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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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哀伤地说,“你生来就懂得感情,你的感情让我感激,让我难过。最让我感动的就是你在血流成河的时候,还为我请命,说我也是你用生命保护的人。有你这句话,我为你死也值了。你的真诚总是打动我。你为什么就不能狠心告诉我,你根本不需要我?”

我说,“我不会撒谎。”

吉米的眼里涌出泪水,“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老了,会在一起。那时,我照顾你,每天为你梳头,这点微小的要求成了我一生的代价。”

我突然紧紧抓住吉米的手,讲起昏迷中惊醒我的梦,“前世,我的父亲沾上了文字狱,全家被铁链押解进京,我的恋人肩挑着我的诗书琴画,就像挑着我的嫁妆,两千里路,徒步送我到京城。后来全家被判斩首,斩首前为了防止呐喊,喉管都被割断。我的恋人在斩台下,割断自己的喉管,砍掉自己的头,我们两人的头终于粘在一起。”

他沉默了很久,禅静地说,“我就是那个两千里为你送行,为你割断喉管,为你砍掉自己的头颅,和你的头颅粘在一起的人。”

我的声音萧瑟,“我的梦被一阵哭声哭醒,我常常被他的哭声哭醒。有时我拿起电话,对方没有声音,然后就是抽泣,就是哭声。那是我的前世恋人的哭声。”

吉米的泪水流淌下来,“那是我。”

你约吉米到山上决斗。吉米把车停在树林里,让我在车里等他。吉米说,你把理查德真的逼疯了。二十年,他从来没有和我撕破脸。

你和露尔同时下车,两人戴着墨镜,走向决斗场地。

你和吉米两人挥舞着手枪,越走越近。

你摘下墨镜,仇恨地看着吉米,“死亡是背叛唯一的代价。”

两人站在决斗线上,你向吉米的头部开枪,吉米躺在地上,你冲过来时,吉米突然从袖子里抽出报纸当作上方宝剑挡住你的枪,你读着头条新闻,一场空难,270人无一幸存。吉米说,“冉冉就在这架飞机上。”

你死死地抓着报纸,两手哆嗦,眼泪夺目而出,突然你哭喊起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吉米语调悲恸,“她上飞机之前,让我转达给你,没有你的日子,和死亡没有区别。”

你失声痛哭,满脸流着泪水,突然你疑惑地看着吉米,“你那么爱她,你为什么没有哭?”

吉米戴上墨镜,“从今天开始,我们只能活在记忆里。美好的时光一瞬即逝。她太完美了,连天空都嫉妒她。”

你倒在露尔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没有人能够代替她,我死了,从今以后我是个幽灵。”突然你掐住露尔的脖子,“你高兴了吧,你诅咒她,你的诅咒实现了。”

露尔挣脱着你的双钳。你越掐越紧,“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

吉米叹气说,“她活着的时候,你总是折磨她。”

你呜咽着,掐着露尔的脖子,“都是这个娼妇。”

露尔挣脱了你的双手,气虚地说,“她才是娼妇。”

你当即给露尔一记耳光,用力过猛竟然把她的下颔打得出臼。她也绝不手软,用皮包把你抡昏,你们两人对扇着耳光,像是一对受虐狂。

我走到你的面前,你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眼里激荡着泪水,“你还活着?”

我满面春风,“是的,我的情场大盗。谢谢你的眼泪。”

你抓住我的裙角,向前爬行,“别离开我。”

我看着地上匍匐的你,“有一天你会俯视这一切的。”

你声音温柔,“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笑逐颜开,“我的心是游戏机。我和你只是游戏,游戏已经结束。”

我仍然不解气,从兜里掏出一把钞票,扔在你的脸上,像票友一样捧场,“谢谢你的表演,这是我的观赏费。”

我不想看你的反应,掉头就走,和吉米双双离去。

第51节冲上珠穆朗玛

我背着氧气筒,冲上珠穆朗玛峰。

多少次雪崩,我都像涛头上顶天立地的弄潮儿。沿途我看见雪里埋的多少尸体,在水晶宫里,我看不出他们死去了多少年。我看得出,他们死前的心情。我把雪莲,撒在每一个尸体上,也撒在我的身上。自从我失去你,我不知道,我和尸体有什么区别。

我坐在白骨山上,数着两千年前,那场战役死亡的数字。我挖出无尽的白骨,当时弹尽粮绝,活着的人只能人吃人。我掂量着每一个骷髅。我和骷髅之间,仅仅隔着一口气。你带给我的痛苦,让我体会了,那场战役中所有丧夫女的痛苦。

我在森林里迷了路。很多猴子包围了我。我坐在一棵树下,回首着我和你。一个猴子扔给我一个颅骨。我就地挖掘,挖出几吨的颅骨。这些颅骨大概都是随法老陪葬的女人。自从爱上你,我也成了陪葬的女人。

一双手捧给我一个颅骨。我抬头看见一个拉丁美洲歌星风情的男人蹲下来,问我为什么独自在森林里。他的身边跟随着一群保镖,我以为他率领这座森林里的游击队。他说,他从曼谷一个庙宇看见我,就跟踪我,一直跟踪到这个万年孤独的森林里。

他介绍自己从哥伦比亚来,在这里统筹金三角的生意。他依然捧着颅骨,说,“如果你接受这个颅骨,你就是我的情人。如果你拒绝这个颅骨,你依然是我的情人。”

我不解地问,“世上女人应有尽有,为什么非绑架我?”

他说,“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纯真。这种纯真,像阳光一样自然,既不会被金钱腐蚀,又不会被时光吞噬。”他坐在我的身边,“我是夜间行走的人,必须让阳光作我的参照物。”

他迫不及待地带我走出森林,到码头见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也是哥伦比亚人,长发系着水晶链。他们显然已经在手机上通报过军情,所以他的朋友见到我就说,“我真嫉妒他,竟然在森林里找到这样的仙女。看看我找到的都是什么,”他指着码头上的两艘货船,“每天我都要藏几百个偷渡客,把他们运到南美,给他们办张南美护照,然后再送到美国加拿大,倒人如同倒黄金。”

他们包下海滩的酒家请我大宴。招待捧着金盘,盘子里是一团团活蛇,招待当面操刀撕开蛇皮,挤出蛇胆,把蛇皮扔在汤里,像切鳟鱼一样把一条条蛇碎尸万断,烤在火锅上,整个餐厅弥漫着蛇味。一排招待捧着水晶盘,里面竟然是血糊糊的猴头,摆在我们的餐桌上,三个招待抄起锥子和锤子,同时翘开猴子的头颅,招待给我们三个吸管,人蛇当即吸了一口粘糊糊的脑浆,得意地咂嘴,猴脑脑浆比人脑还好喝。

我跑出了餐厅,我不敢相信自己和金三角的毒王、卖假护照的人蛇卷在一起。理查德把我逼成了与狼共舞的人。

他们追出来,人蛇问我愿不愿到船舱里看望那些花钱买罪受的人。

人蛇让下手打开船舱。我被呛人的汽油和汗臭窒息得犹豫不前,可是我还是朝黑暗的底舱迈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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