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还不需要驻唱歌手。”沈珺看着那高大男子背着的吉他说。
“您招的是调酒师,我认字的。”男子一笑,他的皮肤被晒得微黑,长发束成了马尾,松松垮垮的衣服,怎么看都像个地下道的自由歌手。
沈珺说:“对不起,我觉得您不太适合。”
她需要的是一个低调而彬彬有礼的调酒师。眼前这个男子,已彰显了他的浮躁和放荡。
男子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递了过去,“也许这个电话会让您改变主意。”
沈珺疑惑地接听了电话,然后她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是房东。
“收下他吧。他的手艺很好,嗓音也不错,调酒和驻唱,还省得你再请人了呢。他的工资好说,咱们的租金也好谈嘛。”
这么大的面子?
沈珺将手机递回去,他是房东哪家亲戚的孩子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上班?”沈珺不悦地问,毕竟她是被迫接受了这个人。
“现在。”男子微笑。
“怎么称呼?”
“沈姐叫我三土就好了。”男子说,“这是我的健康证和体检证明,沈姐放心吧。”
沈珺愣了。
姓名那栏,竟然真的写着“三土”。
谁姓“三”呢?
好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是自己无知吧。
三土的表现,倒是让沈珺慢慢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他确实不够沉稳,但却幽默而诙谐,扮酷耍帅都不在话下,还能变戏法,看手相,把五行八卦说得神乎其神,让一群小女生都听得入迷——为店里,吸引了不少年轻人的光顾。
调酒的本事也不错,尤其是辅助一些编造的,所谓浪漫的酒品起源传说,再扣上一些花哨的名字,哄得晚上那一堆堆的情侣们,个个心花怒放。
这个周末的晚上,很是凉爽——因为外面在下着雨。对于已经热了一个月的城市而言,这无疑是一场久违甘霖。人们不但不躲在家里,反倒趁着入夜后雨势减小,走上街头,涌到了各种娱乐场所。
今天晚上的“裙摆”,几乎饱和。
三土大概是来情绪了,他取出那把蓝光流溢的吉他,伴随着玻璃窗外哗啦的雨声,即兴表演了几首摇滚老歌,顿时满堂一片喝彩。自此一发而不可收,一首接着一首,一曲连着一曲,从流行到原创,“裙摆”几乎要开起了个人演唱会。
可沈珺看到最勤快的桔子都丢下了客人跑去听歌,顿时来气了,叫过桔子先训到小姑娘眼圈红,捂着脸去了卫生间,然后又喊来了三土。
“做事专心点!” 沈珺不客气道,“我知道你很强,才华横溢,但是我招的是调酒师。”
“沈姐不希望这里变得热闹一些吗?那样会更赚钱啊。”三土笑道。
这年轻人很爱笑,但是沈珺却总觉得他的笑,没有笑意。
“裙摆这家店,目前还不需要这样的热闹。”沈珺冷冷地说。
“可是沈姐,你的那些裙子很邪性啊。”三土说。
沈珺说:“我知道你对怪力乱神的东西很有兴趣,但是这样的话,少来唬弄——”
一声尖叫。
是刚刚去卫生间的桔子发出的。
刹那间,鸦雀无声。
第二声尖叫后,人头攒动。
沈珺循着声音赶过去的时候,桔子已经发出了第三声长长的尖叫,而后晕倒在地。此起彼伏的,是先赶过去的招待员,保安和少部分客人,惊恐的叫喊。
后院的棚子下,躺着一个人,身下一滩猩红。顺着砖缝,缓缓流动着,它们流出了棚子,被雨水稀释,于是成了一片幽幽的淡粉。
沈珺颤抖着走过去,她是老板,她必须走过去。
是个年轻的女顾客,穿着一条飘逸的黄色连衣裙,她闭着眼睛,双手交叉,稳稳地放在了没有起伏的胸口上。
上半身完好无损。
下半身……
沈珺觉得那被染红的裙摆,很是古怪,不是被双腿撑起的,而是软塌塌地趴到了地上,就好像这人,没有腿。
没有腿……
沈珺猛然醒悟了。
天!
她,她,她……
“她的双腿,被砍掉了。”三土在沈珺身后,轻轻地说。
☆、第一章 生意上门
沈珺轻轻咳嗽一下,让感应灯亮起来。低头仔细核对门牌号,犹豫着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有些傻乎乎的小姑娘,好奇地在纱网后打量着她。
“请问这里是——天外居吗?” 沈珺看了一下纸片上的文字,小心翼翼地问。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忐忑,但在看到小姑娘立刻绽开的笑颜后,她确定自己并没有找错,于是也就不以为然起来。
网上交谈的时候,那口气很大,号称可驱妖除魔的“天外居”——这么古怪而无聊的名字,就是这样一个怎么看,都是个普通公寓的地方吗?
外面没有挂上牌子,没有打出广告,就坐落在安静小区的普通六层小高楼里,防盗门还贴着大大的“福”字。
如果不是那小姑娘点头肯定了她的问题,沈珺绝对会认为,自己找错地方了。
“你就是沈女士吧?快请进。” 傻乎乎的小姑娘急急忙忙地把沈珺迎了进来,“我们这地方很好找吧?可是你要保密好不好?其实不应该……”
“来客人了?”一个温润的男子从里面走向玄关,沈珺礼貌地点点头,那小姑娘就说:“就是约好的顾客。”
温润男子便说:“沈女士?”
“是。”沈珺继续换上一次性拖鞋,一面客套着,一面跟着那男子走到客厅——装潢和布置,让沈珺更加坚定,这就是普通的住家,而不是开门做生意的商家——看,沙发上还斜躺着一个冰块男,绷着脸似乎刚和人吵完架一样,拽着一张报纸埋头看,压根就不搭理沈珺这位顾客。
“先别看了,来客人了。”温润的男子轻轻提醒道,“您坐。”扭头对摆放好鞋子的小姑娘说,“去倒茶。”
“不用那么麻烦。”沈珺客气地说,“我还得赶回去看店,就长话短说了。别的我都不在乎,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
“我们已经大致了解过您的店里最近所遭遇的事情了。” 温润男子温和地说,“两名死者,都是在下雨的晚上,在贵店的后院,被砍掉了双腿吗?”
沈珺的脸色微沉,勉强点头。
想起这些,她就会感到恶心——
在第一次惨烈事件发生后,店里的院子,就成了一个古怪之地。而沈珺,每天都要听一些员工,神神秘秘地传说着“闹鬼”的段子。
“沈姐,找个师傅驱邪吧。”最先鼓起勇气,将这提议说出口的,就是女招待桔子,她是被吓得最厉害的——因为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也就最惴惴不安。事后她一直强调,曾在后院看见了一道模糊不清的青色影子,并且断定那是女鬼。
沈珺唯一佩服的,就是这丫头面对警察,竟然也如实说了。
“是女鬼啊是女鬼啊。我看到飘散的长头发了!”桔子哭天抹泪地对做笔录的小警察絮叨,沈珺相信那警察刚从警校毕业,已经被桔子给弄出了一额头的冷汗了。
之后,沈珺就不得不忍受桔子那张忽然变得神秘而惊恐的脸了。
她反复地说:“相信人民警察好吗?这只是一起恶性的杀人事件。很不幸让我们赶上了而已。”
“可是有谁会……”桔子依然一脸恐惧,“会将两条腿都砍走呢?”
“变态就会。”沈珺冷漠地说。
“但是还给带走了啊……那两条腿呢?谁会扛着……两条腿……走在大街上?”桔子颤巍巍地说。
沈珺将账本阖上,“这是警察的事情。天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