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地,周顺背后一支冷箭射了过来,身体一瞬间完全僵硬。手不由自主地从包里翻出昆仑奴面具戴在脸上。心里只想着卧槽这谁给我塞回包里的!随后周顺的记忆就陷入了一片空白。
刘希觉得自己还飘在周顺后面自言自语的时候,一支纸箭从身后射来,直接把他钉进了周顺的身体里。
不远处树林里,等了半天的秋无意不耐烦的收起手上的法器,骂骂咧咧地说了句“真是慢吞吞的什么时候才能了。“微风起吹开他的刘海,眉心赫然一点朱砂。
刘希尚没完全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何炜便咚咚咚跑下台阶,一把将他熊抱了怀里。
“阿希我回来了,你去哪里了我急死了“
“我。。。我。。。“刘希我我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得泪都出来了。何炜松开他,就伸手要去摘他面具。
“别!别摘。“刘希伸手去挡说道,”别摘,我们去寺里看看?“
何炜笑笑,也只好松开手,“刚拜完了月光,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啊。”他拉起刘希的手,“我给你买了盏纸灯,我们去逛逛?”
刘希点点头,接过那只粉色的兔子纸灯笼,任他牵着自己往寺里走。山里起了秋风,有些凉意,何炜的手一如既往,宽厚而温暖。刘希不由得握紧了些。
来寺里祭拜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还有提着灯笼从小镇里上来的小孩儿们还在寺的庭园里嬉笑打闹。
“已经这么晚了啊。”何炜笑笑,转头看刘希,欲伸手,“把面具摘下来好不好?”
又一阵山风呼呼而过,刘希看向一边,“我们去那边吧。“
寺的南面是墓地,刘希拉着何炜,朝着记忆的地方走去。刘希还记得自己的骨灰埋在哪里,今年清明的时候,他的妈妈还托人来给他扫墓,除去碑前蔓草,放了些供品。如今早已被清理干净,只是杂草又生,秋风下虽枯萎尤散落枯草若干。
碑上写了他的名字,中间还放着照片。何炜睁圆双眼,不可置信,“这个。。。”
“我就是来跟你告别的,“刘希道,”都已经死了快两年了,墓就供在这块清净地里。早就化成一堆灰土了。“
“你说什么?别开玩笑。“何炜红了眼,快手就摘了刘希脸上的面具,这下果真希望破灭了。
明明是刘希的声音,脸却是周顺的脸。刘希又忍不住,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
“我就是想跟你说个再见,那个天师把课室大楼都给下了结界,我找不到地方给你写信。“刘希擦擦眼泪,”你不要再等我了,我很快就会进入冥府,进入轮回道。“
何炜哽咽,过了半晌,“我其实知道了,上个月在凤冈寺住持便告诉我了,供奉在了寺里的事。。。可是,周顺给我发了信息我还是想赌一把。“
“对不起,“刘希道,”说好了等你回来,但是没有办法,你走了之后我的身体就越来越差。还是没有办法活下来。“刘希的声音渐渐微弱,他的告别夙愿已了,戾气消散,支撑的力量越来越虚弱下去。
“对不起,“刘希缓缓说道,”我真的很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不,一定会有什么办法的!“何炜摇摇他,”不要这样就放弃。我们约好了的对吧,你说过的。“
刘希只能回以他无声的笑。
何炜不再言语,静静地抱着刘希,直至他的灵魂化成一缕轻烟离开了周顺的身体,朝苍空散去。何炜伸开双臂想去触碰,却不得不支撑起周顺瘫软无力的身体。
这时树林里有了动静,横空里挥舞出一把蜻蜓捕网,轻而易举地罩住了那缕轻烟,秋无意一身深蓝道服,左手手执一只由荷花枝扎成的人偶,顺手丢进捕网中。整个人跳了出来。
“陆临冬,给我滚出来!“他朝树林大喊,树林里一高壮大汉走出来,从何炜手中接过周顺。
秋无意从捕网里取出那个大约幼儿大小的人偶,食指中指并拢朝那人偶一指,口里念念有词,一道白光过后那人偶变成了一个大约一岁的幼儿。
“这是受人之托,那个姓秦的想要功德,让这姓周的来遭罪,真是看不过眼。“他一边碎碎念,却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那幼儿递给何炜。
“这是我秋家的看家宝贝,有钱也懒得卖。这是莲枝做的人偶。“
何炜接过幼儿,“人偶?“
“你复读机啊,这是要有神灵的许可方可以用的,并不是什么邪门歪道之物,收集了洗净的却带有遗憾的灵魂后可以重生为人的灵物。刘希他生前并无杀生邪念,乃纯净之灵魂,加之神灵的允许才能重生,你且好好待他知道么,坏了不保修的。对了猥亵未成年也是不对的要做奇怪事也请等他满十八岁。“秋无意拍拍手,一副任务完成的样子,看看一边沉默不语的陆临冬和他怀里的周顺,周顺有气无力地朝他笑笑算是打招呼,秋无意一幅看白痴的表情,背着手扛起捕网悠悠下山去。
陆临冬朝尚不明所以的何炜点点头,扛起周顺下山。
“妈的,要担心就自己来啊,使唤我们又不给钱真是讨厌。“秋无意自言自语道。
“无意,吐槽神明会减自己功德灵力的。“
“陆临冬你他妈的闭嘴,给人白做事这种事你爱干我可不乐意。给我爹知道了还不宰了我。”
秋无意一路唠唠叨叨走到山脚,果然过了石桥,就见了秦镜背着手一身青衫在桥边静等的身影,秋无意鼻孔朝天一哼,从他身边走过。陆临冬停下脚步朝他一鞠躬,“座下安好。“
秦镜看着他肩上的周顺,眼里流淌出一丝笑意,“你也好。”
“好你个软蛋,“秋无意小声自言自语,”净蠢材,山神的倒霉蛋。”
“可不是吗。“秦镜望向山上石阶的尽头,”说起山神,可得小心他家宝贝,脾气差着呢是吧。”
“哼,我先走了。”
周顺看向秦镜时他也正好看过来,那眼神温柔似月光,仿佛在哪里也曾见过。他一时脑中混沌,欲伸手去触碰他手上却无力。秦镜接住他的手,轻轻的握着,神情不知为何有些迫切,周顺欲言又止,脑海里一闪而过纯白的梨花海,但却什么也没有回忆起,良久没有人说话。
半晌后远远地传来秋无意的怒嚎,“陆临冬你他妈当电灯泡当那么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梅花落·一
静夜月如水色,正是万赖俱静时,庭下却坐了个人,赤足坐在草地上,嘴里哼哼地不知唱着什么古调。
执夜的侍女胆小,不敢尖叫,捂了嘴悄悄去寻了侍卫。她在这偌大东宫服侍太子十年有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该不是什么鬼怪作祟吧?”这东宫之地已有千余年历史,怕有些什么也不是稀罕事。
“胡说些什么?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侍卫长大声斥责,和侍女匆匆赶往中庭。
那人还坐在那里,侍卫长走近见了他疯癫模样,开口怒斥,“何人在庭下装神弄鬼!”赫然发现那人正是东宫太子。
“殿下?”
太子的神情茫然,瞳孔失焦,面无表情地哼着小调,诡异无比。
周顺挤在人挤人的公交车上翻看今天的手机新闻头条,无论是哪个网页、哪个应用,都是东宫太子慕稔殿下生了重病的报道。
皇室的新闻一般除了皇帝和皇后陛下出国进行国事访问或是新年祈福时才能看见,像这样的新闻十分罕见。有的报道甚至写明了宗府向皇帝陛下建议废除当今东宫,新立其他王族为太子。
现在的皇室和以前不同,百余年前皇室一族渐渐不闻朝事,由议事院来主事,所以皇室也渐渐成为夏国的象征而已。皇室人丁萧条,帝和后仅有太子一子所出,而旁出的王也都仅有女儿出世。
周顺歪头仔细想想,这是要立几位公主当帝位继承人的节奏了么。
他就这么翻看着王室的新闻一路走到了秦镜家。与平常不同,今天秦镜家房子外面停了四五辆黑色的轿车,周顺说不出名字,感觉各种高端洋气上档次,其中一辆还是房车。活到那么大,他只有在上京的步行街看过车身贴着电影剧照的宣传房车而已。
心下一时又激动,推开门时也没有在意到室内的变化,“。。。”
大约七八个黑色西装男,戴着墨镜双手抱胸胸前,抬头挺胸在秦镜家客厅站成一排。气氛相当的凝重。见到周顺进来,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他,周顺嗯了口水,点点头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是无公害的,乖乖地站在玄关处不敢动弹。这架势,是有人来拜访秦老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