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一笑,“八千吨情感。”
你哈哈大笑起来,“酷!我相信没有钢筋般神经准备的男人都会被你的万吨爆炸的情感吓退,可是问问我周围的人,我恰好酷爱挑战,任何历险我都付得起代价。我的挑战书历来是,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
我凝视着画中你的眼睛,“一个字概括你?”
你的蓝色的眼睛,冷傲而温情,“探险家。”
“我也许和你探险过的女人相似,只是我们纯洁和激情的温度不同。”
你气宇轩昂地裁判,“你和她们毫不相似。你独树一帜。应该说你独特中的独特让那些演技大师无法模仿。”
被一代旷世王子吹捧,我腾云驾雾,竟然在自己家里迷了路,带你穿过玫瑰园,在拱形树林里穿梭。几只孔雀歪着坚韧的脖子,看到我走来,顿时开屏。我带着你从假山瀑布的泳池搭上小船,划进室内泳池,玫瑰色的灯光像一座水晶宫。几只天鹅偎依着清高的脖子,跟在我们的船边。上岸后,我把你领进电影房里,我点亮放映机,走在刺眼的灯光后面,我的身影在墙上像皮影戏。
“在这间电影室里,我一遍遍地放映你的每一部电影,为自己讲解精神的起源,气质的起源,艺术的起源。”
你的挺拔的身子隔着屏幕,“我第一眼看见你,好像生来就认识你。我终于找到了你。”
“你的缪斯?”
你的声音好像冰镇过,“在我眼里,只有两种女人,女神和床垫。”
“她是谁?”我指着屏幕上自己的影子。
“命运会为她裁决。”你给我的影子一个飞吻。
和天马行空的你在一起,我好像在藏满旧日情物感物伤怀的地下室里,我恨不能把三千年的情物龙门阵地献给你。
我把你领到琴房里,我点燃九十九朵红蜡烛,火焰像九十九朵红玫瑰。我披着白色婚纱,手指在钢琴上掀起暴风雨中海鸥撞击的海浪。
我和你的影子,像两朵蝴蝶,飞在墙上。
我为你弹起大海,送给你海岸线、波浪沙滩、涛头上的滑水板、云雾中的帆船、撞礁的鸥群、紫色空中的苍鹰、一颗泣血的夕阳。在你的身边,我像在大海身边。你的眼神,让海浪涌起无尽的蓝宝石。沿着你的海岸线,我和夜风,吹拂到大醉酩酊。
你捂着眼睛,“看不见的大海,比看见的还美。”
当我弹起激情奏鸣曲,你钻进我的婚纱,轻轻地吻着我的踩着踏板的脚趾。
你探出头来,狂吻着我的手指。“钢琴和绘画是一个女人的陪嫁品,谢谢你有如此丰厚的嫁妆。我握着水晶鞋,等待着给她穿上。”
键盘突然沉寂,我问,“你是她的骑士?”
你目光炯炯,“如果天降大任,骑士怎么能拒绝?”
“永远保护她?”
“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们的眼光捧着这轮日出,谁也无力推开这坛醇酒。
你吻着我的手背,“每天都是不可预测的一天。我们必须争分夺秒,不然我们的余生都会好奇,我们到底失去了什么。我们幸运地找到彼此,还有比这更幸运的吗?”
键盘在我手下昏迷。你狂吻我的手心,“想像你的眼前都是玫瑰,玫瑰魔毯把你卷到玫瑰花海的床上,床上撒满了白玫瑰,红玫瑰,粉玫瑰,蓝玫瑰,黄玫瑰,紫玫瑰,我要把你放在玫瑰床上。”
我一个手指滑过键盘,“我也要把你放在玫瑰床上。”
你吻着我的手背,“什么时候?”
我看着飘在地上的十丈婚纱,“新婚之夜。”
我弹起了婚礼颂,问,“你知道哪首曲子是我的魂曲?”
你像新郎一样认真,“婚礼颂?”
我的手指掀起狂飙,“这是惟一让我热泪盈眶的曲子。”
你吻着我的手指缝隙,“你怎么把我折腾得如此疯狂?我这样头重脚轻还是第一次。你是第一个人对我有如此神效。我最近开始想我们的未来。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地基,你知道吗?”
“我们的地基扎实了吗?”我的手指狂扫键盘。
“当然扎实。”你抓住我的手,深深地吻着,“扎实的浓雾。我保证给你找一个丈夫,这个重任交给我,我一定不辜负你。”
我的手噌地从你的手中抽出来。
你吻着我的婚纱,伤感地说,“你的心受伤害,我的心也受伤害。可你要了解我的背景,我是不婚主义者,没有人能改变我。这种改变不是儿戏。我的心和大脑必须达成共识。首先我必须调整我的心态,我必须以一颗纯洁的心面对你。”
我缓缓弹起悲怆奏鸣曲。
当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激起海浪时,你能不能听出,我的泪水在千堆雪上,汹涌呜咽。你能不能看见,我的火焰从手指缝里渗透燃烧。
我泪流满面地说,“这首歌的结尾让我抽泣。”
“什么结尾?”
我在黑键上激起高潮,“她割腕后倒在血泊里。”
你闭上眼睛,突然蔑视并且口气狠狠地说,“我终于领略到你的比刀子还尖利的牙齿。你竟然影射我的母亲!如果是别的女人,我会从此封杀她。你让我太失望了,我忘了告诉你,无论一个女人多么国色天香,才华盖世,如果她想操纵我,那是白日做梦。”
你把酒杯仇恨地摔向壁炉,水晶碎片和红酒洒了一地,你向门外扬长走去。
我边为钢琴拉上垂地的白色天鹅绒,边喝住你,“如果你现在跨出这个门,休想再踏回来。”
你的脸像冷冻的尸体一样冷笑,“只要我跨出的门,我从来没想再踏回来。”
你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你离开后,我的血管像油管爆裂。我一拳击在大理石壁炉上,击得满手是血,大理石上血迹斑斑。
我滑倒在大理石台阶上,头撞得像雷声,脸蹭得血肉模糊。我在镜子前包扎上脸,看着血殷红的绷带,看着自己恍惚的眼睛。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就被打入冷宫。我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把你引向暴君。
我来到后院,拨弄起竖琴,越弹越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