢耽搁,道:“是,弟子原名宋选。”

“宋选……”赶过来的萧漓被人扶着,声音略略沧桑,“那日便是你引我去自投罗网的吧,我竟从未疑过你!”

萧漓素来严厉,宋选见了只是低头,并不辩解什么。

“我多年不在逆水出现,不曾想宋家早早便埋下这一步棋,到底还是连累了这里,”目光散漫,我摇摇头,有些怅然,“说起来,当年宋家那件事,的确是——”

“的确是什么?”突然打断我的是顾绵绵,听她厉声,“笑话!”

“当年宋家一众自寻死路,怨得了谁?事后来计较坦荡磊落,试问他们倒是偷袭坦荡还是通敌磊落!他陆兆元在场,让他说可有更好的办法?就因为动手的是你,便是你负了整个天下吗!天下顶端的那个人怎么不站出来替你扛!”

“当年迎风做了什么,我再清楚不过,这件事,谁敢说自己脱得开关系!没有柳家,没有陆兆元的儿女情长,哪来的萨乌洪!领迎风拦截你的是宫怀鸣,让你倒下的是我的毒!迎风上千人在关外,逆水堂丝毫不知,萧漓在做什么?就连她傅红笙——”

顾绵绵尖锐的一个一个点过去,最后落到红笙身上,“敢说自己与此事无关吗!”

“你人废了,心也废了不成!”她瞪我,满面愤恨。

一段过往重新揭开,疼的是自己,我弯弯嘴角,别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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