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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2 / 2)

平安很幸运,虽然看上去很像,但是他得的并不是麻风。那种草间黄蜘蛛是当地独有,被咬伤之后的症状与麻风病一般无二,但是只要用秦皮晒干后熬药喝下便没有大碍了。只是此事知之者甚少,非当地上了年纪的都不甚清楚,因而会有大夫的误诊。

“张嘴,喝药。”风旗端着药在平安床边坐下,平安正腰后垫了个靠枕在看书,猛然一个药碗递到唇边,浓绿色的药汁,没有什么苦腥的味道反而是一股浓郁芬芳的草木之气。

“这是什么药?”平安将药接过来,慢慢喝着,味道清凉微甜,口感尚佳。

“你脸上不是痒吗?”风旗将空药碗收回,又伸出袖子替他擦去了嘴边的残留之物,道:“这药说是能让你脸上的痂快些掉落。”

如今的平安一张原本眉目精致的脸上满天星斗似的布满了一个一个红色的结痂,不仅将漂亮藏了个十分十,更是添了丑陋。

想起了前几日的事,平安颇有些不自在,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忽然见他眼底下的乌青更浓,不由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风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这几日休息得挺好,你无须担心。”

“作何骗人?”平安薄怒,将手指向他眼下,道:“你此处的乌青可不替你圆谎。”

风旗顺势将他的手捉住,要放向唇边,平安见他动作,挣扎着要收回手来却看见那人温柔纯粹的眼神,动作不由得一滞。

风旗将那只满目疮痍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道:“我不介意你是什么模样,但我并不希望你身上有伤疤。”

他坦然地说出那句“我不介意你是什么模样”,信誓旦旦,言之凿凿。语气让人信服,但是这样的内容却是未必有多少人会相信的。

若是放在之前,平安也不会相信。因为风旗说的喜欢似乎太过轻易,他也没有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毕竟年少时的那场初遇是在不能构成让人信服的理由,唯一说得过去的应该就是因为长相了吧。

平安长得极好,眉目精致又不失温和端方,气息干净恬宜,让人见之心生亲近。

但是如今的平安无法怀疑风旗的真心。任何人都无法怀疑一个愿意在所有人都说你得了麻风,浑身都有溃烂的痕迹时亲吻你的人的真心。

平安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将情绪掩藏在眸中,风旗感觉心中莫名地骚动,他忽然很想吻他的眼睛,借此了解他深藏的心情。

“多谢你,”平安抬起头,看着风旗,目光与声音都极是认真,“对我这般好。但我也许不能给予你回应,终其一生也不能。你不用——”

没有说出口的话忽然被堵住,风旗没有让他说下去二话不说用唇舌打断了他,平安惊诧至极以至于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拼命挣扎,推开他,然后表达自己的愤怒,然而现实却是大病初愈的世子直接被吻到喘不过气来被放开后还呆呆的样子让风旗忍不住想再来一次。

“你”世子咽了一下口水,才说出话来:“你做什么?”

风旗笑,那笑容璀璨得要闪得人眼睛都花了,“平安,我很高兴。”

这个登徒子!素来显得有些风清月冷的平安世子瞪着说话的人犹如一只炸了毛的猫,那目光毒得唐门的制毒高手都甘拜下风了,奈何少将军刚吃了灵丹妙药,此刻真是三千诸佛庇护外加金刚罩护身真真成了个不死之身,仍然笑得春风得意。

“你说‘也许’,你这样的人说了‘也许’,就说明你并不是无意,而我输得不过是时间。”

平安怔住。他说‘也许’是下意识的,但是风旗这么一说就像是一层窗户纸被人轻轻捅破了,于是明亮的光线就一下子扑了进来,照亮了他心底一直被执意忽略的角落,那个角落里有“风旗”的名字。

只是,风旗,你输给离沐的不仅是时间,还有这些时间所承载的共同经历的点滴惊心动魄与平凡岁月。

“而且,”风旗带着笑意继续开口,他隐约能感觉到平安波动的心思,但还是乐观的觉得,“我觉得我并非全无生路的。”

平安默然。

与此同时的,京城中的情况也渐渐明朗了。

皇太子本身是个心性单纯之人,赏风吟月喜欢得紧,杀伐决断却显得不够果决,其实并不有多留恋储君之位,但是太子的身份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头衔,背后更代表了皇后母族薛氏的地位与荣光。自从病中的皇帝陛下先是让太子以替父祈福为由远遣去京城三百里外的天宁寺,在以年事已高恐不堪负国事重担而免了皇后的父亲与两位叔伯的职务,只赏了个清闲的爵位,如此种种手段弱化了太子一党,在这样下去,易储也快了。

如此,皇后薛氏如何能忍得住?她本来就是善妒且敢于行事之人,在家是骄纵惯了的,入主后宫,上面又没有太后压着,越发是一人独大。只是此刻,前任右相,国丈薛实叶实在没有想到小女儿能做出这样没有脑子的事来——她居然敢端着掺了毒的参汤到御前意图弑君!

“国丈怎么看?”皇帝陛下坐在龙榻上,看上去虽不是龙精虎猛,但是精神也还好,他眯着眼睛甚至带了点儿笑意。

薛实叶低着头,艰难道:“陛下一夜夫妻百日恩。”

“哦?”皇帝陛下看了一眼被侍卫钳住胳膊还死死挣扎不休的皇后薛明阙,“支开朕的近侍,端着那碗参汤到朕面前,甚至打算强行给朕灌药的时候,皇后如何不想想‘一夜夫妻百夜恩’呢?”

薛实叶没有抬头,道:“陛下明鉴,这个罪妇虽然罪该万死,但是,毕竟是一国之母。”

“国丈言之有理。”皇帝一脸的同意,“那国丈认为应该如何处理为好呢?”

薛实叶头低得更低,声音中却听不出什么变化来,“国之颜面不可有失,陛下三思。”

“如此”皇帝刮了刮自己的下巴,道:“那便告令天下,皇后身染恶疾,不幸仙逝,六品以上官员三月不准宴饮娶亲种种,三品以上大员除此之外服素治丧。”这是皇后的丧仪,薛皇后是活不下去了。

薛明阙此刻却是安静了下来,她漠然地低下了头,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老臣,遵陛下旨意。”薛实叶一揖到底,目光中闪过一丝可惜却没有半分痛心。

皇帝挥手示意他退下,身着黑衣的近身秘侍也在接到皇帝的眼神示意后离开。于是宫室之中又只剩下瘫倒在地的皇后薛氏和皇帝。

“咳咳、咳咳!”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肃帝神色冷淡地擦去唇边的血迹,“何必如此心急,你想朕死,再等上两三日便可以了,闹成如今这样,可不合算。”

“等到你两三日后死,我儿子能坐上那个位子吗,我的陛下?”薛明阙冷冷地笑问。

肃帝微微笑开,“便是我今日就死了,咱们的澈儿也不能坐到我这个位子上来。”摇着头如是说。

“那不就是了。”薛明阙面露讥讽,道:“为了我儿子,我只能冒险。”

“梓潼,还要在我面前说谎话?”肃帝苍白着脸色,一脸的不赞同,“你是为了澈儿呢还是为了薛家?”

薛明阙脸色大变。

“薛家夫人生出的嫡女薛明阙九岁时在自家花园中游玩时便不幸落水身亡。薛实叶为了日后打算,让原本的薛小姐的侍女代替,对外则说那丫鬟失足落水而死。从一个卑微下贱的丫鬟变成享尽荣华富贵的世家小姐,甚至代替她与皇太子的婚约,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你怎能不对薛家感激涕零,你所有的一切皆来自薛家,你又如何肯让薛家地位有一丝不固?”皇帝的声音已经气虚,他犹自招摇残忍地笑道:“诬陷柳倾眉是想巩固后位,刺杀朕也是想护住薛家,梓潼果真女中豪杰!”

“你你!”薛明阙看着眼前高坐在上的人,即使手脚经脉都断了还是挣扎着想扑上去杀了他,但是很快就被再次出现的黑衣近侍带走。

“事情办得如何了?”皇帝在只有他一个人的空落的大殿里轻声问。

重重明紫明黄的纱帷之后依稀有一个人影,“一切按照您的旨意进行着。”

皇帝垂首,他已感到无比的疲惫,将手支住额头,只一瞬间便进入了昏暗的睡眠。

☆、且作离歌

“请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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